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那封钓鱼邮件之后，两人没有打算冒然赴约。

    信纸上所标注的地址离影巷有些距离。

    ak操控着一台很小的无人机，先去地址附近拍摄了一圈试探情况。确切的说，那台无人机就是一只机械蜜蜂，一双复眼变成了两个大大的摄像头。

    建筑结构被机械蜂一层层地扫描了出来，在ak和宥君面前形成了一张全息三维地图。

    “仓库本身的结构很简单——但边上这个建筑，稍微复杂一点，它有地下室。”

    ak担心仓库周围有反侦查扫描，为了不打草惊蛇，无人机并没有飞得很近。但两人在实时拍摄的镜头里依然可以看清，仓库边上的建筑是——艾琳娜私人诊所。

    艾琳娜私人诊所是alpha7上一系列医疗连锁，正规合法，但医疗能力十分有限，仅仅具有简单的医疗舱租用与使用指导功能，毕竟医疗舱能满足人类大部分的医疗需求。

    “你看这像自维会的地方吗？”

    “说不准。”

    宥君抿抿嘴：“我给自维会打个电话，试探一下。”

    但自维会的客服并没给出什么有效信息。她们承认艾琳娜医疗连锁和自维会有比较独立的合作关系，以及客户[秦荣]的跟进邮件已通过纸邮方式寄出。具体这封“跟进邮件”里有什么内容，客服并不清楚。

    “也就是说，有两种可能。第一，这事儿全是自维会自导自演的，他们把前来求助的客户忽悠去一个地方，让他们就此消失。第二，有一个不知道是谁的第三方，截取了自维会的客户信息，然后进行模仿操作。”

    ak静静地听着他分析，然后轻声说了一句：“别忘了，你说自维会的数据库里并没有林晓瞳这个人。”

    “emm......”

    ak点点头：“我先回趟军|火|库，缺点装备。”

    宥君一听这话，眼睛顿时亮了：“你都有些什么小玩意儿？我也去！”

    “不。”ak一转身，将人拦在了空间传输场外，指了指那个还没被破解的狼头，“我那儿一个人就够了。”

    宥君：“......”

    为了这个图，他的头都要秃了。

    ak刚走，花小喵就在边上发出了一声哀嚎：“啊啊啊——自从傻老头子的遗嘱第二轮开始以后，我的男神都不直播了——”

    这几天她都不叫宥君帮她打游戏了。

    宥君凑过去瞥了一眼，直播间里金色的几个字母supernova被蜘蛛丝“吊着”悬挂在空中，里面并没有人。

    他在心里进行了一下自我批评——别人主播为了做任务都不播游戏了，你还不快去抓紧时间解密！

    宥君再次将全息狼头在空中放至最大，在一旁比比划划。

    趴着算。

    侧着算。

    躺着算。

    反过来算。

    ......

    目前他觉得比较重要的几点：

    第一，狼头的白色|区域周围不一定有红色数字，但是红色数字距离白色|区域都不远。比如，在全都是黑色像素块的区域，那是肯定没有红色数字的。

    第二，有的白点附近红字全为正数，有的白点附近红字全为负数，有个别白点附近红字正负混搭。

    第三，有的白色|区域只有一个像素色块，有的白色|区域明显要大一点，是四块像素以2x2叠成的正方形，还有更大一点的，是五个白色方块，呈十字状，不过这种最大的数量很少，一只手数的过来。

    就当宥君躺在地毯上，四仰八叉地又换了一个姿势的时候，他脑袋不小心蹭到了什么东西，竟然还有点疼。宥君侧过头，发现是那次自维会带来的宣传广告单，纸的一侧有些锋利。

    宣传单上面介绍着乌尔玛星系的第五颗行星，一块相对繁荣的旧人类殖民地——乌尔玛星系本身位于第六星域，但其实离alpha7不远。

    比较值得一提的是，乌尔玛星系所围绕的恒星，质量非常大，但奇怪的是，虽然恒星质量极大，它的星系里只有区区五颗行星。人类居住在离“太阳”最远的地方，因为前面几颗行星都过于炎热，不适合生存。

    而宥君此时此刻，正看着的那个由五个色块组成的“大号白色|区域”，而它周围，恰好只有五个红色数字。

    他脑子里灵光一闪。

    假设白色|区域代表着恒星，白色色块的数量代表着恒星质量，且带有红色数字的黑点，代表了围绕着这颗恒星公转的行星，那么这两个狼头，是两张星图。

    宥君突然激动了起来。

    他记不得星域里有多少星系，每个星系里又有多少行星，所以宥君连忙打开了表情包的星际航图。很快，宥君就找出了离乌尔玛星系最近的三颗恒星，果然，他在狼头上找到了一一对应的“白色色块”。

    这次试炼给的狼头——是一张第六星域的星图！

    它还和第一轮试炼给的狼头不一样。

    宥君通过数恒星，也就是白色色块，的数量，合理猜测第一轮试炼的狼头，是第七星域的星图。

    宥君又在自己大脑里梳理了一遍。

    这些狼头是三维星图在某二维平面上的投影。恒星的投影是白色色块，行星的投影是带红色数字的黑色色块，而虚空则是黑色。红色的数字代表着这颗行星到那个二维平面的垂直距离，所以有正负之分。

    就当宥君这么想着，kaleido“叮”了一声，就好像知道他心里所想一样，将那两个全息狼头3d展开——果然变成了两张不同星域的星图。

    宥君突然兴奋，但他很快又冷静了下来，因为这仅仅就只是两张普通星图而已，上网都可以下载。

    所以，解密肯定还没有结束。

    难道是时间？

    宇宙里天体的运行速度不同，恒星之间的距离也出现周期性改变，但这个周期性改变，相对于人类的寿命来说，实在是太久了，可以暂且不做考虑。

    ......

