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两人却在同时回答了彼此的问题。

    宥君：“你刚说的是——系统本身，在发布任务之前，就知道了这些黑幕。而意识到这点，才是晋级的关键。”

    ak：“第一阶段，每个星球上的任务都是不一样的。也就是说，别的地方已经有四个人完成了任务。当然，只有alpha7这样的一级殖民星球才拥有发布任务的资格。”

    说完，两人对视了一眼，又飞快地各自别开目光。

    没过几天，艾琳娜私人诊所一事上了新闻。宥君本来在吃零食，兴致勃勃地点开一看——

    官方的故事是，警方在收到诊所遭武装袭击的报警后就抵达现场，却发现这家诊所同时涉嫌非法经营。它的病房里住了十几名磁粒体失灵的病人，但是该诊所并不具有磁粒体研究的医疗资质。病人们已转移去了特殊照护院。同时，警方介入艾琳娜医疗连锁的其他站点，具体情况还在调查中。

    报道还说，alpha7上“磁粒体失灵”一病在人群中比例逐年升高，隐隐有一种即将成为慢性流行病的趋势。虽然科学家当前还无法解释这个现象，但他们认为磁粒体失灵属于复杂性疾病，预防建议包括：作息规律，远离磁粒体抑制剂与肥胖，多运动，不要过分沉迷虚拟网络等等。

    不过，这则报道对那个合法的临床研究，以及这些病人已被盗取的身份，只字未提。

    “有什么好看的？”ak冷漠地一咧嘴，“第七星域警力的效率那是出了名的低。但凡哪里给点好处，这事又要不了了之。”

    宥君点点头，深以为然：“我看也是，到现在还没把你给抓回去，效率可见一斑。”

    ak直接没收了他手里的杏仁味巧克力豆：“你吃太多了。”

    宥君：“？？？”

    “当心磁粒体失灵。”

    宥君：“……”

    又过了一段时间，佣兵系统正式公布，marokintana的遗嘱第二轮试炼第一阶段已经结束。所有成功晋级的佣兵，都收到了一个来自系统的线上会议邀请。

    “我们可以两个人一起去吗？”

    “当然，其他人肯定也有组队的。”ak打量了一眼宥君那身全息形象，“但你不能这样去。”

    “我们可以结合一下！”

    ak：“......？”

    宥君在虚拟空间里摇身一变，又变成了那只没有尾巴的白色布偶猫。而ak配合着他，变成了那个尾巴毛线筒。没尾巴的猫一跃而入，舒服地团成一团。

    两人决定就以这个形象参加虚拟会议。

    当天，他们根据系统给的房间号与密码登录会议室，虚拟空间里全息形象五花八门，已经有不少佣兵在场了。会议室关闭的时候，宥君数了数，算上他们，在场一共十组晋级者。

    “那个巫师帽子，和那两个连体小丑我眼熟，都是联邦军的人。当然，也可能只是军校学生。”ak在脑子里悄悄地给宥君介绍，“那个穿白大褂的，是医学院的。冒着黑烟的死星，是个地下黑市大佬，他有不少高级黑科技。其他人我还不认识。”

    空间里一片诡异的安静。

    直到“叮”的一声，会议室的发起者，“marokintana的遗嘱”系统ai的虚拟化身——盲女，准点出现在了会议室上空。

    她双目前蒙着两条交叉的黑色绸带，左右两侧挂着长长的银质流苏耳坠。盲女一身黑色长裙下并没有腿，就这么漂浮在空中。她的十指漂亮纤长，每根都带了一枚形状各异的戒指。

    系统ai面无表情着拍了拍手，清冷的机械女音响起：“恭喜在座诸位成功晋级，也感谢大家今天从各个星域准时赴约。经过系统对上一轮试炼的反思，也为了使选拔更为公正，这次，我们决定尝试将第二阶段改为纯虚拟模式。”

    会议室里一片哗然。

    “届时，在场的十组佣兵会一起进入虚拟空间，活到最后的，或者第一个完成任务的为胜。”

    有人喊了一句：“那岂不就是逃生游戏？！”

    “是，又不是。”盲女顿了顿，“它不仅仅是一个逃生游戏。系统会选出最适合的奖励获得者。”

    “那请问奖励到底是什么呢？虽然上次我没晋级，但是听说奖励莫名其妙的，最后也不知道是谁拿到了。”

    立马有人附议：“是啊是啊，上回就好像被耍了一样！”

    盲女沉默了一会儿，双手于身前推开，空中出现了一个全息投影。宥君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一管磁粒体。

