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四十四个星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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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封东岳心不在焉地说:“可能是秋天要到了吧。”

    允梦泽:“季节性抑郁症吗?”

    “季节, 性抑郁症~?你吗?”封东岳慵懒地哼笑一声, “过来我这里, 我帮你治♂疗一下。”

    允梦泽隔着电话都感到一股扑面而来的骚气, 他用老中医的语气说:“秋季干燥易上火,封先生如果感到燥热不安难以入睡的话, 可以多吃一些降火的食物,比如苦瓜、莲藕、白萝卜……”

    封东岳发出低沉的笑声:“想吃我的‘白萝卜’吗~我喂你……”

    电话已经被挂断了。封东岳怔了一下,笑容逐渐消失。

    宝贝这是什么态度?别人家的情人都恨不能跪舔金主,又是暖床又是暖心, 他倒好,竟然敢挂金主的电话?!

    封东岳自言自语:“难道他现在跟别人在一起?”

    说完之后, 他立刻否定:“不可能, 小泽泽又不是瞎子。”

    紧接着封东岳又沉吟道:“该不会是我失去了魅力吧?”

    想到这里,他心惊肉跳地打开智脑前置摄像头对准自己,十秒钟之后, 他眼眶发烫:卧槽, 这个凡尔赛玫瑰画风的男人好帅!

    如此有钱有颜器大活好的金主, 小泽泽怎么舍得挂他电话,留他一个人在这无心睡眠的慢慢长夜里孤独寂寞冷呢?问题肯定不是出在他身上!

    自信了不到三秒, 封东岳又落寞地想,自己除了有钱有颜双商高之外, 根本毫无优点!

    他的情绪如过山车般瞬间冲到低谷, 他拨通李余的号码, 懒洋洋地问:“李助理, 最近新开的几家店项目最多最热闹的是哪家?”

    李余加班到十点多才回家,正歪倒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突然接到老板电话,瞬间清醒过来:“庞老板和包老板的店业绩连续三个月排在前两位。”

    封东岳起身站在衣柜前拿出一件衬衫,嫌颜色款式太素:“那就去庞四那里玩玩,你现在过来接我。”

    李余立刻判断出他家老板又不对劲了。封东岳每个月都会去下面的赌场、夜店和□□等店里转转,但往往是有应酬的场合,或者重要事件需要处理,绝对不会是去“玩玩”。

    对别人来说,“玩”或许是放松、放纵的绝佳方式,但对他们家老板来说,工作才是最好的娱乐项目!

    作为首席助理,李余从没有对老板的要求说过“不可以”、“做不到”。他委婉地说:“好的,我稍后通知司机和庞老板。不过封先生,您问过允医生了吗?”毕竟是在疗养院,出去的话要有主治医生的证明。

    封东岳正系扣子的手一顿,失笑道:“李助理,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我,堂堂封家继承人,全球知名花花公子,四大豪门的家主李约翰、张杰克、王汤姆、陈布朗见了我都要毕恭毕敬!难道我出门还用经过我包养的一个小情人许可?”

    复杂的医患关系,蜜汁封家继承人,神他妈“全球知名花花公子”……信息量过载,李余石化。

    但他可是跟在封东岳身边好几年、是这个世上最了解他家老板的人,深知以上内容——

    均!不!存!在!

    他用千分之一秒做出思考并回答:“封先生说的是,只不过允医生私下里跟我聊过,他其实很在意您,如果您夜不归宿的话,他会非常担心的。”

    电话里出现一阵沉默。封东岳的情绪如过山车般又瞬间冲上云霄,再度开口时语气都飘了起来:“他是这么说的?”

    李余敏锐地捕捉到老板的情绪变化,添油加醋道:“没错,封先生的身份地位让允医生时常感到紧张,面对您的时候他不好意思开口,但对着我就无所谓了。”

    封东岳突然就改变了主意:“时间不早,今天就不去店里了。李助理有什么好玩的游戏推荐一下,我的智脑里怎么除了工作软件什么都没有。对了,明天送个最新款的游戏舱过来,这边无聊得很。”

    折纸终于满足不了你了吗?李余赶紧应下,推荐了一些打发时间的游戏,封东岳这才满意地挂了电话打游戏去了。

    在智脑下载游戏期间,封东岳闲着无趣放了首歌。慵漫撩人的调子悠悠扬扬地飘起来,他动作酷炫地刷一下扯开衬衫扣子,性感的体魄随着曲调缓缓摇摆,踩点打着响指,口中还哼着歌词——

