7.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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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花熙醒来时,已经是早上九点半了。
他揉了揉眼睛,起身下床,从衣柜里选了一身白衬衫和牛仔裤慢悠悠穿上,走过去将窗帘拉开,温暖的阳光瞬间布满整个房间。
花熙算了算,有些恍惚,距离那个日子也不远了。
那是他上辈子走上黑道的开端。
花熙下楼后,客厅里空荡荡的没一个人,花絮已经去公司了。
因为花母不习惯家里有外人,所以保姆并不住在花家,只是定期来打扫。
见花熙走出门,在门口等候多时的阿泰打开车门,戴着一副墨镜,面无表情;“尊贵的少爷,二少已经打了五个电话来催了。”
花熙钻进车里,坐在后座,很是惊讶;“五个电话二哥有什么急事么?”
“尊贵的少爷,现在离您和二少约好的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
花熙扶额,心想怪不得他刚刚觉得忘了什么,原来忘了看表。他和花硕约好了今天八点见面,只是她竟然晚了一个半小时。
他淡淡的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听着阿泰在耳边摆着张扑克脸汇报二少最近干了什么。
阿泰每开口说一句话时,前五个字必定是尊贵的少爷。
花熙记得阿泰第一次没有一开口就说尊贵的少爷的时候,是在他被仇家暗算,在高速上发生枪战,花熙带领着手下分离反击,低头换弹夹时,离他们不远处突然发生了爆炸。
原来他们的车下早已被装了定时炸弹,花熙回过神来时背后早被冷汗浸湿,幸好,他当时执意下了那辆车…
花熙数了数眼前的手下,突然一愣,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他猛然抓过一个手下大声吼道;“阿泰呢看见阿泰去哪了没?”
手下被他脸上的狰狞骇住;“没….没看见泰哥去哪了。”
花熙暗骂,放开他朝刚刚爆炸的方向跑去,心中的不安渐渐强烈,手下们看见老大竟冲出掩护,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集中火力掩护花熙。
“阿泰,阿泰!”
也不知道是十几年来主仆之间的心有灵犀,还是老天在帮助他们,花熙硬生生的从那堆燃着熊熊烈火的汽车残骸周围找到了阿泰。
两条腿均被炸烂,腰部以下血淋淋的,像是被腰斩了一般,正用残破的手掌残破一点一点的爬离爆炸汽车的阿泰。
地面被他拖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痕。
花熙跑过去,浑身颤抖愣是不敢触摸他一下,他怕他一碰阿泰,阿泰立马就会死。
阿泰看清了是他后,,血流满面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瞳孔慢慢涣散,眼前昏黑一片,阿泰嘴唇蠕动了几下,断断续续的吐出了几个字;“…..家….家….人….”
见花熙明白了他的意思,阿泰伸出手,五指伸开。像是想抓住什么,最后,无力的垂下
花熙一摸脸,湿漉漉的,他竟早已泪流满面。
从回忆中走出来,像是经过什么灾难一般,花熙额头上满是冷汗。
车已到达目的地,他走进咖啡厅,一眼便看到了他二哥。
花硕看清来人是花熙时,有些失神,花熙今天反常穿了一件白衬衫和浅色牛仔裤,更是衬得肌肤如玉,墨如点漆,唇红齿白。
若是忽略了那满脸的疲惫和浑身懒洋洋的气场,花硕都忍不住夸一句,好一个美少年。
花熙拉开凳子坐下,打了个哈欠,满脸歉意;“二哥,等久了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起这么晚,我明明上了三个闹钟的,看来真的要找个管家了。对啦,你找我什么事?”
花硕搅拌着咖啡,叫过服务生帮他点了花熙最爱喝的摩卡后,眼神微眯;“你该不会忘了吧?”
“忘了什么?”花熙神色迷茫
“对我改变态度的原因。”
花熙一听这话,顿时想打个哈哈糊弄过去,但看到花硕认真的神情,终究没好意思。
花熙坐正身子,调整了下脸上的表情,微微正色。
花硕见他这样子,就知道下面的话题肯定特别严肃,他觉得口舌发干,有些紧张。
“二哥!”
“啊,啊?”
“对不起,这件事是个秘密,我实在不愿说出来,这只会让我回想起以前对你做的混账事,二哥,你只要知道,你今后永远是花家的二儿子,也永远是我二哥就行了。”花熙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愧疚而又坚定,眼神真挚。
眼见着话说听了这话后动容的表情,花熙脸上愧疚之色愈来发浓重,他心想,二哥果然信了。
“既然阿熙有难言之隐,那我就不问了。”花硕大度的笑了笑
“谢谢二哥!”花熙心想自己果然就适合做坏人啊,他哪有什么难言之隐,只是还没想好改变态度的原因罢了。
他总不能说花硕是他死之前为数不多的还肯帮他的人了吧。
待摩卡端上来后,花硕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眉眼间满是细碎的温柔;“阿熙,我很开心哦。”
“说实话,我不觉得阿熙以前对我做的事有什么不对,毕竟那时我应得的。但阿熙始终是个温柔的孩子,嘴硬心软,像是一只软乎乎的小刺猬。有时我在想,阿熙要是永远讨厌我怎么办呢。”
花熙停下了手中无意识的搅拌动作,静静地听着。
“但我想到一半想不下去了。”花硕轻笑,因为,太心痛了。
“所以,我很开心,你能接受我。”
花硕站起身,勾起花熙的下巴,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轻轻柔柔的吻;“谢谢你,我的…弟弟。”
花熙闭上了眼睛,睫毛轻颤,像一只即将翩飞的墨色蝴蝶。从落地窗外看,眼前这幅画面安静而又美好。
但,只有花熙知道,他心中的某些东西,在这一刻,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