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口小甜饼
字数:6997 加入书签
陆林觉得自家总裁最近有些心不在焉,今天的晨会上听着报告直接发起了呆。
现在在车后座上也看着窗户发呆出神。
他作为下属又不太敢多嘴,只能安安静静开车。
倒是车快开到家了顾南庭忽然开口:“去一趟茗馆。”
这茗馆名字取得好听典雅,实际上是个披着茶馆外皮的赌场,不知道顾南庭这个四好少年怎么忽然想去那,陆林问:“您怎么忽然想起来去那?”
话问着,车在家门口转了个圈就往目的地开。
顾南庭手上发着信息,淡淡:“有些私事。”
陆林多多少少猜到一些,也不再问,专心开车。
到的时候门口候着几个人,看见顾南庭下车赶紧迎上来。
“哎呦小顾总真是把您给盼来了。”
顾南庭皱着眉冲他摆摆手:“客套话就别说了,周芫呢?”
“早来了,等您呢。”
几个人带着路往周芫在的包厢走。
一开门顾南庭就注意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周芫和站在他对面的许越,还有茶几上一麻袋的现钞。
周芫看顾南庭来了,扬了扬眉,又示意身边的人退下后才开口:“喏想见你的人来了。”
许越今天按照约定来还周芫的钱,只是没想到周芫说得等一个人来了才能收他的钱。
周芫看他回头看见顾南庭那张冷淡的脸显然是吓了一跳,腿都跟着软了一下。
调侃道:“怎么?让人向他借钱,自己不打声招呼?”
许越紧张地咽了口口水,低着头叫了声顾总。
顾南庭不理他,在周芫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慢条斯理地泡起茶来。
周芫不是个善茬笑起来反而有些血腥的味道,顾南庭整个人都散发着近乎杀戮的气场,许越没见过什么世面,愣是在这没人说话的情况下吓得一个踉跄。
顾南庭抿了口茶,抬眼看了许越一眼,“一千万的支票不好兑吧?”
直击要害。
许越腿一软重心不稳,直接坐到了地上。
顾南庭把玩着手上的茶杯,语气虽漫不经心,但字字都叫许越心惊肉跳:“之前你也没少找聂知非帮你还债吧?”
“这次呢,怎么想到找我还钱了?”
“剩下的钱是想怎么花?”
周芫觉得气场不对,斜睨了顾南庭一眼。
□□里什么样的人都有,大多像他这样爱玩、四处挥霍。顾南庭是独树一帜的那个,早早进了上一辈的公司不说,像模像样跟着学了几年还真的有些建树,难怪顾老会放心直接把公司交到他手上。
他这个人,看上去冷淡,实际上也鲜少动怒,连情绪起伏也极少见。倒是和聂知非三个字沾边后,他总是不太冷静。
以前是,现在也是。
今天怕是真的动了怒了。
许越听到这已经害怕得快昏过去了,跪在地上一遍一遍地说着“顾总我错了”“顾总我再也不敢了”。
顾南庭起身,走到许越边上曲起一条腿蹲下。
“我问你,那剩下的钱里,你有没有想过聂知非?”
“你是把他当垫脚石?还是想好好对他?”
聂知非最近除了画画就是画画,别说出家门,房门都不太出。大概是这个原因,他也能适应这个房间一些了,只是他睡眠一向浅,听到动静就会醒过来。
感觉听到什么东西碎的声音,聂知非起身开了灯,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
他轻手轻脚的下床,开了门出去,果然听见楼下有些什么声响。
蹑手蹑脚的下楼,结果在楼梯口看见了半蹲在那的顾南庭:“顾南庭?”
那人看见他,伸起食指抵在唇边,压低了声音:“嘘——轻一点,别吵醒荣伯梅姨他们。”
老人家觉少这个点容易被吵醒,聂知非轻声“哦”了一下继续往下走。
顾南庭借着外面的光看清了光着脚的聂知非,皱了皱眉:“怎么不穿鞋?站那别动。”
这下聂知非才看清顾南庭脚边的水渍和玻璃碎片。
“你没事吧?”
顾南庭听他问自己,下意识地缩了一下右手,才想起来现在黑灯瞎火的聂知非大概什么也看不清,跨过玻璃渣上楼梯:“没事,回去睡觉吧。”
聂知非跟着他上楼,总觉得他状态不对:“真的没事?你脸色不太好……”
“有事对你来说不是更好?”
瞪了顾南庭一眼,心里暗骂了一句不识好歹,就转身进房间关了门。
顾南庭在他关上门的时候终于露出了些因为难掩疼痛而痛苦的表情,右手虚虚握了几下始终没法握成拳。
第二天聂知非醒得早,下楼的时候桌上还放着两份早点,显然顾南庭还没起来。
其实说早,也快八点了,他和平时七点就走的顾南庭早上一般是不会打照面的。
今天倒是难得。
“先生起了?”
管家荣伯问候道。
他点点头,喝了口粥,看着对面没有动过的碗筷问道:“顾南庭今天还没走?”