    我想要与你缠绵~每次闭上眼睛,醒来都感觉□□中烧~我无法停止想你,眼中都是与你缠绵的画面……

    今夜我需要你美妙的身体,今夜我的时间都属于你,今夜你不会后悔,今夜你占据了我的心~~

    封东岳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允梦泽的模样,穿过手指缝隙的空气似乎有了允梦泽的温度,空白的指尖仿佛触到了允梦泽的皮肤。

    一阵过电般的战栗让他情不自禁地深深吸了口气,好像这样做就能品尝到心上人的味道……

    突然,封东岳扑到床上,拿起智脑——游戏下好了!

    允梦泽已经习惯了攻略者的突然出现,封东岳的又一次被穿没有对他产生什么影响。他这一夜睡得很好,早上起来照常工作,心情还挺不错。

    不过这个好心情截止到他收到一个莫名其妙的投诉,理由是他在工作中有不当行为。

    允梦泽的口碑很好,专业水平和职业素养无论是在业界还是病人当中都广受好评,这是他从业以来收到的第一个投诉,等院长跟他聊过之后,他才知道始作俑者是沈贤哲。

    院长虽然相信他,但还是让他给沈贤哲打个电话把事情说明白,免得引起误会,这无论是对允梦泽还是疗养院的影响都不好。

    允梦泽笑眯眯地答应了,回去之后给沈贤哲打了个电话。

    “是允医生啊。”电话里喷出沈贤哲冰冷傲慢又装模作样的语气,“找我有什么事吗?”

    允梦泽客气地说:“沈先生,上次我就已经说过,现在叶蓁处于治疗的关键期,不适合接受探视,否则可能会影响到他的情绪。不见你是他的个人意愿,你投诉我也没有用。”

    沈贤哲之所以投诉,就是因为他又一次想找叶蓁的时候,发现自己不在允许探视名单上。他冷哼一声,不想听这种敷衍:“我有话跟他说,必须要见到他。”

    “这恐怕不行,”允梦泽不是他的下属和员工,当然无视他命令的口吻,“我没有权力私自更改名单,也更尊重病人自己的想法。”

    沈贤哲很有自信:“我对叶蓁来说,不是一般人,他其实很想见我,只是性格太别扭了。如果允医生能安排一下的话,我会重谢你的。而且我保证,不会出现上次的情况。”

    “可以啊。”允梦泽一点都不拒绝重谢,“等叶蓁主动提出想见你的时候,我会安排的。”

    沈贤哲不喜欢被人拒绝,允梦泽的态度惹恼了他,他压着火说:“允医生,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拦着我去见叶蓁对谁都没好处。”

    区区一个医生,有什么资格拒绝他?要知道他有一百种方法让允梦泽在星都混不下去!

    允梦泽的语气依然温和,态度依然气人:“沈先生,作为叶蓁的主治医生,我可以保证,拦着你见他,正是对他最大的好处。”

    沈贤哲怒了:“你……”

    允梦泽没给他叭叭的机会:“抱歉,我还有工作要处理,想投诉的话请继续,再见。”

    允梦泽看看时间,该去咨询室准备下午的第一个谈话治疗了,不巧的是,今天这个时间的谈话对象是封东岳。

    他正要给钟眠打电话,问问病人带去咨询室没有,钟眠倒是率先给他打了电话,说封东岳不肯去咨询室。

    允梦泽有点意外:“为什么?”

    钟眠小声说:“我也不清楚,总之他就是不肯,他好像直接去活动区了。”

    眼下是活动时间和探视时间,允梦泽去a区的草坪上转了一圈,发现封东岳竟然在打高尔夫。

    他梳了个很潮的发型,穿一身英伦风休闲装,周围除了来探视他的“亲友同事”,还有好几个小护士,也不知他们在说什么,一阵阵娇羞的笑声波浪般朝四面八方扩散。

    允梦泽走过去,听到封东岳说:“你们都这么可爱,整天跟一群精神病待在一起太可惜了,不如我把疗养院收购了,你们每天只要负责貌美如花就可以了。”

    小护士们脸红心跳,捧脸尖叫,封东岳冲李余勾勾手指:“这件事尽快办妥。”

    李余一早就被叫来了疗养院,现在他家老板不爱工作也不爱折纸,脑子里的骚操作好像爆米花一样噼里啪啦往外蹦。又要打高尔夫,又想组织网球比赛,还想飙车跳伞,在疗养院开个party,邀请各界名流和娱乐圈明星都过来跟精神病一起high。

