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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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的一天变得又快又慢。纪语在兴奋又忐忑的心情下终于挨到了第二天下午放学。

    心情着实是复杂,她带着介于英勇就义悲壮和情窦初开的羞涩, 在徐晓雅的拖拽下, 一步步终于挪到了学校门口。

    高三生本来就是放学最晚的,纪语从放学到现在因为纠结的心态又磨叽了不少时间, 是以, 等她们几乎又成了最后出学校的学生——不算住校生的话。

    校门口果然只剩了一辆黑色的私家车, 不过却不是以往常来接她的那一辆。正有些踌躇着要不要上前时,副驾驶的门被打开,莫元青走了下来。

    他对着纪语和徐晓雅点了点头, 就帮她拉开了车后座右侧的车门送她上去。

    车后座没有人,莫元青让纪语直接坐到后右的尊位。虽然这也不是第一次谢铮没来接她放学,但......就是有些莫名的失落。想来是因为他还在忙。

    昨天恍悟后那迫切的想要看到谢铮的心情被这空荡的后车厢拖长了一些。但转念又一想,他即便忙,也没让自己独自回去,还遣了身边分量最重的助理莫元青过来接她,心头又是一甜。

    “莫......莫先生,今天怎么突然换了一辆车?”望着车内不同的装潢,纪语有些好奇地问。一瞬间就被她脑补出了许多事——难道是有小报的狗仔发现了原来接她的那辆车每次都会回谢铮的宅邸?然后准备看图写作文向公众爆一个惊天大料?

    正想着若是被曝光了怎么办, 就听到前座的莫元青轻叹了一口气。

    “殿下生病了,病毒性感冒,有些严重。原来的那辆车被送去消毒, 所以今天换了一辆过来。”

    千想万想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原因。纪语也跟着忧心了起来。

    “怎么突然就感冒了呢?”虽说现在也算是感冒的高发季, 但是谢铮看上去身体一向康健啊!

    “最近太忙了。本来殿下手中就在进行着一项教改案的推进, 先几天又收拾了教材编审组, 准备写提案重新编审教材。昨天......早晨又受了冷,晚上又参加了一个宴会喝了不少的酒,回去就发烧了。”说到这,莫元青的口气又变得有些犹豫。纪语察觉到后,身子都往前倾了倾。

    “莫先生您讲。”

    “纪小姐如果不介意的话,劝一劝殿下,让他把重编教材的事情先放放?”莫元青讲着,眼神紧紧盯着纪语,不错过她脸上的一丝表情变动。“就算是推行得再快,插队到年底的听证会,纪小姐您这一届高三生也是赶不上了。”

    纪语听后,脸唰得像是被人刷上了一层红漆。重编教材这件事虽说不能全是为了她,但是至少起因是她没有错。一个提案从提起到通过,或者被否决往往要准备至少三四个月、稳妥点半年以上甚至好几年的都有。不仅要准备提案的内容,还要为听证会陈述结束的表决拉票。

    听莫元青说,谢铮昨晚又去了个宴会喝了不少酒......言下之意就是在说,他已经开始进行必要的社交,在为拉票的事情做准备了。拉票和准备提案内容同时进行,现在马上就是十一月了,距离年底还有两个月。这样的连轴转,如果没病倒也真算是个奇事了。

    莫元青对他家殿下和这位小姐之间的事情也算是知之甚详的一位。纪语之前一直不想嫁这件事也是清楚得不得了。很多时候这两人的相处,在莫元青眼里,就是他家殿下一头热。纪语根本就是避之不及偶尔还要说点扎心的话气一气谢铮。

    这两人之间的前缘是什么他是不清楚,今年夏天消失已久的谢铮突然回来后就说要娶老师家的姑娘。莫元青先是一愣,再一查那姑娘,才是个高三生。之后他看他家殿下的眼神就如同是看着强霸民女的土地主。

    不管内情到底是什么,这就是妥妥的老牛吃嫩草啊!当然纪小姐对他家殿下也甚少有好脸色就是了。

    不过现在看起来,他家殿下的这一发烧,也把纪小姐稍稍捂热了些。

    车子一路无阻地回到园子。

    纪语一下车就直奔谢铮的房间,想要去探望一下病号先生。这会儿他正半躺在躺椅上挂点滴。身上是厚厚软软的家居服——说起来纪语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谢铮。以往就是在家中,他通常也是标准的正装西服,偶尔不工作的时候穿一穿款式稍微休闲一些的衬衫。

    厚厚软软的家居服上又被盖着厚厚软软的毛毯,他整个人看上去都像是被拢到了一团棉花里,周围还打着柔光特效,令他整个人看上去,格外的柔软。

    吊针在他左手上扎着,他在躺椅上微微屈膝,腿上还放着一个写字板。右手执着一支笔,正有一行没一行地在上面写着什么。纪语第一反应就是他还在工作,连忙奔到他身边从他手里抢过写字板。

    “你知不知道你这叫失仪?”谢铮没忍住咳嗽了两声,手掩住口鼻只露了双眼睛,侧目看着站在一旁的姑娘。“东西给我。”他声音慢慢的,也不像是斥责,到多了好几分无奈。

    “都挂点滴了还忙工作,也不知道歇着点!”病着的谢铮的目光不像平日里那般精烁,柔软了许多。也因此,纪语不像平时那样怕他。她把那写字板背到身后,这会儿两人之间倒是她的气势更盛了。“我不看,但你也不许写了。”

    “不是工作。”谢铮好笑地道。“不信你自己看上面写着什么。”

    纪语闻言,有些诧异地从背后翻出那写字板。只匆匆扫了一眼,就连忙又把写字板塞给了谢铮。

    他说的没错,上面的确不是什么工作,而是之前未经她同意就许诺给她的,每天一封的,情书。

    这一封目前就只写了个开头,但只看开头,也足以让纪语烧红了脸。

    “......怎......怎么这个时候想起写这个......了......”