荣伯点点头,斟酌着开口:“少爷身体不太舒服,今天应该是不会去公司了。”
联想到凌晨碰到他时的样子,总是有点不安,聂知非点点头,快速解决了早餐。
“先生。”
要离开时被荣伯叫住了,“麻烦您把早餐送上去让少爷吃了吧,我们的话他不听,您的话他总会听几句进去。”
聂知非想说未必,但也接过管家递过来的餐盘,敲了敲顾南庭住的客房的门。
里面没什么声响,自言自语了一句“那我进来了”聂知非单手托着餐盘,转开了把手。
里面窗帘拉得一丝光都没透进来,勉强能看清顾南庭还缩在被子里睡觉,想他一个大总裁怎么能像个小孩一样睡觉缩得像只虾米。
“顾南庭?”
床上的人迷迷糊糊应了一声,但也没醒。
摸索着放下餐盘,聂知非还想着要不要开灯看看,却还是吵醒了顾南庭。
“?”他伸手开了床头灯,就看见半弯着腰站在床边的聂知非:“你怎么……”话说了一般就瞥见他手边的餐盘,顾南庭撑着身坐起来,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头疼?”
顾南庭含糊着点了点头,目光在聂知非身上停了片刻。
聂知非被他盯得心惊,匆匆丢下句“记得吃早饭”就准备溜了,结果被顾南庭伸手扣住了手腕。
?
“拜托你喂我吧。”
不可置信地回头看着顾南庭,聂知非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别开玩笑了……”
顾南庭下床简单洗漱了一下,把自己的右手伸到他眼前:“你觉得我在开玩笑吗?知非。”
聂知非看着他的右手,狠狠地一愣。
中指无名指小指上的疤痕一直按照骨骼的走向延展到手腕,那三根手指无力地垂着,甚至仅仅是他举在自己眼前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在微微地颤抖。
虽然疤痕颜色以及淡了很多,但初次看到,还是有些触目惊心。
顾南庭看他皱着眉盯着自己右手的样子觉得有趣,但也不打算再逗他,把手收回来缩进衣服里。
“算了,我自己吃就行。”顾南庭用左手拍了拍聂知非的肩膀,然后走到放着餐盘的床头柜上,蹲下来就着柜子的高度用左手吃起早餐来。
聂知非看着他,忽然想起几天前一起吃晚饭时的对话。
“你是左撇子啊?”
顾南庭是怎么回答的来着,他说“算是吧”。
高中时候的顾南庭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好像也是现在这样,云淡风轻的。明明看上去什么都不在乎,又什么都不缺,但还是占据着所有人的视线。
怎么就能什么都不在乎呢?
下午聂知非在客厅看画刊晒太阳,顾南庭在楼上。
聂知非本来就是个容易发呆走神的人,今天更因为早上和顾南庭的事情完全集中不了精神,看着一副画就不小心走了神。
直到管家带着人走进来聂知非才回过神来,他起身看过去,和穿着风衣带着金丝眼镜的年轻男子对视着点了点头。
“聂先生?”
对方带着疑问的语气问道,但笑容却一直挂在脸上,聂知非能听出他用肯定的语气说着疑问句。
他点了点头,然后在对方一个微笑后,看着他上了楼。
管家看他目光一直停在叶佳铭身上,出声解释道:“他是叶医生,是少爷的私人医生。”
聂知非目光转过来,若有所思着点了点头。
叶佳铭在书房和顾南庭面对面坐着,手上拿着诊疗记录单,一边问顾南庭的近况一边记录着。
倒是顾南庭没什么当病人的自觉,手上拿着公司的文件看着,被提问就漫不经心地回答着。
“最近用右手的频率怎么样?”
“不怎么用。”
“能承受的重量呢?”
顾南庭皱眉,想起自己那天连装了水的玻璃杯都拿不稳的事情,选择了什么都不说。
“南庭,至少上一次我问你你告诉我你还能握住一只苹果。现在呢?你甚至连握拳的动作都做不了,发生什么了?”
叶佳铭看着他沉默的样子就来气,在纸上写字的力度都快把纸戳破了:“我看你这右手是真的不想要了?!”
顾南庭看了他一眼,轻轻“啧”了一下:“我怎么就不想要了……”说完他试着握了握拳,但还是放弃了:“天气变冷了就容易这样。”
叶佳铭凑近一些握了一下他的手,果然指尖冰凉没有一点温度:“……我怎么就不信呢。”
一边说着一边给他缠肌内效贴。
等缠完了顾南庭甩了甩右手:“这个也没什么用。”
叶佳铭有点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也知道没什么用?让你来针灸你哪次不是说没空,哪次不是说没时间?”
叶佳铭收拾了东西起身,语重心长:“顾南庭你别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右手残废了不能用了不在乎,不能画画了不在乎,和喜欢了近十年的人一次又一次错过不在乎,现在人在眼前又什么都不说。
看着叶佳铭离开的背影,顾南庭垂下了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