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浮生如斯-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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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思是有苦衷的,在母亲以死相逼的高压之下,她最终选择了放弃和妥协。她觉得如果要自己的幸福建立在母亲痛苦上,还不如不要幸福。爱情和亲情面前,她决定不了母亲,也选择不了江小凡,她受不了这种让人觉得残酷崩溃的一切。
她知道刘德光喜欢他,刘德光相貌平常且又黑又胖根本不是她喜欢的类型,但妈妈和大姨都觉得刘德光家庭条件好才是择偶的最佳标准。没有了江小凡,她觉得自己嫁给谁都不重要了,她记得妈妈非常直白的告诉自己,结婚就是两个人搭伙过日子。既然是过日子,稀里糊涂都能活下去,刘德光就刘德光吧,没有江小凡,若思的心已经死了,嫁给谁都不重要,就算是头猪也一样。
若思主动给刘德光打电话,约他一起吃饭,这让他欣喜若狂。
自助烧烤的三楼餐厅,若思神色黯然的看着窗外,刘德光傻笑着向若思走来。刘德光坐到若思对面,他还自顾的嘻嘻笑着,好像眼里嘴里甚至鼻子里都是笑,从他的贱笑中都能看出他嘴角要流出口水,若思扫了他一眼,一皱眉头:“你看你那样,笑什么笑,让人呕吐,丑死了,真恶心。”
这句话噎住了德光,他使劲咽了口唾沫,看着若思脸色迎合着说道:“你知道我喜欢你,你给我打电话,我心里激动的很,来的时候我都笑了一路了都,我还说我烧了八辈高香,终于感动了你呢。”
若思回过头来眼睛瞪直看着他,德光马上堆着笑也看她。但若思的目光一动不动,眼皮也不眨,看的德光有些不自在,看的他心里发慌,他只好说了一句:“你别这样看着我,你也说句话吧。你让我来这,你不会是逗我玩的吧?”
若思面无表情的说:“刘德光,你为什么喜欢我?你凭什么喜欢我?你又拿什么喜欢我?”
刘德光咧了咧嘴,挠着头说:“我,我,我…怎么说呢,我觉得你好,反正都是好,对了,你还有气质,不像我们厂里那些屁股大、舌头长的老娘们土老帽,长的丑吧还就会嚼舌头根子。我还给你说吧,我家就我独生子,我爸妈都向着我,我家也有房,你要嫁给我,咱往后过的全是好日子,我还告诉你个内部消息,我爸下个月就升为带钢厂厂长,到时候在单位谁还敢惹咱,那不就是咱的天下?哈哈……”
德光在那自吹自擂,有些目空一切的陶醉,哈哈大笑着。若思看着他,感觉自己对面的德光就是块木头,而自己在这个连初中都没上完的二货面前,都没有丝毫的优越感,难道这就是宿命吗?女人的命?若思闭上眼,努力压掉自己心中无数个反胃的想法,然后又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说道:“德光,今天我们喝酒吧,你说喝多少我就喝多少,就当你陪我,喝完酒,我们就去ktv,怎么样?”
德光马上眉开眼笑:“行,行,行,我知道你这是被我感动了,呵呵,喝什么酒?啤的,白的,还是红的?”
若思闭上眼睛摇了摇头说:“全要,我们一样一瓶,你说怎么样?”
德光眼里放了光,打了个响指叫道:“服务员,人呢,赶紧的,上酒。”
各种酒摆在他们面前,若思也不说话,拿起酒杯先干了一杯啤酒,而后又倒满白酒一口干掉,接着又干了一杯红酒,这三杯酒下肚,若思白皙的脸颊迅速变得绯红,眼前的事物变得有些模糊,胃里翻来覆去如同开了锅一样,若思似乎特别享受这种感觉,她看着眼前的德光“嘿嘿”的笑了,她问:“怎么样?喝吧,快点,敢不敢?”
德光虽然有些吃惊,但心里不以为然,对于他的酒量,他不会把这点酒放在眼里,他一脸坏笑的看着若思:“敢,我有什么不敢,为了你,我豁出去了,你一杯我就两杯。”德光眼角瞥着她,拿起酒来二话不说地干了六杯。
若思脑袋感觉炸了一样难受,她眼皮发沉,闭上眼使劲转了转眼球,心一横,拿起酒来又干了三杯。这三杯下肚,若思舌头都打了弯了,她看着眼前的德光身影一会大一会小,一会远又一会近,广看见德光张着嘴好像跟自己说什么,她只感觉耳朵嗡嗡的什么也没听见。
德光心里乐坏了,他嘲讽的问她:“嗨,咱还去ktv吗?怕了吗?要不接着喝?”