    三分钟一个idea,太赤鸡了。

    好在李余深谙四两拨千斤的奥义,凭借多年锻炼出的能力一次次打消了封东岳各种突如其来的作死想法。他心累得不行,等老板恢复正常,他一定要打报告加薪。

    “好的封先生。”李余照例应下,心说以帝岳集团的实力,与疗养院的海外董事会谈妥这件事倒也不难,然而一个做娱乐产业的集团跑去经营精神病院是有多不务正业。

    几个小护士又是“好帅”、又是“哦呼”,还“呀~讨厌辣~”,而封东岳一双电眼跟吃了皮卡丘似的一顿十万伏特。

    是够讨厌的。还收购疗养院?你咋不乘着从你嘴里跑出来的火车上天呢!

    允梦泽清了清嗓子,对着空无一人的方向说:“晓楠姐,来叫病人去输液啊。”

    听到护士长的名字,满脸绯红的小护士们瞬间作鸟兽散。一片白花花的人影当中,允梦泽依稀看到封东岳不知跟谁做了py交易,从人手中接过一个小东西迅速塞进上衣口袋里。

    而叶蓁表面温顺,骨子里固执得像块石头。明明只要低头跟他撒个娇,一切不愉快就能结束,却宁可装疯卖傻躲在这里自辱身份。

    允梦泽也好,疗养院也罢,沈贤哲还真不放在眼里,只是现在封东岳竟突然出现还打算插手,他就不能不思考一下了。

    作为大型建筑集团的总裁,沈贤哲当然也有不俗的身价地位,而且他是封东岳某家店里的常客,是以两人平素是有关系往来的。

    沈贤哲内心深处不怎么看得起封东岳,即便大佬他今朝处处受人尊敬,昔日却只是个街头混混,什么上不了台面的行当都干过,还偏偏要艹什么文明人人设,未免太可笑了。

    但也正因如此,他的确不想见识封东岳心情变得糟糕会是什么后果。一番权衡之后,他决定暂时不跟允梦泽一般计较。

    “不好意思,刚才有些冲动了。”沈贤哲假惺惺地客气起来,“我只是因为叶蓁的事着急,一时没有克制住,让封先生见笑了。”

    “没事,”文明人封东岳客气地说,“很多人来疗养院都是因为克制不住自己的行为,沈总若是有需要的话,可以考虑一下接受治疗。”

    沈贤哲:“……呵呵,封先生真风趣。”

    这时封小唯已经把熊本熊头套捡了回来,帮叶蓁重新戴好。

    允梦泽叫来护工把叶蓁先送回病房,对着沈贤哲还是很坚定的态度,不过话说得很圆融:“沈先生,叶蓁近期不需要探视,你平时公务繁忙,不必挤时间过来看他,有我在不会让他有事的。”

    沈贤哲不置可否地冲他假笑,再想跟封东岳虚情假意寒暄几句,却见人已经走了,只好作罢。

    封东岳和封小唯回到之前的长椅处,封小唯注视着允梦泽的身影说:“麻鸭,在这里工作有点危险啊。”

    “a和b区还好,”封东岳说,“像d区多数是有严重暴力行为的患者,那边的医护人员处境更危险。”

    封小唯:“我是说,除了要照顾病人的情绪,还得面对那种石乐志的家属。允医生太不容易了,他好帅啊……”

    封东岳:“我不帅吗?”

    其实舅舅是真的很帅,长相身材气质都没得挑。可惜这一切在外甥女眼里都打上了“□□者”标签,魅力大打折扣。看在刚才封东岳保护允梦泽的份上,封小唯勉强说:“马马虎虎吧。”

    允梦泽劝走沈贤哲后,来到二人面前:“抱歉,让你们久等了。封先生,刚才的事谢谢你。”

    封东岳轻一点头:“举手之劳,不必放在心上。”

    允梦泽在长椅上坐下,顺手摘下眼镜擦了擦:“跟病人家属沟通也是必不可少的环节,医生的治疗固然重要,但家人的支持也不可或缺。对病人病情的正确认识以及对他们的理解和关爱,能够让他们树立信心,减轻消极情绪。”

    “允医生你放心吧,你让我怎么配合我就怎么配合。”封小唯心里尖叫:苍了天了,这个人眼睛里有星星!

