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戈拉斯和提也安娜自然受到了巴德的热情款待。

    战场上并肩杀敌杀出来的战友情格外醇厚。

    “我以为，以你们精灵的生活习惯，下一次见到的时候我会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没想到这么快就再见了，我非常高兴，朋友们！”

    “干杯，我的朋友。”莱戈拉斯举起手中的酒杯，向屠龙者致敬。

    “干杯。”提也安娜也喝了一些葡萄酒。

    外面广场上的音乐声早已响起，在巴德祝辞和司仪的一系列仪式之后，舞会就已经开始。

    小蒂尔达有些蠢蠢欲动。

    巴德示意三个孩子可以出去玩了，贝恩留了下来，他想听精灵弓箭手说话。

    提也安娜就带着两个女孩子出去了：“我想去看看人类的舞会。”

    负责整个河谷镇的巴德和密林的王子莱戈拉斯的聊天，就不仅仅是弓箭这么单一的话题了，他们聊到了战后的恢复，聊到了人类和精灵的合作，聊到了将来葡萄酒的供应，哦，还聊到了矮人在今后贸易体系中的地位。

    “事实上，稍候山下之王也会来参加今天的烟火晚宴，甘道夫前不久帮我们准备了些烟花。”

    “山下之王菲力？”莱戈拉斯眉头一皱。

    巴德点点头：“似乎已经来了。”有人跑进大厅报信了。

    莱戈拉斯站起身，和巴德一起走了出去。

    此时广场上演奏的是一首节奏非常欢快的曲子，人们两两挽着手臂，跟着节拍绕圈子踏脚，互相碰撞着肩膀。

    莱戈拉斯很快找到了在边上欣赏的提也安娜，竟然有人类试图邀请她一起跳。

    只见提也安娜缓缓地摇了摇头，微笑着拒绝了他。

    精灵也有自己的宴会，但是精灵从来不这样跳舞。

    巴德向莱戈拉斯告辞去迎接矮人。

    而莱戈拉斯则走到了提也安娜的身边。

    “很有意思。”提也安娜笑着对他说，“可惜不适合我们。”

    “你12岁时候被ada灌得半醉，然后在一堆跳舞的女精灵里跟着乱跳的样子，我还记忆犹新。”

    “啊啊，你如果不把这件事情忘记，我就永远记得你偷酒喝，最后醉得倒挂在树杈上的样子！”

    菲力走进广场，第一眼就看到了在相视而笑的精灵。那个在战场上凌厉果断射杀半兽人的精灵王子，此刻正用温柔的眼神注视着他的同伴。矮人觉得自己有些词穷，他不知该用什么来比喻那含而不露的微笑。

    在后来和提也安娜的单独聊天中，他告诉她：“他像豹子一样冲上来，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他愤怒地把我拉开，我第一次见到那么失态的精灵，他的声音几乎哽咽，他的双手在颤抖，他不停地说着精灵语，我听出来他在呼唤你的名字……”

    提也安娜右手紧抓着心口的衣服，眼中盈盈泛着光，她已经感受到了那一刻莱戈拉斯的痛苦。

    “我很抱歉当时的我不但救不了你甚至差点害了你。”

    经历了失去精神支柱以及手足兄弟的痛苦，菲力比起以往更加成熟，年轻的他在丹恩的辅佐下，开始像一个一山之王，但是在救命恩人面前，他还像那个刚刚离开蓝山，跟随舅舅来夺回家园的矮人。

    “不，你不必为此自责，你已经尽了你最大的努力，就像我当时救你，也只是想尽一份力而已。”提也安娜压下心中刚刚被菲力的话激起的涟漪，“我们应该庆祝，很长一段时间，这里将拥有和平安定的生活。所有的牺牲都没有白费。”

    他们干杯。

    这是提也安娜今天的第二杯酒，她感觉到脸颊在发热，手指有些微微的发麻。

    “可以请你跳支舞吗？”菲力起身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乐队刚刚开始演奏一首优美舒缓的舞曲。

    “抱歉，山下之王，我并不会跳矮人或者人类的舞蹈，但我将会为您唱一首歌。”

    夜幕下，月光如水，火光映照在已经兴奋了一天的人们的脸上。

    晚宴即将结束，提也安娜借来了一把人类的弦乐器，轻拨几下，拭了拭音。

    然后她唱了一首精灵们新写的赞歌，为了纪念五军之战团结起来的联盟，以及无数牺牲的英雄，山间的花草林中的小鸟河边的碎石见证了一切，活着的人将继承勇气和忠诚，守护家园。