    只是，这管磁粒体的颜色与陆大鸟注射的那管不一样。这次不是银色的，而是暗金。磁粒体储藏器在空中静静地旋转着，管身上偶尔流转过几缕金光。

    宥君微微皱起眉头。前段时间他还刚看到书上说，同一个人的磁粒体都是一个颜色的，人和人之间会有差异。难道，这还不是他的磁粒体？

    投影存在了大约三十秒，盲女一合掌，它就消失了。

    “游戏的规则与细节，到时会具体公示。这次线上聚会的目的，是给大家一个交流的平台。若没有其他疑问，就先祝诸君好运。”盲女微微一欠身，倏地就从虚拟空间里消失了。

    “嘭”的几声，有三个人立马跟着离开，显然对“交流”没有丝毫兴趣。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虚拟形象为战斗机甲的人开了口：“虽说在座的各位都是竞争对手，但能走到这一步，也是有缘分的。我本人感兴趣的并非奖励，而是这个试炼本身。冒昧地问一句，请问是否有人愿意分享自己第一阶段的任务呢？”

    有几个稍微健谈一点的跟着开了口，一圈聊下来，原来大家完成的任务不尽相同，但有一点是相同的——每位晋级者都捣毁了一个非法磁粒体实验室。

    就好像系统本身变着法子要找佣兵捣毁这些据点一样。

    ak悄悄地问宥君：“你认识那座机甲么？”

    “现在说话的那个？”

    “嗯。”

    宥君一脸迷茫：“不认识。”

    但他觉得那座机甲很漂亮，银色的外壳锋利而流畅，一看就知道不是军工部批量生产的型号。

    “那是宥君当年的机甲，主人死后，就此封机。现在整个联邦军，再没一个人能操控的了它。能用这个虚拟形象，我猜他在联邦军里军衔不低。”

    宥君心跳突然停了一拍，忍不住又好好打量了一下那座银色机甲——这就是表情包主机的模样？这一脸高贵冷艳霸气侧漏的样子和他家那个……人工智障……差太多了吧？！

    但由于此时宥君和ak的精神网络有小部分重叠，他强压住情绪，故作无所谓地问了一句：“怎么这么多联邦军的傻屌？”

    “他们本来就是这个试炼的主力，”ak耸耸肩，“宥君大概是联邦军的一个心结。这么多年都没再出一个成功的基因修正人，泽维尔上将都要气秃头了。我听说在第一星域，但凡在这个任务里晋级，军人都有奖励，所以大家格外积极。”

    宥君咂咂嘴：“你怎么啥都知道，你到底是谁啊？”

    “我是你的金主爸爸。”

    宥君：“......”

    宥某人实在气不过，只能在精神网络里发动文字泡攻击——

    卧槽你能不能摸着良心把刚才那句话再说一遍老子又没花你多少星币那20亿还在账户里好好躺着呢你给我买房买飞行器买ai买机甲买战舰买星球了吗还金主爸爸要点脸行吗ballball你了！

    ak挑眉：“你想要吗？想要就一句话，给你买。”

    “我不要！我就从没用过你买的东西！”

    ak轻笑一声：“你吃我的巧克力了。”

    宥君顿觉吃人嘴软：“......”

    他们俩是最晚离开会议室的几个人之一。

    宥君本来已经打算下线了，但那个虚拟形象为“死星”的黑市大佬飘了过来。他似乎是认出了ak，和人打了个招呼：“小哥，好心给你提个醒。系统说只有十个人晋级，但是刚在场的，明明有十一个人。到时候，注意点。”

    ak一脸高冷地点了点头，就连谢谢都没说。

    死星转身就走了。

    宥君好奇：“你们认识？他干嘛好心提醒你？”

    “他当年欠我一个人情。”

    说着，两人也离开了虚拟空间，回到了花小喵的地方。

    ak给宥君梳理了一下会议里那些佣兵的分享，以及他对这整个试炼的猜测，但宥君显然听得有点心不在焉。

    在宥君第一千零一次走神之后，ak有些不满地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你怎么回事？连了一个跨星域的虚拟空间，精神阈值就跟不上了？”

    跨星域的kaleido连接是最消耗磁粒体的。

    宥君摇摇头，他走神其实是因为，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去想那管金色磁粒体，以及那个曾经属于宥君的白色机甲。

    要是那管磁粒体被别人赢走了，怎么办？

    哪怕赢得了那管磁粒体的是他们——ak会拿它去做什么？

    他们会不会为此而撕破脸？

    宥君抿了抿嘴，慢吞吞地对上了ak的双眼：“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瞒着你。”

    ak嘴角一勾：“谁还没有事情瞒着谁了。”

    宥君愣愣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是还没想好自己应该怎么试探。

    宥君正要开口，ak却叹了口气。他向来漠然的眼睛里，罕见地浮现出一缕温柔：“但是，谁又瞒得过谁呢，我的小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