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走远了，可以放开了吧。”璃茉挣脱了他的手。

    反倒是闵湜彧显得有点局促，“茉，茉茉……”

    “看来，某人说得没错，的确是暮暮朝朝，红红翠翠，莺莺燕燕，……”璃茉一时兴起，用手指在他身旁比划着画了个圈，微微噘了噘嘴角，俏皮地打趣道，说完还微微仰着头，一副无辜的模样。

    “茉茉！”闵湜彧嗔怪了一句，“你别给我乱扣罪名，没有的事，谁跟你乱说？”

    接着他又说道：“我，我真的很开心，我……”闵湜彧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连连几个日夜，他担忧，他恐慌，又不知从何做起，他真的感谢今天这个契机，她和他才能有望重修于好。

    “我……可什么意思都没有啊，你别胡思乱想啊!”

    “不，不会，我知道，我都知道。”笑意难掩，挽住她的胳膊，不舍得放开。

    ……

    看着他明媚的眸子，掩饰不住的欣喜，璃茉突然惑然，自己是不是太过残忍，都是自己的犹豫不决才造成今天这个局面？

    于他而言，究竟是好是坏？

    感觉到眼神的异样，闵湜彧转过头来，“茉茉，你，你别这样看我，我会害怕，我真的害怕！”

    他乞求般地抱住了她，把头放在她的颈窝。他最怕看到的就是她那平静如水的眸子，陌生而又遥远，让他惶恐，令他沉沦……

    ……

    “唉，我真是没想到，你父亲为了逼你回去，居然这么绝。背上这种官司，公司就算能存活下来，也得脱层皮呀！”

    “哼，除了这种伎俩，他还能有什么花招！我绝不可能回去！”成珃咬牙切齿地说，握紧的指关节处发出了“咯吱”的响声。

    “如果不是当年你拒绝了他联姻的策略，触怒了他……”

    “不管是当年，还是现在，我的想法从未改变，以后，也不会变！”他决绝地说道。

    “唉！……”高玮长叹一声，“可这么久了，你的进展呢？我是真的替你着急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成珃蹙眉，不悦地弹落手里雪茄的烟灰。

    “我真的很好奇，你当初究竟对人家姑娘说了什么，都抑郁了，听说到现在还时不时地吃药哪！”

    成珃白了高玮一眼，“索然无味。”一下子掐掉了正烟雾缭绕的雪茄。

    “还说我呢，你自己呢，别以为我不知道！”

    高玮前一秒还幸灾乐祸地看好戏，下一秒就郁郁寡欢了。

    “你找过她吗？”成珃问道。

    沉默了好久，高玮才开口，“人海茫茫，我又从何找起？你说，她怎么能……怎么能……一句话都不说，直接就消失了……连个踪影都无处寻起！”他撑着自己的脑袋，身子缩成了一团，颓丧又愤恨。

    看似风流不羁的外表下，却藏了颗专情的心。只恨离人不知处，悲凉无处寻！

    ******

    如果，我离开了你的世界，你会好好的吗？

    都说，时间会给答案，可是，她等不及了，也等不起了。

    只是面对着闵湜彧那脆弱得不堪一击的眼神，她始终说不出口。

    人生如戏，却不能彩排，没有设定，更没有逻辑可言。现实的铁轨延伸何方，却不单单你我说了算！

    ******

    连续几夜成珃都没有回公寓，白天在公司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不知在忙些什么。

    她觉得心里空空的，就是这种感觉让她害怕，无法控制的失控感，又一次地袭来。

    原来，自己的生活始终都是空空的，未曾改变过。这种认识才令她恐慌，却又不愿意承认，直到现实狠狠地抽了自己。

    最近正好有小长假，麦汐第一时间跑来跟她叙旧。

    “我说，你在调休，我可不能擅离职守啊。”

    “你最近哪有什么事？我都听说了，你们成大总裁都不见了踪影，你们哪有什么可忙的？尤其是你！”

    ……

    “还好有你。”璃茉呢喃说着。

    “什么？你说什么？”麦汐一位自己听错了，吃惊地看着她。

    “我说，还好有你，我才不觉得孤单。”

    “哇，你突然变得好伤感，我都不习惯了。”麦汐感慨，“我们早已被时光改造，已非当初模样。”她握住了璃茉的手，“我还想说一句，有你陪着我呢！”

    麦汐虽心中苦涩，却也仍旧笑着。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心中的执念也不一样。如果她的青春，是被重重一击，而对于璃茉，却是砌上了一堵厚厚的墙，而那个缺口，谁能打开，亦是个未知数。

    “为何不一起走走呢？远离这里的纷扰，尽将烦恼作青烟，可好？”

    “你说得对！那我们就一起出逃吧！”

    麦汐“啊”地一声尖叫起来，拉起她的手，举起来欢呼。

    她们一起改了个签：消失中，勿扰，见谅。

    她们一起关掉了手机，在期待与激动中，整装上路。

    “我闭着眼睛买的票，你猜哪里？”麦汐晃了晃手里的两张火车票，激动地问她。

    “看你这么开心，莫不是你最爱的洱海？”

    “苍山不墨千秋画，洱海无弦万古琴。正是苍山洱海！”麦汐吻着手中的票，满脸的期待。

    “这就是美妙的意外，连上天都这么眷顾我！你说是不是上天看我以前太不顺，所以现在开始垂怜我了？我是不是要转运了，还是桃花运？”麦汐两眼都是桃花。

    “果然，花痴的标签你这辈子都摘不掉了！”

    哨声已经响起，璃茉赶紧拉着麦汐上了火车。

    火车，一站一站地南下，窗外的风景换了一茬又一茬。有人下，有人上，喜欢上了此时的自己，不属于任何一段旅程，静静观赏着这一切。就像是人生的节点，由无数的过客拼凑而成，前路漫漫。而人生的旅程何时才是终点，一旦错过，很可能就是一生。

    坐她们对面的人，早已于不知不觉间换了一拨又一拨,已忆不起初见时的面庞……

    忽然间，婉转悲凉的曲子传入耳间，璃茉回过头来，见一个只有十八九岁的男孩坐在了她们对面，旁若无人地弹奏着吉他。

    《指间沙》？他居然只用吉他，就奏出了独具特色的古风音乐，柔间处转悲壮，叩击心灵深处。指尖灵活地跃动着，他沉醉其中的神情，有着与之年纪不符的成熟。

    由换站带来的骚动，已经被悦耳的旋律覆盖，一旁的麦汐早已听得如痴如醉。

    他说，他是一位流浪艺人，他喜欢去各个城市演奏，至今，已走遍了大半个中国。

    他那稚嫩的脸庞，青涩还未完全退去，却已经用行动诉说了他对自由的追求，对艺术的痴迷。

    他告诉人们他叫kermit。

    kermit？自由的人！

    一曲结束，他神色安然地给大家鞠了个躬。火车在站点缓缓停下，而他也将继续追逐着他的信仰，去未知的城市继续漂泊流浪。

    于他而言，每一天都是充实浪漫，时间每过一分，他离信仰就更近一步。

    绵延不绝的城市不会有尽头，而那没有尽头的尽头，就是他一个人的朝圣。

    ……

    “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麦汐收回视线，问道。

    “这种自由，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了。”

    麦汐没有回答，只是陷入沉思。

    ……

    我们，都是胆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