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衡光还是牵着小孩到这个性格古怪的红衣人家做客了。

    倒别说，这竹楼虽小，却也温馨别致。

    三人到屋里点了烛火，开了酒，那褐衣人也将几碟菜送上摆了满桌，同样入了座。

    小孩子当然是不许喝酒，所以也没有杯子，重见日只得慢慢吃些饭菜。

    看不出这褐衣人厨艺不错，菜炒得挺好吃的。

    三个大人把酒言欢，聊着聊着就差不多成了朋友。

    红衣人酒到酣处，问：“你能打吗？我们切磋切磋？”

    衡光推辞道：“我只擅长酿酒。”

    红衣人：“无趣，不过这酒倒是不错。这酒真是你酿的？”

    衡光道：“嗯。闲来无事，便学着书上的法子酿了几坛。”

    红衣人：“快喝完了，你还有吗？”

    衡光一挥手地上就垒上了十几坛子酒，道：“够吗？”

    红衣人摇头，衡光刚要再挥手，红衣人抓住他的手道：“不必，我的意思是，留下三坛就够了，不用那么多，喝又喝不完。我又不是贪杯之辈，图你那么多酒做甚。”

    褐衣人也跟道：“师父有病，不能喝太多酒。”

    “你才有病。”红衣人一掌将人打到了墙上。

    褐衣人拍拍衣衫，又神情自若的坐回位子上：“你看，师父又发病了。”

    衡光：“……”

    最后衡光还是收酒坛了，只留下了三坛。

    三人又开一坛酒，没喝几杯天就亮了。

    衡光见小孩也吃饱了，当下辞行道：“我该走了。”

    红衣人道：“不留下来住几天？”

    衡光摇头：“峰主美意，衡光心领了，只是衡光有要事在身，不能久留。”

    红衣人：“你此行，应该是找洞府吧？”

    “对。”

    “最近洞府不好找，很多山头都有族群占了。”

    “的确。”

    “往南边吧，那里山岭纵横，可能会有空的山头。”

    “好，多谢峰主指点。”

    “朋友之间，无需言谢。”

    衡光牵着小孩，在红衣人跟褐衣人的目送下祭出了灵剑，突然想到什么，回头道：

    “对了，峰主，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红衣人额角抽了抽，神色古怪道：“知己相交，又何必问名字呢？”

    “他日若相逢，当如何唤峰主？”衡光问。

    红衣人：“这……便还……”

    褐衣人抢道：“师父叫铁蛋。”

    衡光：“……”

    寂静。

    一片寂静。

    他不该忘了，红衣是属朱雀殿下的……

    看来朱雀帝君的起名风格确实如同传闻一般……

    红衣人一掌将褐衣人打到岩壁上，恼羞成怒道：“住嘴，驴腚！”

    衡光：“……”

    褐衣人拍拍灰站直道：“师父上次还叫我‘驴屁’，怎么又换名字了。”

    红衣人：“我爱怎么叫就怎么叫！”

    衡光：“……”

    褐衣人道：“好，名字随师父开心。可是，这个月的衣服该谁洗还没决定呢。”

    “现在就来决定！”红衣人甩手出剑，两人又砰砰砰的打到一起，声势震天。

    衡光：“……”

    重见日：“……”

    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个黑兽昨晚一脸淡定了……

    衡光留了一句辞别话，带着小孩御剑上了天。

    待得飞远了，听不见那对活泼师徒的打斗声，衡光感叹了一句：

    “真是奇怪的人。”

    小孩应声道：“很有趣。”

    “现在知道为师对你多好了吧？”

    小孩没搭理他。

    “为了将来我们师徒关系和睦不打架……以后洗衣做饭，你来做？”

    小孩看了他一眼，表情认真严肃，既没同意也没否认。

    衡光摸摸他的头，无奈道：“唬你的，你也信？这些事哪能用你做。到时找到洞府，那些山灵精怪为了吸些上仙灵气，还不争着抢着做事，哪里会轮到你动手。”

    潮湿的云气呼啦呼啦从他们身边掠过，望下去，下面是一片绿茸茸的山脉原野，几条银亮亮的玉带一般的河在山原旁蜿蜒而过。

    小孩看了看风景，开口道：“等一下师父又要跳剑？”

    衡光道：“现在是白天，白天不行。”

    “为什么？”

    “白天大家看得清楚，可能有些仙人会以为我们是落难的人，到时跑来救人，就麻烦了。而且，一切山川都看的太清楚，不好玩。”

    本来还期待着师父说‘有损形象’的重见日觉得，自己对师父的期望值真是高得过头。

    “师父以前经常玩跳剑？”

    “嗯。不过大多是帮助别人玩。”

    “帮助？”

    “以前在青龙殿那会儿，那些小鬼没有你听话，经常捣蛋。每当他们做坏事，为师都会带他们到云层上方，丢他们下去。”

    趁机教（恐）育（吓）徒弟听话的衡光上仙心里很得意。

    重见日：“师父这招是从别人身上学来的？”

    衡光：“嗯。”

    重见日：“师父被丢过吗？”

    衡光不说话了。

    小孩等了等没听见回答，看向自家师父时，眼睛里明显有了笑意。

    “好啊，小鬼，知道取笑师父了！”

    衡光故作羞恼的揉乱了小孩的头发，自己也跟着笑了。

    这样开开玩笑，衡光感觉得到小孩原本的冷淡防备的态度消散了大半，不禁觉得，自己当这个师父倒挺称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