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五十六个星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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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这么多精神病知道有什么意义?允梦泽不太喜欢这样近距离的身体接触, 艰难地说:“什么你的人, 我是你的主治医生。”
封东岳深深地注视着他:“你还记得我们相遇那一天,下了很大一场雪吗?”
允梦泽眯起眼睛:“雪下得那么深,下得那么认真?”
封东岳:“……我不慎中了毒, 如果不是你恰好路过救了我, 恐怕我就要命丧黄泉。所以我一直觉得, 你我的相遇是命中注定的。”
岐王,一听就是个霸道王爷。他虽然贵为皇族, 却是庶出,自幼便不受重视。不过他对皇位没有兴趣, 只醉心武学。他天纵奇才, 机缘巧合之下又得高人指点, 武道超越巅峰, 甄破天境,因常年带兵驻守在极陵抵御天外邪魔,而被誉为极陵战神。
双马尾没忍住:“噗。”大哥你是有多自恋呐?
封东岳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认为这是单身狗的嫉妒。
极陵位于九州北极,终年冰雪覆盖, 气候环境极其恶劣。矗立在冻土之上的冰墙宛如上古神迹一般将这片土地一分为二,左右绵延不见尽头,直没入到冻海之中。
他和允梦泽的初次相遇, 便是在这样一片被皑皑白雪覆盖的地方。
冰墙的另一边是绵延千里的雪山和魔障林, 天外邪魔罗刹族经常南下侵犯, 在他领兵驻扎在极陵之前, 边境百姓时常受到邪魔侵扰,日子过得苦不堪言。自从他在此坐镇,罗刹族不曾越过冰墙一次。
适逢皇帝病重,皇子们对皇位虎视眈眈,各自为营。封东岳虽无政绩,却有军功,手中又掌握十万大军,其他皇子对他既提防忌惮,又想将他拉拢到自己这边。
但封东岳对争权夺利毫无兴趣,只想守护极陵,保卫疆土。不站队就意味着他是所有人的敌人,很多人都想到,若是无法劝服他站在自己这一边,还不如除掉他免得便宜了别人。
他虽然武道超然,无人能近得他身,但总有防不住小人的时候。某日,他带着一队人马追着罗刹族进入魔障林,想找到他们的栖居之地,却在雪山上遭遇埋伏。
为救部下,封东岳以身犯险,中了天外邪魔的魔毒,勉力杀出重围,却不幸跌入山涧。
说到这里,封东岳凝视着允梦泽说:“然而这不幸对我来说,却是最大的幸运。”
允梦泽:“你捡到一个白胡子老头?”不掉一两个悬崖哪里配叫主人公?跌下悬崖,轻则捡到神丹几枚或武功秘籍,重则捡到【我一定要把所有功力传给你然后我就狗带】的疯狂老汉。
封东岳挑唇一哂:“是我被你捡到了。”
“这样啊,”允梦泽了然地点头,“我怕不是个捡破烂的吧?”
允梦泽在封东岳的安排中,是某一门派的修士,跟师兄弟们出门历练,途中听闻极陵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于是义不容辞地赶过来,准备替中了魔疫的人治病,还要除魔卫道。
允梦泽是该门派专司炼丹炼药那一挂的弟子,其他功夫不行,但炼丹制药施医救人却是妙手神来。那一天,他独自到雪山山涧采药,捡到了昏迷不醒的封东岳,并将他救了回去。
留在小镇上养病的那段日子,是封东岳回忆中最美好的时光。他永远也忘不了,当他悠悠醒转,睁开眼睛看到允梦泽的那一刻,还以为这仙风道骨的男人是神仙呢。
他一边疗伤一边跟允梦泽探查魔疫之源,历经凶险的过程中日久生情。之后两人查到雪山深处有一法阵,正是打开通道引入天外邪魔的根源,进而得知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就隐藏在朝中,而此人也是当初设计埋伏导致他中毒受伤的罪魁祸首。
在允梦泽的协助下,封东岳破了法阵,返回京中,表面上是探病,实则是收集罪证。他让允梦泽入宫治好了垂危的皇帝,龙颜大悦使得两人都受到封赏。
封东岳借机留在京中,步步为营,收服人心,揭发了大皇子毒害皇帝的罪行,也揪出了背后为他出谋划策的妖道。经历一番波澜壮阔暗潮汹涌的立储之争,庶子逆袭终成最大赢家。
说到这里,封东岳握住允梦泽的手:“没有你的相助,我是不可能成功的。我本想在登基之前与你完婚,在大典当日昭告天下,婚房和礼服都已备好,可是你却离开了。我知道你怪我强迫你做了那种事,但我只要想到无法拥有你,便觉得坐拥江山也毫无意义。”
允梦泽:“……”谁跟你做了那种事!