    封东岳面无表情,表示不认识这么玲珑乖巧的外甥女。

    允梦泽戴回眼镜说:“像上次在病房里吵架的情况最好不要再发生了,有什么事不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呢。”

    “允医生你不了解,我舅舅他本来才不是那样呢,他要么不开口,开口就噎死人,但从来不会大吼大叫发脾气,只会把别人逼得无能狂怒。”封小唯喵一眼封东岳,“其实,那天他虽然暴怒,可至少坦率直白地把内心想法吼了出来,哪像平时……”

    封小唯从小到大无数次挑衅封东岳试图激怒他,但无一例外以失败告终,她自己又吼又叫又哭又闹,她舅舅稳如泰山充耳不闻,永远是冷漠.jpg。

    这一点允梦泽也承认,观察揣测人心那一套在封东岳身上不起作用,他没有表情,没有小动作,就像一台精密的机器,一尊精美的雕像,所有情绪都叠进一张张折纸中,整个人无懈可击。

    “我舅舅这个星座就是这样,”封小唯严肃地说,“超级闷葫芦,心思却特别多,这个星座最容易患上分裂型人格障碍,然后就人格分裂了。”

    恭喜封东岳病例报告又添一项。不知这孩子平时研究的都是什么歪门邪道,人格分裂和分裂型人格障碍是两码事啊!

    这时封东岳终于开口:“你跟那个人分手了吗?”

    提起这件事,封小唯气不打一处来:“废话,他都让你吓成那样了,能不分吗?还说人家是地痞流氓,要我说你才是最大的流氓。”

    封东岳理所当然地评断:“这就被吓跑了,那他的确没资格做我外甥女婿。”

    封小唯蹭地跳起来,允梦泽赶紧示意她坐下:“都冷静点。”

    “他总是这样!”封小唯跟允梦泽告状,“我上一个男朋友品学兼优,各方面都很出色。结果让他吓得精神衰弱,差点吞药自杀。”

    封东岳:“不是没死吗。”

    封小唯挑高声音:“那是他不小心吃错药了!”

    封东岳依旧从容:“连这种事都能搞错,如此粗枝大叶的男人不值得托付终身。”

    封小唯跺脚:“……允医生你听见了吧!”气哭。

    想让封东岳这种人敞开心扉的确很难,允梦泽对封小唯说:“过几天我会安排封先生所在的团体治疗小组演出心理剧,到时候你过来看吧。”

    心理剧是一种创造性心理治疗形式,运用演出的方法,通过角色扮演帮助参与者在演出中体验自己的思想、情绪、梦境及人际关系,探索、释放、察觉和分享内在自我,使患者的感情得以发泄。

    封小唯好奇地说:“像拍戏那样吗?”

    允梦泽:“差不多吧。”

    “那很有趣啊。”封小唯来了兴致——期待看她舅舅一脸羞耻演戏的兴致。

    可惜封东岳对此毫无兴趣,只觉得听起来很蠢。但他是一个有修养有内涵的大佬,当然不会直截了当地说出来:“我就不参与了,我不擅长表演。”毕竟面瘫。

    允梦泽把心理剧的意义解释给他听,重点不在于表演,而是与小组其他成员互相帮助的同时释放自我。还有一起进行音乐欣赏、绘画等,这对于心理治疗都是很有意义的。

    封东岳耐心听他说完,却没有改变主意:“我没接触过那么高雅的东西,这些事就算了,以后也不必让我参与团体治疗,我觉得这种形式于我无益。小唯你下午还要上课,赶紧回去。”

    被舅舅掌握了课程表的封小唯哼了一声:“允医生,分享互助这种事跟我舅舅绝缘,你就让他当个孤僻古怪无人关爱的空巢老人吧。”

    以封东岳的身份地位,让他跟别人配合互动的确很难。再加上之前在团体治疗室里惨遭公开处刑,即使表面风平浪静,想必心里已经是羞耻度爆表,再让他参加小组活动肯定是难上加难。

    封小唯打算回学校了,走之前凑近允梦泽神秘兮兮地说:“允医生,之前我帮叶蓁戴头套的时候看到他的脸了,他是不是……”

    允梦泽做了个“嘘”的手势,封小唯立刻心领神会:“放心吧,我会保密的。过几天我再来‘配合治疗’,允医生拜拜!”

    活力少女风风火火地走了。等她离开后,允梦泽对封东岳说:“为什么不好好解释一下阻止她交男友的事?”

    封东岳淡然的神色有一瞬间的诧异闪过:“我有什么需要解释的?”

