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茉刚出电梯，就看到了成珃。他脸色很难看，谁又惹着他了！璃茉像躲瘟神一样，低头，匆忙绕过他。

    “站住！”

    璃茉听到他叫，脚下一顿，可此时她根本没有心情理会他，她继续往前走去，同时取出口袋里的钥匙，准备好开门。

    “我说你站住，你没听到吗？”成珃气急败坏地嚷道。

    隔壁邻居已经有人探出头来，还有楼道里的过客也停住步子，议论纷纷，以为是小两口吵架了。

    杂声纷纷入耳，璃茉听得心烦，回过头来，虽然愤怒，却也极力压制着自己的声音，“你还想怎样？不要无理取闹，我没空陪你玩！”

    她拿出钥匙，就去开门，右手瑟瑟发抖，好几次都没有将钥匙插进锁孔。

    周围看热闹的声音越来越大，她更加心烦意乱。等到成珃那粗重的喘息声在她耳旁响起，她一惊，手一滑，钥匙清脆地落在地上。她慌忙蹲下去捡，却被他抢先一步，钥匙被他紧紧攥在手中。

    “我不想吵架，能不能给我。”璃茉尽量表面平静地说着，内心却早已翻江倒海。

    在一旁看了半天的大妈，也看不下去了，啧啧劝道：“年轻人，做事不要冲动，“莫要伤了和气……”

    成珃恼火地瞪了回去，那位大妈赶紧不说了，悄悄地往一旁缩了缩，还不时往这边张望着。

    “你够了啊，人家也没说错！”璃茉嚷道。

    她伸手去抢钥匙，被他紧紧抓住手腕，她想甩开，成珃一反手，搂住她的脖子，控制在自己怀里。这时，他另一只手拿着钥匙打开了门。

    被他勒得很紧，她双手乱抓着。成珃索性直接把她拖了进来，关上了门，引得外面一片唏嘘，还有好几个人嚷嚷着去找保安……

    璃茉把他的手掰开，咳了好大一会儿，大口呼吸着。无力也不想同他吵，冷酷无情加暴力狂徒，谁知道他还能干出什么来！

    白了他一眼，璃茉用商量的口吻和他说，“第一，你出去;第二，我走。选吧！”

    她不说还好，她这一开口无异于火上加油，他又开始暴怒起来，握紧了拳头，朝他走来。

    璃茉用手挡在前面，往后退了几步，“别，有话好好说！已经吵到邻居了，影响不好！”

    成珃停住脚步，眉头紧皱，“好好说，你有听过我好好说吗？至于你说的影响，我可一点都不在意。”

    他步步紧逼，她步步后退。直到撞到桌上的花瓶，“咣当”碎在了地上。璃茉很是心疼，这可是自己省吃俭用一个月买的，虽然贵了点，可是很是喜欢。现在居然被自己撞碎了，她既心疼又恼火，她指向门外，朝他吼道，“出去！”

    “咚咚——咚咚——”敲门的声音这个时候响起。

    成珃看了看她，心里有些内疚，走过去开了门。

    门一开，居然是小区的保安大叔，难不成真的是被群众举报了？

    “小伙子，我刚刚可都听到了，东西都砸碎了，再怎么也不能动手啊！”

    成珃缓缓吐出一口气，不耐烦地说，“大叔，我没动手！你听错了！”

    “你可别糊弄我，我耳朵灵着呢，我都听到了，我说是就是！”说着就要进来，往里张望着，被成珃身体一横，挡在门外。

    “小姑娘，你别怕，告诉大叔，大叔帮你做主，他是不是打你了？”

    璃茉理了理头发，转过身来，强颜欢笑，“大叔，他没有打我，我真的没事，谢谢大叔关心！”

    “真的没事吗？”大叔不大相信地看着她，仔细瞧着她脸上的变化。

    璃茉苦笑地摇摇头，“我没事，真的没事！放心吧。”

    “大叔，看到了吗？谁家小两口还没吵过架？这很奇怪吗，大叔？”

    “没事就没事，凶什么凶！”大叔很不满地走了。

    成珃“啪”地一声，重重关上了门。

    璃茉倚靠在墙上，心里一颤。

    “你下午时候去哪了？”