若思呼呼的喘着气,麻木的傻傻笑着:“怕,什么是怕,我他妈连死都不怕了,我还怕什么?走。”
若思就这样被德光稀里糊涂带进了ktv包房。她这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场所,在骚动的音乐和酒精的刺激下,她感觉到一种特别快乐的解脱,她也学着旁边的潮男潮女胡乱的跳着、蹦着、扭着,一时间所有的烦恼、忧愁全部跑光。炫彩的灯光照的她特别晃眼,眼前的德光扭动着腰姿还有意的往她身前靠近,德光的身影慢慢幻化开来变成记忆深处的江小凡,眼前的“江小凡”正冲着她微笑,若思彻底醉了,她大声冲着“江小凡”喊着:“小凡,我再也不叫你诶了,江小凡,我要告诉你,我心永远是你的,即使死,我的心也是你的,我永远爱你……”嘈杂的音乐声盖住了若思的声音,德光酒劲上来了也有些头晕,他看到若思好像冲着自己喊着什么,忙着把耳朵凑了过去,前面的话都没听清就隐隐约约听见若思说永远爱你。这句话,让德光特别兴奋,他垂涎若思很久了,他兴奋的紧紧抱住若思,张口便吻了上去。若思还沉浸在对江南的回忆中,把眼前的德光当成了记忆中的江小凡,她似乎等这一刻等了很久了,因为自己的性格她心里特别期待与江南接吻但一直没有突破自己的底线,其实她也特别想,若思等这一刻好像等了好久了,她迎合着他她就这样享受着被吻着,激动的泪水不由自主流了出来。
德光心花怒放,他的手开始不安分的探索,向着若思衣服里摸去。若思一哆嗦,慢慢睁开眼,眼前的江小凡渐渐清晰竟变成了她最烦感和呕吐的刘德光,而自己竟然还和他抱着,他那无耻的手正摸向自己胸前,一时间若思特别羞愧,张手冲着他的脸使劲骟了过去。这一巴掌,也把德光打懵了,楞在那里,而若思跌跌撞撞的跑开了。
宿舍卫生间里,若思使劲用头撞着镜子,鲜血染红了镜面,她也丝毫感觉不到疼痛,泪水肆意流淌,她有种特对不起江小凡的深深负罪感,那可是自己的初吻啊,竟然、竟然就这样给了那个刘德光而不是自己内心深处的江小凡……
而后若思干脆放开了,又一次醉酒之后和刘德光开了房,她记得德光完事之后在她面前光身穿衣,还嘴里窃喜:“真他妈赚了,还是个雏......”
这个事情过去不久,头带着伤疤的若思去见德光,见面直说:“德光,我们结婚吧。”
这对德光来说是突如其来的幸福,让他欣喜乐狂,德光这个粗人一直以为女人是被“降住”的,他觉得自己完全降服了若思,而这个美丽而又个性的小美人最终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任自己摆布。麻木僵直、内心已死的若思就这样按母亲的意愿嫁给了德光,同时德光的父亲刘永辉也如愿以偿当上了北京首钢的一把手,德光父亲为自己儿子举办了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若思妈妈蔡小芬在家乡的亲戚面前因为女儿嫁了个有钱的女婿而显摆的阔气更出尽了风头,失去江小凡的若思开始了另一段人生,一段把心门关闭,为了活着而活着的人生。
新婚之夜的若思被德光如愿以偿的搂在怀里,任德光揉捏自己的身体,她感觉自己就像个死人一样被他摆布,没有丝毫新婚的欢喜。日子就这样过了很久,若思和德光毫无感情的生活在一起,直到若思怀上了德光的孩子。随着孩子在肚里一天天长大,初为母亲的她思想转变的很快,她有些理解自己的母亲了,她开始问自己:为什么会放不下呢?有些东西,并不是像自己想的那么脆弱。问一句,失去他,失去江小凡,自己真的会活不下去吗,也许那一秒钟会是,但是十天或者一个月,或更长的时间呢,忽然某一天都会说,为什么,曾经自己是那么的放不下?江小凡正如母亲所说仅仅是自己年轻不懂事时的爱恋而已,他这个穷小子是无法给自己幸福的。这就如人的命运一样,德光连初中都没毕业却因为自己父亲关系而被提拔为车间动力工段主任,享受着每月五千多的高额工资,起码德光能给她实际的一切,她可以想买自己想要的,而江小凡能给予自己什么?也许只有曾经难忘的那一段回忆,也仅仅停留在回忆而已。现在,自己已经有了德光的孩子,若思接受这些实在的现实,德光是自己孩子的父亲,她必须对德光好起来。日子就这样又过了很久,江南在若思的印象中慢慢淡忘,她对生活有了更深的理解:生活不可能像你想象的那么好,但也不会像你想象的那么糟。她觉得人的脆弱和坚强都超乎自己的想象。有时,可能脆弱得一句话就泪流满面;有时,也发现自己咬着牙走了很长的路。人,还是得好好的活着,好好的生活。再苦再累,时间匆匆,终究会冲淡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