这故事跌宕起伏狗血连绵,有悬疑破案,有仙侠情缘,有家仇国恨,有虐恋情深,有塞外飞雪,有春宫暖帐。众人听得呆若木鸡,似乎都信以为真了。
坐在封东岳身边的咸鱼仍是一脸呆滞,却不知何时掏出笔和本开始奋笔疾书。熊本熊瞄了一眼,看到本上写着——《霸道王爷俏神医》:那一天他救了他,那一天他爱上了他;那一天他隐瞒身份与他携手江湖,那一天他为救心上人不惜掉马;那一夜他没有拒绝他,那一夜他伤害了他;他把他当兄弟,他竟然对他……
允梦泽语重心长地说:“爱幻想、做白日梦是一种逃避现实、自我创造内部世界的应对方式,反社会型、边缘型、表演型、自恋型人格障碍都有这样的共同点。认清自己的行为是治疗的第一步,你得接受现实啊王爷。”
封东岳:“……”
刚刚还沉醉在故事里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封东岳说的那些都是妄想而已。他们对大佬心悦诚服,真不愧是传说中的精神病之最,连自己的主治医生都不放过。
封东岳陷入沉默。
他记忆中最深的一幕,是他们从雪原返回山下小镇,他自然而然地蹲下身为允梦泽拂去裤脚的雪。当他抬起头与允梦泽说话时,才意识到以他的身份,从不曾为人做过这样的事,更从未仰视过别人。
他傲视苍生,习惯享受将一切踩在脚下的感觉。可是那一刻,他却没有任何不快,只觉得允梦泽微微泛红的脸颊,是天底下最动人的风景,他只想护着这个人一生一世。
这些话,当初他放不下面子不愿说,现在更是说不出口。眼前的允梦泽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他,身体反射性地抗拒着他,让他心中一片苦涩。
但他是谁啊,他能说自己心里苦吗?
“我不许你忘了我。”封东岳用命令的口吻说。
这张脸五官深邃,明俊动人,眼中蕴藏着汹涌的情愫,语气霸道得让人心颤。连其他吃瓜病患都忍不住想要尖叫,唯独允梦泽无动于衷,平静地说:“你这是病,得治。”
封东岳难以置信,几乎发狂,难道自己对他不够好吗?难道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都被遗忘了吗?难道允梦泽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吗?
他受万人敬仰,却在允梦泽眼中看不到自己的存在。一腔炙热顷刻冻结,他从云端跌入淤泥,感觉自己一文不值,还不如门口的大黄狗。
封东岳心碎一地,反倒笑得狂肆:“既然如此,那我就身体力行地让你想起来,当初你是如何在我身下哭泣,如何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如何坐上来自己动,如何……”
允梦泽:“闭嘴。”
封东岳的确闭了嘴,却带着一股怒火倾身朝怀里的人吻去。
双马尾捂着眼睛从指缝里观看,熊本熊把手塞进头套里捂住嘴,张幻吾面无表情却拼命抖腿,除了那位行尸走肉,全员颤抖。
允梦泽感到了强大的压迫感,下意识摸向通讯器上的警报装置。然而就在两人的唇瓣即将贴合那一刻,封东岳停住了。
众人呼吸随之凝固,鸦雀无声紧张期待。
允梦泽看着封东岳近在咫尺的眸子,里面那团火已经冷却,眉眼间的戾气烟消云散。他试着叫了一声:“封先生?”
“别怕,是我。”封东岳低声回应着,缓缓放开搂在允梦泽腰上的手臂,整了整衣领,闲庭信步地走回桌边坐了下来。
双马尾不敢吭声,内心却在狂叫:啊啊啊,按头小分队哪里去了!Σ(⊙▽⊙
张幻吾:我裤子都脱了你就让我看这个!战神你的魄力呢?(╯‵□′)╯︵┻━┻
秦山月:你压根就没穿裤子,赶紧把你的德国香肠收起来。→ →
安静的空气中交织着病人们汹涌的精神交流。
封东岳不受影响,整个人的温度迅速降到冰点,淡定地说:“抱歉,刚才给诸位添麻烦了。”
大佬那假惺惺的礼貌客气又回来了,允梦泽僵硬的身体也找回了感觉,,暗中松了口气。
双马尾克制不住地咬起头发,含糊不清地说:“你到底是什么病啊,钟情妄想症?人格分裂?”