    “最近比较缺钱,就想写点东西,看看能不能提高点自己的身价。”谢铮又轻咳了两声,目光凉凉地看着站在躺椅旁的少女,看着她瞬间手足无措的沐昂,右手虚圈成拳挡在嘴边,遮挡住自己微微上翘的嘴角。

    “一个月两百块也着实太低了点,连油费大概都不够付的。”直接挑明。

    球球你不要说了好吗?!你堂堂一位大国王子至于和我这么个小高中生锱铢必较吗!纪语几乎是哭丧着脸,目光恳求的看着谢铮,求他赶紧闭上他的小嘴巴。

    再想想自己一下车就奔着这里来看他,这人头送得着实是......过于真实。

    “我......我当时就是不想给晓雅知道。”纪语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声音弱弱的,像是宫斗剧上刚刚被赐了一丈红。

    “嗯,我理解,毕竟价格那么低,不太上得了台面。”谢铮很通情达理地点了点头。

    这人怎么这样啊!纪语站在原地,肩上的书包还没有放下来,这会儿两手分别捂着两颊,将脖子弯成了九十度死死瞪着地板,窘得看上去都快要哭了。

    谢铮看着一脸窘色恨不得就地晕倒的小姑娘,觉得火候也够了。虽然还想再逗逗她,但姑娘脸皮子薄,还是得适可而止见好就收。

    “行了,去书房复习吧。或者想待在这里的话就离得远一点,别把感冒给你传染上了。我刚吃了药,现在想休息会儿。”说着就又闭上了眼睛。

    纪语没去书房,就在躺椅边上的小圆桌旁坐了下来。她从书包里掏出要写的卷子,才做了几道题,目光就又转回到身旁的谢铮身上。

    过来的时候也听医生说了,他现在是由病毒性感冒引起的发烧,病来如山倒,整个人都虚得不行。

    真的是给累病的。

    一想到这里纪语更是写不进去卷子了。她放下笔,悄声移了椅子到躺椅跟前,接着就一屁股坐下,两手托着下巴,聚精会神地看起躺椅上睡着了的男人。

    之前就一直知道谢铮的皮相很帅,不然她也不会在巴黎街头被他的帅脸给蛊惑。但她却从没有这么仔细打量过他,现在才发现,原来他是微微有点鹰钩鼻的。眉骨高傲地挺着,显得眼窝更加的深邃。纪语一想起这双眼睛睁开时,在平日里看向自己的目光,心中就又是一热。再向上看,她又有些心疼。即便睡着了,可他的一对眉毛还是微微颦起,估计在梦里也在操心着华国的教育事业。

    ......或者是操心她。

    再向下看,就是平时严肃起来时总是紧抿着的一双薄唇。

    这会儿他倒是没有抿唇,但是因为高烧和病毒性感冒,嘴上起了不少白色的干皮。

    纪语看着这对干裂起皮的嘴唇,心跳就不自禁地加速起来。

    也太干了......

    需要......给他喝点水吧......

    好像看过的电视剧或者小说里都说,这种时候最好别冒然给患者大口大口地喝水补水。用棉签沾上水然后轻轻在患者嘴上粘粘就好。

    不过这会儿......在这间房间里她好像没发现什么棉签啊......那可要怎么办?

    接着就像是被蛊惑了一般,悄悄的,俯下身子,越发的靠近那双唇。

    纪语闭上眼睛,轻轻地用唇触了触谢铮的,他唇上的干裂和起的干皮印在纪语水润柔软的唇上,触感分明。纪语猛得直起身子,倒吸了一口气。

    她她她,她这是把......把初吻给交代出去了吗?!

    不过......不过感觉有点......有点好啊!

    又深呼吸了一口气,她左右看看,没有有人要进来的迹象。于是便又一次俯下身,直接对准谢铮的那两瓣唇瓣。这一次,她胆子又稍稍大了些,不仅触了触,还悄咪咪地在他嘴上的干皮上......舔了舔。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她怎么就这样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像是触电了一样,纪语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立在躺椅边上,双手捧着烧红了的脸,努力平复自己已然像是国庆节烟花似的激动心情。好不容易稍稍平静下来了些,她缓缓睁开眼睛。

    却看到原本在躺椅上熟睡的男人这会儿目光平静的看着她。

    “你站这儿干嘛?”四目对视了会儿,谢铮哑着嗓子,缓缓开口问道。

    所以这是......这是没发现她偷亲了他的样子?!

    “我我我......我罚站来着!”

    “罚站?”谢铮笑了声问道。

    “我......我不该那样和......和晓雅说!我太愧疚了就给自己罚站了!”

    谢铮闻言又是一笑。他紧紧盯着纪语看了许久,摇了摇头。“罚站太浪费时间了,你还得复习呢。”他说着,用空着的那只右手把之前他用来些情书的写字板和笔都寻到然后塞到纪语手上。

    “所以还是写检讨吧。”

    啊?纪语接过纸笔,脑子里一团浆糊又难为情......写检讨?正当她大脑凌乱的时候,谢铮又发来了新指示——

    “要写到点子上,别写些不相干的事情。”

    啊?

    谢铮眼中笑意沉沉,他点了点自己的嘴巴,开口:“写,‘关于我明明让你离我远点别被传染上感冒,而你却将其视作耳边风还强亲我’......的检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