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你刚刚吹的是什么曲子啊？”跟着白寒露也有些日子了，他才知道先前被他取名为双五谣的曲子竟然有那么大的威力。不过他也可以猜出，寒露绝对不是普通人。

    行走九国的时候，他们扮作师兄弟，不过比起喊师兄，他更喜欢喊寒露的名字。寒露也纠正过几次，但见他坚持也就放弃了。

    他很喜欢双五谣，听着会觉得很舒服。不过刚刚的那个曲子也很好听，还是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听到寒露吹奏，所以很好奇。

    白寒露看了他一眼，却也没有故意不说。“你唤它夏至曲便可。”今日是夏至，而夏至曲正是族中夏至时用来祭祀的曲子。

    若说镇魂谣让人觉得温和，那夏至曲则是敬畏中带着悲凉。白寒露也不清楚这首曲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族中流行的。似乎他有记忆开始，夏至的祭祀就是这首曲子了。

    “夏至曲？”白清明刚想说些什么，前方突然出现一个白色的身影。那身影似乎有着一头长长的黑发，面容却看不太清楚。

    白寒露一手握着骨笛，另一只手却是讲白清明拉在了身后。这个身影若是要攻击，白清明明显是最容易打倒的。而他这个异常自然的举动却是让白清明眸子里带了笑。从小到大，似乎是第一次有一个人会在第一时间做出保护自己的举动。

    那个身影倒是没有动，好像在细细地打量他们。更确切地说，是在打量白寒露。白寒露眸子泛着一贯的冷意，却没有过多的举动。眼前这个身影，给他种有些熟悉却又说不清楚的感觉。

    “汝有何事？”见那身影过了将近一刻钟还没有功劳，白寒露才开口。身为狼族少主，白寒露并不是冲动的性子。不过属于少年的傲气也还是有的。

    那白色身影似乎转了身。白寒露看到那人穿着一身白衣，头发披着，不过那人的脸还是没有完全跟清楚。但也可以大概看出这人是个男人。比起女人，其实白寒露更喜欢跟男人交谈。或许是跟家境有关吧。

    白寒露从小就冷着一张脸，这一情况弄得族里那些年长的女妖很喜欢逗他玩。妖族本就随性，白寒露身为少主虽受尊敬但有女妖逗他其他的长辈也不觉得怎么样。他们还期待着小少主能开朗一些呢。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长大之后的白寒露相比女妖，跟男的往来比较多。

    白寒露不知道眼前这白影是要做什么，到看他似乎认识自己。但白寒露很清楚，自己所认识的人和妖里，并没有这般凄惨的。

    眼前白影长发凌乱，衣服也是穿了很久的。而且白寒露感觉到，他似乎很是虚弱的样子。白寒露发觉自己近乎感觉不到他的灵力。

    “狼族。”白影说出那么两个字，话语中却是透着虚弱。

    白寒露看着他，过了一会猜测性地开口:“汝也是狼族之妖？”刚刚他就感觉到一丝熟悉，若同属狼族到是说的通。到白寒露还是觉得有很多不解的。虽然有一丝熟悉感，到眼前这白影完全感觉不到一丝妖气。若是为妖，就算隐瞒，也没有多少他看不出来的，况且这人那么虚弱。

    白景第一见到齐曦的时候，是五百岁寿辰时。五百岁，可以说是狼族的成人之日。他那时听阿爹的话坐在那个原本就订好的地方接受其他人的祝福。而齐曦，却是在他偷偷跑出去透气的时候遇到的。

    白景不知道这个人类为什么会出现在狼族，不过看到同龄的人，白景还是比较愿意亲近的。族中的长辈和阿爹也教训过他很多次，不要太过轻易的去相信别人。尤其是人类。比起人类，妖族表达厌恶的方式比较直接。

    “你是谁？”那个时候的白景还不曾去各处游历，还不曾经历太多。那时的他，可以说是一个很单纯的，刚成年的妖。虽然说是王族，却不是作为继承人存在的，所以相当受爱护。

    当时的齐曦看到他单纯地问自己时，却是露出了一个笑：“齐曦，你呢？”齐曦记得自己的师父说过，当妖问你名字的时候，是不可以说出来的。只是那个时候看到眼前少年带着可爱又纯真的神情时，就那么说了出来。多年之后齐曦才明白，有些人终归在你的生命中就是跟其他人不一样的。只是那个时候的他，还不明白而已。

    “吾是白景。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他不记得阿爹有跟他说过会请人类来啊。况且人类跟妖族的关系也算不上多好。人类对于妖族总是非常的恐惧，虽然也有例外的。

    听到他的名字，齐曦到是猜到他的身份了。原来这位就是自己师父好友的儿子，今日的寿星啊。不过身为寿星却偷偷跑出来，看来是真的很无聊呢。

    “我是随师父来的。恭喜你成年。”狼族五百岁成年，这人却像是孩子一般。可正是因为这样，才会吸引经历太多的他吧。真正让他觉得温暖的人越来越少了，而这个少年的纯真却仿佛阳光一般，会让人觉得很暖。