“谁知道呢。”封东岳轻描淡写地说。他看到丁酉笔记本上写的东西,直接将那羞耻的一页撕下来,灵活的手指很快折了个小狮子。他把小狮子放在允梦泽面前,说,“允医生,我想换一位主治医生,你意下如何?”
封东岳盯着他说:“你不打开盒子看看吗?”
听他的语气,是除非亲眼见到允梦泽确认礼物才肯罢休。允梦泽打开盒子,上层是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巧克力,下层码放着各种形状可爱的点心。
巧克力应该是买的,但点心似乎是手作的。他随手拿了一块酥点放在嘴里,软糯的表层轻易破开,梨花清甜的味道瞬间绽放在舌尖上,味道还真是很不错。
“点心很好吃,替我谢谢你妹。”允梦泽收起盒子,撸了撸狗头开玩笑说,“走吧雷霆,我送你回去。”
雷属性金麒麟吐着舌头,恋恋不舍地跟新主人告别,一点都不想离开这世界上唯一慧眼识狗的伯乐。
封东岳没说什么,只是在允梦泽逗大黄的时候迅速拍了张照片。
那天跟李余聊过之后,封东岳决定亲手做允梦泽爱吃的点心给他。
看到大佬挽起袖子借来餐厅厨房做点心,李助理被吓到了,他都不知道老板还有这么细腻的一面。
封东岳花了一个下午,做了梨花酥、葡萄酥、凤梨酥,精挑细选了一个匠人手工做的木盒,把点心装进去之后,还特意在上层放了最为奢华昂贵的巧克力。
当允梦泽打开盒盖的时候,封东岳十分紧张。这是对他的考验,是对他们之间感情的考验。
在看到他没有选择那些奢侈品巧克力,而是拿起梨花酥放进嘴里那一刻,封东岳整个人都亮了:他懂我,他记得!我果然是他心中最爱的小甜饼!
而且,【点心很好吃】四舍五入就等于【你的手艺真好】,再狠狠四舍五入一下,吃了他亲手做的点心相当于允梦泽把他的指尖含在嘴里,再拐着弯四舍五入一下,允梦泽是在暗示他“真想把你吃进肚子里”。
脑补鬼才封东岳面无表情地站在草坪上,心里的粉红泡泡已经把天空和草地都染成了粉色,连风都似乎有了水粉色的轨迹。
允梦泽对于自己随手之举所引发的封氏效应毫无所知。按照白墨他们的计划,今晚要去给朱晓楠庆生。他去护士站接她,不多时朱晓楠换好衣服从更衣室出来,妆容精致,穿了一件黑色荷叶袖上衣和红格纹鱼尾裙,十分有女人味。
他开玩笑说:“你打扮得这么妩媚性感,对那些求而不得的追求者太不友好了。”
朱晓楠也住宿舍,跟允梦泽是邻居。她今年29,仍是单身狗,身边的人都替她着急,但她宣称自己是不婚族,也懒得谈恋爱,自己一个人日子不要太逍遥。
朱晓楠挑挑眉:“反正这些追求者里也没有你,你替他们操什么心。”
她说得太有道理,允梦泽无法反驳。他把下午才买好的礼物送给她,她随手放进了储物柜里。
允梦泽故作失望:“你看也不看,连假装感动都懒得装吗?”
朱晓楠一副咱俩就别矫情了的表情:“你这个星期都快忙成狗了,肯定没时间给我精挑细选什么礼物,我用脚趾头都猜得到是跟去年一样某某咖啡店的马克杯。”
允梦泽哈哈大笑,还真是被猜中了。两人取车开往市区,来到白墨他们订好的酒吧。他本想以开车为由拒绝喝酒,但白墨他们说有代驾怕什么,他不愿扫兴,便拿了一瓶酒坐在沙发一角看着他们闹。
一瓶酒下肚,允梦泽穿过闹哄哄的人群去洗手间,在门口看到白墨正用水洗脸。
允梦泽拍拍他的后背:“表白被拒,伤心流泪?”
白墨本来挺忧伤,被他这么一说反倒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学长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了?”
“我内心深处是充满了对你的祝福和期待的,”允梦泽一边安慰一边递给他纸巾,“晓楠姐怎么说,是不是又说她不结婚不恋爱,只想一个人自由放纵?”
白墨擦干脸上的水,笑得很难看:“一字不差。你们‘无爱症’都这么冷酷吗,连拒绝别人的台词都懒得想,每次都是同一套,哪怕她换个方式拒绝我,起码也让我觉得自己与众不同啊。”
允梦泽拍拍他冰凉的脸蛋,同情地说:“失败的方法再特别也一样是失败,改变不了你过了今夜仍是单身狗一条的现实。”
白墨哭笑不得:“让你气的没力气伤心了,我要去high到天亮!”