    宥君还没有想明白，ak就已经回来了。

    两人一起开着飞行区去了艾琳娜私人诊所。

    宥君眼馋ak的那把激光枪，但激光枪体积太大，根本不可能大摇大摆拿进诊所，他还是只能拿一把迷你麻醉针防身。

    ak给宥君了一种可以直接粘手臂上的磁粒体抑制贴片，这种贴片的优点是，万一出现紧急情况，可以随时撕掉恢复精神阈值。但缺点是贴片的抑制效果不强，比如贴在ak身上，精神阈值根本就降不下来。但陆大鸟暂时起点不高，勉勉强强能降到85，精神连接断断续续的，一直在上线和掉线中徘徊。

    宥君扮演赴约的“秦荣”，而ak作为总控外援，将自己连在了表情包上。

    诊所里的人类工作人员似乎不多。ai接待扫了秦荣的身份信息，就有一个身穿白大褂的金发女人微笑着将宥君接进了问诊室。

    礼节性闲聊，询问病情具体情况，精神阈值测试......女医生一直温柔礼貌，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别担心，我们诊所其实有不少遇到你这种情况的人。”女医生解释道，“艾琳娜诊所与联邦医学院是有合作关系的，关于磁粒体突然失灵，我们有最新的一起临床试验。如果你愿意，可以在我们这里住一段时间。”

    “是么？”宥君故意露出一脸很感兴趣的表情，“所以那些人现在都怎么样了？”

    “哦，他们非常好。”女医生的微笑里似乎带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安定，“我们二楼一整层都是病房。”

    “你对这期临床试验感兴趣吗？感兴趣的话我们可以好好聊聊。”说着，女医生给宥君端来了一杯热茶。

    宥君假装嫌烫，把茶杯搁在了一边：“其实不瞒您说，之前我也查了一下联邦医学院关于磁粒体失灵的临床试验，不知道您说的是哪一期呢？它们是不是都有自己的编号？”

    “哦，那当然。”女医生控制着电脑，在空气中显示出了几页审核通过的证明。

    宥君假装自己看得很认真，实则是在一边掉线一边上线地给ak传输这个审批编码。

    女医生看了一眼宥君没有动过的茶杯，忍不住抿嘴笑道：“秦先生，您不喜欢喝茶么？或许我可以帮您换成咖啡？”

    ak：“别......兹拉兹拉......”

    ak：“￥#@......”

    ak：“别喝。”

    这个精神连接断断续续得宥君简直头疼。

    自然，不用ak提醒，他也什么都不敢喝。宥君微笑着摇了摇头，又假装很感兴趣地又问了好几个问题。就当女医生眉飞色舞地给他讲解的时候，宥君从桌子底下，直接一根麻醉针刺中了她。

    女医生软倒在了桌上。

    宥君这才撕下磁粒体抑制贴，又偷走了女医生的身份手环，神不知鬼不觉地刷进了二楼带锁病房。

    走廊左右两侧都是关着门的房间，通道整洁而明亮，隔三差五地有一盆绿植。

    宥君无声地走到一扇门前，透过房门上的一小块玻璃往里面看去——一座医疗舱，一个病人。病人以及病房都收拾得很干净，显然是得到了妥善的打理。

    病人呆呆地坐在床头，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宥君又换了一间病房，依然干净整洁，但那个病人穿着青色的病号服，像得了“失魂症”一样在病房内毫无目的地来回走着，神情呆滞。

    宥君越往深处走，病人的行为似乎就越为诡异。

    俨然是一家精神病诊所似的。

    宥君又窥探了几个房门——然后，有一扇门里，就当他眼睛刚凑到玻璃前的时候，宥君突然就对上了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

    要说没被吓一跳，那是装逼骗ak的。

    实际上，ak通过精神网络都被吓了一跳。

    在宥君凑上玻璃的瞬间，那人也从门里面凑了上去。然后他开始拍打着门，在里面喊着“放我出去，救救我”。

    宥君有些犹豫，但他还是照做了——因为这似乎，是这整条走廊里，唯一一个尚有“自我意识”的病人。

    宥君再次拿女医生的身份刷开了房门。

    里面那人留着青色胡茬，原本应该长得白白净净，就是瘦得过分了，满眼血丝，憔悴得很。他一见宥君就哭得眼泪鼻涕一起下来了，拉着他的手，几乎是无意识地重复：“救救我，放我出去。救救我，放我出去。”

    “嘘——”

    宥君对他比了个手势，然后又把门关上了。

    “这是怎么回事？”

    但那人就好像听不懂宥君的话似的，只会反反复复地重复刚才那句求救。

    就在这个时候，亮光在宥君眼前一闪而过，kaleido系统提示音：“恭喜您完成任务[寻找林晓瞳]，但尚未获得第二轮试炼的晋升资格。”

    ak在同时收到了同样一条信息。

    宥君短暂地一分神——什么鬼？任务这就算结束了？而且为什么没有获得晋升资格？接下来他应该做什么？等等，所以，这个人是林晓瞳？！

    kaleido并没有给出明确指示。

    突然，ak在精神连接里低吼：“当心！”

    “啊？”宥君还没反应过来，一扭头，却见林晓瞳举着一个电击器，正欲往自己脖子上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