    允梦泽浅笑:“封先生是讲道理的人,这么做一定有原因,而且我可以肯定,你对封小姐很关心很在乎,一定不希望她难过。”

    封东岳又恢复了面无表情:“她只有我这么一个亲人。”

    大佬言简意赅地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就回病房去了,看起来对于集体治疗的事没得商量。

    允梦泽不急着劝封东岳,等处理完下午的工作,他把叶蓁的病例拿回宿舍翻看,打算让叶蓁出演心理剧的主角。

    叶蓁的情况比较复杂,本身常年患有焦虑症,一直没能得到很好的治疗,于是愈发严重。起初用吃东西的方法来缓解,但食量逐渐失控,又因为工作需要必须控制体重,每次吃完之后就会抠嗓子吐出去。到后来形成条件反射,只要吃过东西就会自动呕吐。

    他的身体健康受到极大损害,焦虑、失眠、胃病、食道炎……长此以往恶性循环,他仿佛陷入了一场噩梦。

    但他没想到这场噩梦还可以更糟糕,在经受一系列打击之后,他完全无法与人接触,甚至曾屡次晕倒在人群中。刚入院治疗时,精神已是脆弱得不堪一击。

    正看着病例,允梦泽的智脑响了,他随手接通电话,意外地听到封东岳的声音。

    允梦泽:“这么晚了,封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

    封东岳的声音似乎没有平时那么冷:“你现在去阳台。”

    允梦泽皱了皱眉,起身走向阳台:“可别告诉我说,你从病房跑出来了。”

    就算封东岳溜出病房,应该也没法离开疗养院跑到生活区。但允梦泽还是有点怀疑,毕竟大佬神秘莫测,让人说不准他能干出什么事。

    封东岳轻笑一声:“怎么会呢。你现在在阳台上了吗?”

    允梦泽站在阳台上往下看,他这里是十三楼,借着院子里的路灯看见一片花坛:“嗯,我在。”

    封东岳:“把头抬起来。”

    允梦泽仰起头,看到一片墨色的天空,没有星星,只有一轮月亮,在淡如薄纱的云层掩映下散发出旖旎朦胧的清光。他有些费解:“封先生,你究竟想让我看什么?”

    “我只是想告诉你,”封东岳的声音越发暧昧,“今晚月色很美。”

    这突如其来的骚,让允梦泽有点腰疼。

    今天封东岳还是穿得中规中矩,看起来十分低调,腕表倒是很别致,黑色表盘上三排金色数字,分别表示秒分时,镂空花纹当中恰到好处地点缀几颗碎钻,闷骚得很。

    眼下只有他们两个人,允梦泽想起昨晚的对话,便以病友交流病情的语气说:“我看你头脑清醒,处理事情井井有条,不像是有什么问题,为什么会来这里呢?”

    封东岳放下手里的文件看向他:“你以为我来这里,是想让那些庸医治病的吗?”

    允庸医:“难道不是吗?”

    当然也有一些人为了赶时髦来“度假山庄”休养几天,可能是戒毒,可能是躲什么人或事,也可能就是得了富贵病一个传染俩。

    封东岳拿起一张塔罗牌,意兴阑珊地说:“你信星座吗?”

    允梦泽模棱两可地说:“现代心理占星学是建立在荣格心理分析学派基础上的,倒是还有几分道理。”

    封东岳:“我外甥女特别相信星座那一套,每次跟我吵架,都说我的星座跟她的是天敌,我们俩生来就不合。天敌这种东西,往往是唯一的吧?”

    允梦泽认真听着,点了点头。

    封东岳:“可她只有一个星座,如何跟十二个星座都是天敌呢?”

    允梦泽:“但一个人,也不可能同时有十二个星座吧?”

    封东岳讳莫如深地说:“一个人当然不行。”

    允梦泽在他之前的几份病例中,看到有几位医生都提到了疑似【分离性身份障碍】的问题,也就是俗称的人格分裂、多重人格,还有十分严重的妄想。

    妄想症因人而异,具体情节可以是千奇百怪的,正常人会感到仿佛天方夜谭,根本无法理解为什么非得是十二星座,而不是十二门徒,万神殿十二主神,十二圆桌骑士,十二指肠。

    允梦泽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中年女性:“那位大姐刚来疗养院的时候,经常说有人想要抢夺她的身体,后来经过诊断,她是一名多重人格患者。你是不是也有同样的感觉,比如突然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做平时不会做的事,但为什么去那里、又是怎么去的,却一点记忆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