    她什么也不想说，一想到就很窝火。

    “一个闵湜彧不够，你又搭上另一个，你们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勾搭？”璃茉冷笑着，掰弄着手指，“什么时候呢？我来想想……”她抬起头，无畏地看着他，居然还能平静地说着，“很早，很早之前，我们就‘勾搭’上了。”

    “你……！”他气结，微微张口，两片薄唇哆嗦着，却什么也说不出。他握紧拳头，狠狠地砸在墙上。

    他的眼睛红得滴血，他转过头来，注视着面如死灰的她。

    他一步一步走过去，他恨她这样的波澜不惊，这样的不争不辩，在这个局里，他觉得自己成了傻子，完完全全被人戏弄的傻子！

    “你都不为自己辩解一下，这么快就承认了？”这最后的期盼也成了他最后的稻草，他几乎失了控地乞求着她，“就一句，一句也好！”

    “……没有。”

    轻描淡写的两个字，却足以令他发狂！

    “你就这么喜欢男人，一个两个的，都不能满足你虚荣空洞的心，你有心吗？”

    她的眼睛泛起点点光亮，总算多了几分生动。原来，面前这个曾说要和自己在一起的人，果真这般凉薄无情！这还不够可怕吗？

    “所以，你有你的想法，都不用考虑别人感受的，是吧？就因为你是成珃！”

    “你到底再说什么？”

    “既然心里已经有了难以割舍的东西，或者……人……,那别人，你也招惹不起！”璃茉说完，抬头看他，坚定地说，“收起你那副总是受伤的表情，虚伪至极！”

    她向屋外走去，此时此刻，她只想逃离这片令她窒息的空间。

    她刚转身，就被他拉住了。拉扯中，璃茉摔在了地上，手正好压在了刚刚的花瓶碎片上。瞬间，鲜红的血流淌出来，鲜红鲜红的。璃茉不觉得痛，反而觉得轻快了许多。一瞬间，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自己真是个疯子！一个清醒的疯子！

    成珃连忙蹲下，想要扶起她。她却笑了，笑得很猖狂，“你别过来！”她扬了扬血淋淋的手，“这点痛，算得了什么！你说，对吧？”

    她愣是不让他靠近，自己挣扎着爬了起来。像是完成了一个伟大的任务，不，应该说是对自己的救赎，她整个人都变得轻快了起来。

    “你听着，我现在，让你出去，出去！”

    “别闹了，你的手……”

    她的脸阴沉了下来，那只流着血的手高高地举着，“我说，出去！”

    ……

    僵持了很久，她不让他看，也不让包扎。

    “好，我走！……最好，别哪天死在我手里！”他盯住她的眼睛，一字一字，咬牙切齿地说，“你最好永远别给我这个机会！你给我记住了！”

    他走后，重重地摔上了门。

    璃茉顺着墙壁瘫坐下来，碎片上还闪耀着几滴鲜红的血，分外刺眼！

    她用指尖拈起一片，稍微倾斜，上面的血就落了下来，“滴答”落在地上。

    她笑了，笑得很肆意，却是无声的，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左手的血还在不断地渗出来，她用右手中的碎片，比划着，放到左手腕处。她仔细辨认着，这里是动脉，只狠狠一割，血就会飙出来……

    会有多高呢？她往上望去，想象着墙上的刻度……

    这儿，那儿，将会变成一个血液的海洋。光是想象着那场景，她都觉得振奋！她笑得更是畅欢……

    但突然间，她又好似变了一个人，沉着冷静地批评着自己刚才那个疯狂地念头。什么时候，自己变成一个嗜血怪物了？

    怪物……怪物……？

    她盯着自己的手，一直看着，右手还拿着那块碎片……

    直到门被撞开，成珃见状冲了过来。

    她看见，他在焦急地喊着，应该是喊着她的名字，应该还有担心吧。

    因为，那一刻，她真的什么都听不到！

    担心，会有吗？……会有的吧。

    她笑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着急的样子，她就想笑。

    成珃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她，看着她的笑，他却感到害怕不安。她笑得如此明媚，他却没有听到一点声音。

    她不笑了，看他的样子，肯定是也以为自己疯了。她也觉得是这样，自己，真的是个疯子！可是，一个有着清醒意识的疯子，还算是疯子吗？或者，自己是个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