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微勾唇角，少女由身侧抬起了双手，大地在同一时刻开始了幅度极大的颤抖。二指并齐，指尖高指向天，像是在召唤或者聚集着什么。雷德和蒙特祖玛警戒着周围的环境变化，但是直到地面停止颤动，似乎也没有出现任何的异常。

    少女额头的花纹发出忽明忽暗的红光，却最终只是黯淡下去，加深了些那花纹原本的颜色。凡妮莎已经笑着半垂下手，降至胸口前又左右摆开手臂，同时又一次地昂起了头，“那么——”

    “欢迎各位！来到海妖的演唱会！”

    “嘁！虚张声势那么久，还是不打算动手吗！”冷哼一声，嘉德罗斯将手中的大罗神通棍向前甩出，在地面划过一道深深的痕迹，抬起时顺便带起了地面上的碎石。

    凡妮莎在嘉德罗斯的攻击到达脚边之前已再一次高高跳起，以完美的滞空时间在空中转了半圈，抬腿将大罗神通棍从地面上带起的碎石块向少年的方向踢去。

    嘉德罗斯的金发随着耳旁高速划去的碎石块向后飘起，片刻之后，身后便猛地响起了树干折断倒地的声音。

    宽手臂一大截的丝绸制振袖晚少女一步落回身旁，轻飘飘的模样，像是蝴蝶收翅。伸手甩开水蓝色的斜马尾，凡妮莎不减唇角的笑，稍稍歪了歪自己的脑袋，唇瓣微张，“嗯，不打算动手呢～因为，身为大赛第一名的嘉德罗斯——”

    “太弱了。”抬腿跨过地面上那道几十厘米深的裂缝，凡妮莎脚步不紧不慢地向嘉德罗斯的方向走去。站在少年的身前，凡妮莎愣生生的是用自己与嘉德罗斯大约两厘米的身高差，看出了仿佛相差二十厘米的感觉。

    压低自己的声音，少女笑着将脸凑近，“因为你太弱了，我甚至连一滴水都可以不用，只需要用声音，就可以让你乖乖地向我跪下哦。”

    嘉德罗斯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会让眼前人走到这么近的地方，说了这样一串废话都还没有动手。不知何时脑袋又开始隐隐地发痛，少年皱着眉向后退过一步，猛地将大罗神通棍向眼前少女砸去。

    对于突然又一次出现在眼前黑色棍子端，少女站在原地，动动眼皮表示了自己极小的惊讶。抬起手，指尖与嘉德罗斯的元力技能相接触的瞬间，凡妮莎才忽然皱起眉头。指尖方向一转，侧身从眼前攻击的侧面一脚踹去，相比大罗神通棍的位移，少女后退的距离倒是更大些。

    低头瞧瞧自己发红的指尖，少女笑笑又揉揉眉头，“……真是讨厌，比我想象中要重些呢。”

    而且很明显的，这绝对不是嘉德罗斯的最大输出——不管是从嘉德罗斯本人手中的力道来讲，还是从他还只是最初形态的元力技能来说。

    不过，她本来的打算就不是武斗解决呢。

    “拿着棍子晃来晃去的，您不觉得累吗？”凡妮莎用上敬语之后，语气中的嘲讽反而显得更加突兀，左腿后跨一大步整个人向后仰去。大罗神通棍从少女的鼻尖扫过又收回，嘉德罗斯咂了咂嘴，烦躁感伴着加深的头疼再一次涌上心头。

    特别是看着眼前的这个家伙躲来躲去还一脸笑眯眯的表情的时候，他的头就痛得更加厉害。

    “我还没有开始哦～”嘉德罗斯此刻烦躁的表情，并不出凡妮莎的意料，“连前戏都算不上的准备，就让您感到难受了吗？”

    远离他们俩现在的地方，站着的是从开始什么也没说，仿佛只是在看戏的雷德和蒙特祖玛。转头瞧向那两人，少女勾着唇，再一次开闭着唇瓣。

    蒙特祖玛的身子开始有些振抖，羽蛇出地，雷德却在她将大剑完全抽出之前，抬手整个人护在了蒙特祖玛的身前。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神明的身边也还是有着带有感情的人啊。