    “你是白景？”白寒露和白清明找了块地坐下。因为有白寒露补充灵力的珠子，那白影也好了许多。他第一眼看到白寒露的时候，还以为这孩子是一个冷漠的人呢，却没想到心还挺善的。

    白影盘腿坐着，过了一会才回答白寒露的问题：“吾乃齐曦。”或许是他身上的气息让这个少年误会了吧。曾经也有修炼者误会过的，不过那个少年已经不在他的身边了。

    白清明和白寒露都愣了一下，还是白清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不是人类吗？怎么会这样呢？”如今在他们眼前的人影显然不是人类，却也不是鬼魂。更确切地说，似乎是妖形成的魅。这样的魅在人间的声名很不好，往往都会被修炼者除去的。或许这也是这白影如今这般境况的原因吧。

    齐曦唇边露出一个浅笑，应道：“吾的师父乃是神族，所以吾也说不上纯粹的人类。至于气息，和阿景有关系。”说到这里，齐曦停了一下，过了一会才补充道，“我的体内养着他的一魂一魄。”当年那场劫难差点让白景魂飞魄散，他拼尽全身的修为才留住那人的一魂一魄。而他自己，也是在那时变成如今这般。

    白清明倒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不禁为他们惋惜。“那他其他的魂魄呢？”不会是消失了吧？看齐曦似乎露出忧伤的神色，白清明闭嘴没有再问了。这显然是触及到了他人的伤心处，白清明也不好去揭人家的伤疤。

    “汝拦我们是为何事？”白寒露可不认为这人拦在他们的路前面只是为了跟他们说一个故事。虽然说是跟狼族有关，但那跟白寒露自己并没有什么关联。他会将那珠子给这人，也只是看在那有些熟悉的狼族气息上。

    白影一双眸子看着白寒露，过了一会才拿出一个东西放在白寒露的手上。那是一个陶埙，看起来被他保养的很好。白寒露看着手上的东西，听到齐曦拜托他拿回狼族，放到埋葬白景的地方。狼族死后没有尸体在，不过仍旧会将属于那只狼的东西埋葬在一个冢里，这是狼族的习惯。这个陶埙应该是属于白景的吧。

    白寒露点头同意了，却并没有马上离开，看齐曦的神情，似乎还有什么想说的一般。“吾曾听其他的狼妖说起过狼族夏至祭祀的曲子，不知能否有幸一听。”

    白寒露和白清明起身，齐曦见他没有答应也没有多说什么。若不是他自己无法离开这个地方，而且又越来越虚弱了，他也不会拜托其他人送属于白景的东西到狼族的。在齐曦神伤的时候，却发觉有曲调传入耳中。抬眼去看，那两个白色的身影还没有走远，而那曲调正是刚刚拜托的那个人吹奏出来的。

    闭上眼睛静静听着渐渐走远的笛声，齐曦眼角有泪珠滑过。“阿景，你在的吧。”狼族的夏至曲的来源，白寒露其实已经猜到了，不过却是什么都没有说。不过那两个人怎么样了，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他在族谱中看到过白景的名字，不曾想到他之后会是那般的际遇，却也觉得有些惋惜。

    他们的相爱并没有错，只是错在反对的人太过强大。齐曦的师父太过强大，他虽然没有直接说出反对的话语，但多的是借此对付他们的人。或许那只是借口，但不管是人还是神，都不能真正做到没有任何私人感情。

    白景虽然不是狼族继承人，但该有的劫难一次都不少。就算以前有长辈护着，但他终归是要自己长大的，要自己面对很多的事情。白景一千岁的天劫，正好碰上那些去找齐曦麻烦的人和神族。历劫过后本就虚弱，况且那些都不是容易对付的。等到齐曦赶到的时候，白景已经受了很重的伤，灵力也几乎没有了。

    “寒露，我们以后会像他们那样吗？”夏至曲结束，白清明突然拉住了白寒露，认真地问了那么一句。以后的他和寒露，会像白景和齐曦那般，有不好的结局吗？

    白寒露有些讶异地看着他，见他眸子里带着认真，转而有些沉闷地开口：“我们并非恋人。”他们并不是所谓的恋人，所以完全不能跟刚刚故事里的人比较。他不知道白清明为什么这样问，不过他们不会那样的，他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的。

    白清明像是松了一口气般地点头，转而却是带着笑容说道：“我们会好好的。”不管是不是恋人，他希望这个人好好的。不管会发生什么，他想和这个人待在一起。即使知道他并非人类而是狼妖，也不会改变。

    白寒露闻言露出一丝浅笑，却是肯定地点头。一向冷漠的人露出笑容可是非常有杀伤力的。白清明呆愣了一会，然后和白寒露往前走去。而白清明的手一直拉着白寒露的衣角，白寒露似乎完全没有察觉一般。

    两袭白衣，在九国大陆上不断留下身影。

    —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