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五章 初 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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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适逢观世音菩萨生日,纪夫人沈氏想起自从来到京城后没有去过寺庙拜过菩萨,便携着女儿曼华与三弟妹周氏母女一道去了京城郊外最大的寺庙——广济寺。

    因是观音圣诞,广济寺门前人山人海,纪府的两顶轻轿沿着蜿蜒的山道一路向上,不多时便挤进了人群,停在了在广济寺正门旁边的一个角落里。纪府的女眷们皆身披斗篷,面蒙白纱地进了寺庙,门口的小沙弥看着这些贵人打扮的女眷连忙引了她们进去。进了内殿,众人皆除去斗篷,只余面纱覆面,虔心地拜起了菩萨。不多时,便有小沙弥引着她们去了后院的禅房,听大师诵经,说论佛法。大师讲佛法的声音平淡之极,曼华犹自听得起劲,然则三房的蓉华妹妹却是坐不住了,瞅了个时机同自家母亲说了声,便拉着曼华要去后院附近散步。曼华无奈,只得带着她出去,走时还不忘叫上几名随侍,让纪府两位主母看得颇为赞叹。

    却说曼华两位,因着今儿天气好,在后院停停走走倒也颇觉惬意。这会儿两人走到了位于角落的一个院子,曼华环顾了四周,静悄悄的,院子里面有一棵大榕树,树下摆了一方桌子,还有几把椅子,桌上还摆了一个棋案,一副黑白子厮杀的残局赫然映入眼帘,只是不知为何,局未下完,下棋的人却不见踪影,徒留孤单的棋子在棋盘上蹉跎等候。曼华看着这幅残局,不禁心痒难耐,动手为那可怜的白棋添上了一笔,瞬间便使得白棋堪堪的处境得到了缓解,而那边蓉华小妹妹不知发现了什么,赶紧叫上曼华去看风景,是以二人皆走出了院子走向了远方。然两人并没有发现在那棵树上坐着两个人,一个身着简单布衫,外罩一件袈裟,俨然是一个僧人;而另一人却是穿着柔软的华锦,衣服是冰蓝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下巴微微抬起,杏子形状的眼睛仿似星河灿烂的璀璨,叫人一不小心便容易迷失其中。这两人皆是听到外面的声响便跳上树来的,发现两个女孩子似是来看风景的,却不知看风景的人被当成了风景给树上两人欣赏。

    这两人一人是广济寺的住持觉明大师,另一人便是当今圣上唯一同胞兄弟康亲王的嫡长子,顾子越。外界均道,康亲王此人和善至极,又不贪恋权位,极爱山水,常与康亲王妃游山玩水,常年不在府内,然他的嫡长子却霸道至极,逛青楼,吃花酒,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风评极是不好。然觉明大师却是知道,那不过是他做出来的假象罢了。顾子越是康亲王的嫡长子不错,但是他的亲母却在他幼时便去世了,现在的康亲王妃乃是续弦,因其身份本就高贵,乃当朝太师秦轩之独女,太师爱若珍宝,自是地位了得,再加上她进门后又为康亲王生下二子一女,身份极为煊赫,而失了亲母又霸占着嫡长子名号的顾子越自然便成了她的头号敌人。在过去的十年里,秦氏明里暗里不知给顾子越下了多少绊子,却都叫顾子越逃脱了去,顾子越心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是以他装作纨绔子弟,装霸道,以自己的名誉来拉低自己在秦氏心中的戒心,总算是使得秦氏的手段稍稍停息了些。但是内里的苦楚却得顾子越一人尝,长久地伪装自己,总会有暴躁的时候,像今天,他本是来寻住持下棋消躁的,未料自己在心躁的情况下越下越差,在岌岌可危之际,他听见了两个少女的嬉笑的声音传来,似是要过来这个僻静的院子,本着男女不宜见面的原则,他和大师都跳上了榕树,借着浓密的枝叶隐藏自己。待他安定好往下看时,却见得一名身着白衣的纤纤女子,手执白子在填他的残局,不知为何,看着那名安静的女子,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是受吸引一般地,他一眼不眨地瞧着她,望着她静站的身躯,那温糯的嗓音,那袅袅的慢步……他能感觉得到,他心中的躁火已经消下去了,但是另一种火却在悄然生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