    歌曲唱到第二段的时候，莱戈拉斯也加入了进来，两个年轻的精灵，一个清甜一个清泠，因为歌词的关系在和声的时候愈发激昂，让人情不自禁地眼眶发热。

    所有人都安静地听着，很多年后还有人对孩子提到这一年的庆典：“那是精灵的声音，我一生中听过最好听的声音。”

    在热烈的掌声和人类的请求中，他们再次唱了一遍，将这首歌教给了河谷镇的人民。

    “感谢你的歌曲。时间无法抚平失去索林和奇力的痛苦，但是新的生活能让我有承受痛苦的力量。”菲力说的，正是歌词里提到的感情，他再次递给提也安娜一杯酒。

    提也安娜尴尬地接过：“山下之王，我的酒量有限，这杯实在不能喝了，能否让我的同胞代饮？”

    菲力还没有表示，莱戈拉斯就伸手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为了英烈。”

    菲力目光晦涩地看了他一眼，也喝干了杯中的酒：“为了英烈。”

    孤山的矮人们在宴会结束后告辞回去了。

    河谷镇也重新投入了生产建设，他们有一整座城池要修缮改建，庆典只是为了调节与鼓舞士气。

    提也安娜和莱戈拉斯在这里逗留了七天，巴德有空的时候会和他们互相切磋，没空的时候两位精灵会指点他的儿子贝恩，他能够在恶龙的威慑下为父亲送箭，将来也会是一个了不起的男子汉，保得一方平安。

    第八天清晨，他们悄然离去。

    “昨天菲力邀请我去参观埃尔博尔。”骑在马背上悠闲自得的提也安娜突然对莱戈拉斯说。

    “什么？”

    “昨天他好像来和巴林谈什么事情，遇到我就提出了邀请，庆典那天我说我们是出来游历的。”

    “你答应了？”

    “当然没。我觉得就算他欢迎我们，不表示其他矮人也欢迎我们。没必要去给别人添堵。虽然我挺好奇……”提也安娜因为牵着缰绳的关系，衣袖略微后滑，露出了手腕上的一条镶嵌着绿宝石的秘银手链。

    莱戈拉斯的余光扫到了它，不由得眼皮一跳：“这手链？”

    提也安娜闻言抬起手腕：“啊说到这个，你竟然不告诉我你代替我收下扔进库房的是一条秘银项链？我以为只是普通的首饰，就应付地说了句我很喜欢。结果菲力拿出了这条手链说孤山珠宝堆里刚整理出来，和项链是一套的，必须一套都送给我……”

    “咳……”莱戈拉斯清了清喉咙，“装盒子里送来的，我也没仔细看。”

    “难道又是审美不同？我觉得它很漂亮，项链应该也不会差多少吧……”

    莱戈拉斯半天不吭声，快骑到长湖附近的时候，他才冷不丁地说：“我不喜欢你戴矮人送的项链。”

    提也安娜一开始没反应过来，顿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他在回答几个小时前的事情。

    “莱吉……”莱戈拉斯很少对她说出不喜欢这个词。

    “所以才直接放到库房去的。不是因为他是一个矮人，而是因为当初在地牢里，他就总盯着你看。”莱戈拉斯微微鼓着腮帮子，“就像那个奇力看着陶瑞尔！”

    当他说完，周围只剩下树叶轻拂的声音。

    提也安娜轻扯娜娜的缰绳，让两匹马靠得更近一些。

    “呐！”她把手伸到他面前，“你来解吧！”

    “提娜……”

    “我会戴上它，是因为它很漂亮，而且我把它当做一个朋友赠送的礼物。但是它让你不愉快了，这不是我愿意看到的。你比它重要多了。解吧，然后你帮我保管，回去以后放库房吧！一个朋友的礼物被妥善保存起来也是被允许的。”

    莱戈拉斯动作迅速地收起了手链，一只手却握着她递来的左手不放：“我会给你准备更好的。”

    “好。”她一如往常地回答，“我万分期待。”

    精灵漫长的生命给了他们很多时间去了解对方，以及互相适应。

    相比精灵在杀敌以外平淡温和的日常，提也安娜更喜欢莱戈拉斯这偶尔的小任性，这表示在他的生命中又出现了新的能让他在意的事情。

    日复一日不起波澜直到麻木是非常可怕的事情，它会让没有尽头的生命变得枯燥无味。

    所以精灵总是在不断学习。

    她和莱戈拉斯在训练的时候时常会换着花样比赛竞争，以免让射箭练习的枯燥感变强。

    出来游历也是为了让自己让生活更加丰富。

    “下一站，密林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