他故作潇洒地挥挥手,装作若无其事地返回包厢接着吃喝玩乐。允梦泽知道他这个学弟看起来挺没心没肺,实际上是个很认真执着的年轻人,估计得伤心一阵子了。
允梦泽进了卫生间放水,有人走到他旁边拉开拉链。厕所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完全没有必要挨着,这人有点故意的意思。
允梦泽转头看过去,对方也看着他,笑得还不怎么正经。
“医生,我病了,”男人俊朗的眉眼满是笑意,得瑟着说,“救命啊。”
允梦泽一本正经地说:“嗯,看出来了,是ed。”
“噗,”男人差点瞄歪了,“这是怎么判断的?”
允梦泽整理好裤子:“你能敲钉子吗?能捅穿这个陶瓷板吗?能切割钻石吗?不能吧,那就是了。”
男人一手撑着墙哈哈大笑,上下一起抖:“怪不得你不谈恋爱,这世上没人能达到允医生的标准啊。”
“注意素质。”允梦泽嫌弃地躲开去洗手,“宋大少今晚怎么有心情出来玩,最近不忙吗?”
男人正是宋落瑛的大哥宋落葵,允梦泽多年好基友。兄弟俩长得不是很像,气质也截然不同。宋落葵个子很高,眼神犀利,笑起来一股痞帅的劲儿。
“劳逸结合嘛,倒是你,竟然出来玩。”宋落葵也过来洗手,突然想起什么,惊讶地说,“你该不会是跟人庆生吧?!”
身为多年基友,宋落葵倒是知道允梦泽的生日,但也了解他从不过生日的习惯。
“给同事庆生。”允梦泽甩了甩手上的水,抽了两张纸擦手,“你怎么不去疗养院看看落瑛,上次我给你打电话说起他的事之后你也没什么反应,你是真的一分钱都不打算替他还吗?”
宋落葵听说债主跟他弟弟成了病友还挺高兴,说宋落瑛就该受点教训,现在也没改主意:“我把他从街头找回来,送进最好的疗养院,支付昂贵的治疗费和住院费,已经是仁至义尽。如果替他还了钱,他这辈子都是个废物。所以请你赶快把他治好,让他像个人一样出去自己打工还钱吧。”
允梦泽一脸“我懂”的表情:“你对落瑛还挺用心的。”
宋落葵:???
允梦泽逗他:“既舍不得看他在外面流浪受苦,又不愿他一辈子都没出息。你这人就是傲娇得很,嘴上不说,身体诚实。”
“少跟我来这套,傲娇个鬼,我是看他那副软趴趴的德行不爽。”宋落葵气笑,见允梦泽要出去,拉住他说,“小泽啊……”
允梦泽:“揍你啊。”还玛利亚呢。
宋落葵笑够之后稍微正经起来:“梦泽,你回来帮我吧。”
允梦泽冷淡地说:“都说了多少次不回。”
宋落葵靠在洗手台上:“三年了,那点事值得你耿耿于怀吗,大家都是那么做的啊。你可是中心最好的治疗师,事情也妥善处理了,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允梦泽摘下眼镜放在水龙头下冲了冲:“对我来说,那不是小事。如果装作无所谓继续下去,我会对自己的医德和人品产生怀疑。”
宋落葵开了一家私人机构,专门面向患有罕见疾病的患者,当初允梦泽曾是该处的治疗师,因为工作中出了一些意外状况,便以照顾母亲为由辞职了。
然而在他母亲去世之后,他也没有再回归。宋落葵了解他,就没有勉强他,只不过事情过去久了,忍不住提一嘴,其实被拒绝也在意料之中。
“行了,各玩各的吧,有空来疗养院看看你弟弟。”允梦泽擦好眼镜戴上,跟宋落葵告别之后又回到了包厢。
午夜十二点,大家分了蛋糕,酒瓶摆满桌子,几个年纪小的又张罗去唱k,朱晓楠也要去,说是要清醒地度过这一天。
允梦泽没有晚睡的习惯,也不爱凑热闹,说自己扛不住了,让他们去玩。他叫了代驾把自己送回人工岛,习惯性地去主楼转了一圈。
值班医生是苦逼高适安,他很想去参加聚会喝上几瓶,无奈赶上值班的日子。今晚很平静,没什么事发生,他百无聊赖地在走廊里溜达,时不时跟护士搭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