    还是，恋爱的感觉呢。

    “啊啦啊啦～嘉德罗斯大人，您的两位小跟班都比您要强呢～”饶有兴致地又将视线挪回了嘉德罗斯——少年现在已将大罗神通棍砸入地面用以稳住身子，空出的手扶住了额头。

    “果然……这种该死的感觉是你的小花招吗……”从未有过的头痛感一阵又一阵地冲击着嘉德罗斯，意识还是清醒着的，却仿佛一直有嗡嗡嗡的声音在耳旁环绕。

    “我从一开始就说过了吧。”少女笑着，再一次向嘉德罗斯走去，同时轻轻地勾了勾手。

    早已坑坑洼洼的地面终是整个裂开，几米宽的裂缝从中间将四人两两分开。少女笑着，指尖再向上指，先前做好的准备工作这时算是如嘉德罗斯最初的愿出场了。

    是水。

    大量的水。

    像是从地面向上喷涌的倒瀑布，随着少女指尖的抬起喷涌而出。几米厚且不断涌出的水墙完全地隔开了裂缝两边，随着水墙对面一声“嘉德罗斯大人”的呼喊，凡妮莎笑着收回手，只是向前轻推，同时整个人向嘉德罗斯压去。

    少女的满含笑意的唇附在少年的耳边，有意无意地，唇瓣还会擦过少年的耳廓，“不是一开始就说过了么，欢迎光临。”

    “海妖的演唱会啊。”

    .

    水墙足够长，足够高，也足够厚。因为是不断喷涌的状态，还起到了非常好的视觉阻拦效果。

    “嘉德罗斯先生，您可得夸夸我～为了你的面子，我可是特意地耗费了大精力将我们和他们分开呢～？”

    “……渣渣！……起来！”

    “啊，抗议无效。我可是说过了，要为您普及一些性常识啊～”

    嘉德罗斯的每个字都透露出咬牙切齿之感，凡妮莎却只是带着极为放肆的微笑，十指分别从少年两手的手心中滑出展开，又从他的指缝间滑下，牢牢地，将双方的手扣得更紧。

    大罗神通棍依旧直立于地上，而他的主人此刻却被迫仰躺在地面——双手被对方以十指相扣的方式按在地上，双腿也由对方的膝盖压着，整个人呈现出不标准的“大”字型。伴着少女屈起的小腿的动作，一撇一捺还有向外张得更开的趋势。

    少女的确是在笑着，却又笑出来了像是在憋笑的感觉，停止腿上的动作，她弯下腰，长发从嘉德罗斯的脸侧滑落，直到蓝色与金色混在一起。

    带着自己的恶趣味，开口说些什么之前，凡妮莎以鼻尖贴着鼻尖的距离，冲着身下的少年吹了口气，“果然还是个年轻的孩子啊～所谓的第一次，就这么让你拘束吗？”

    只不过说出来的话，恶趣味也不比行为上的少就是了。

    “我最后警告你一次，渣渣。”

    距离太近，除了少女那双蓝色的眼，嘉德罗斯完全看不见对方是怎样的表情，更不用说自己的。

    呼吸与说话的气息都是来回打在彼此的唇瓣上，嘉德罗斯皱着眉头，只觉得除了头疼带来的无力感，浑身还在发热——特别是脸上。

    “嗯～这可真是无力的警告啊。”凡妮莎哼哼地笑着，抬起头时，蓝发又随之从少年的脸侧滑起。稍微歪了歪脑袋，少女的舌尖描过自己的唇，“那么采访一下吧，请问大赛第一的嘉德罗斯大人，你被一个渣渣压在身下的感觉如何呢？”

    “渣……！”

    凡妮莎没有再去等待嘉德罗斯的回答，在那句“渣渣”被说完之间，加大指尖的力度后顺势再一次低下头。

    既然彼此都嫌废话太多，那就干脆什么都别说了吧。

    于是凡妮莎把嘉德罗斯压在身下，亲吻了他。

    不过或许更合适的形容词，是强吻。

    .

    两人的唇瓣贴合在一起，双方却没有一人是带着感情的。

    嘉德罗斯的瞳孔在一瞬间缩紧，甚至连眉头都皱不起来。而少女眼中的笑意，在唇瓣相接之时便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冷漠与嘲讽。

    少女已经湿润过了的唇，轻易地抵住了对方半开的唇瓣。红舌轻车熟路地向下探去，简单的试探之后，便找准了缝，稍稍带力便撬开了身下人那洁白的齿。

    不对。

    还不够。

    此刻皱着眉的人，反而是压在嘉德罗斯身上的凡妮莎。头埋得更低，少女加大口中的动作幅度，想要直接缠起对方毫无反应的舌根。主导权完完全全地就在她这边，嘉德罗斯半曲的手指正在反抗，但凡妮莎清楚，自己能力所造成的效果依旧起着作用。

    与其说这是一个吻，不如说这是一场近一分钟的战争，一场属于唇齿间的战争。

    当有银丝顺着嘉德罗斯的嘴角滑落时，少女终于舒展开了眉头，眼神中恢复略带嘲讽的笑意——是她的胜利呢。

    在对方的口中打了一圈转，少女终于撤回她的舌。唇瓣张闭着，描摹着身下少年的唇廓。

    在令人感到羞耻的呜咽声仅仅响起一声之后，嘉德罗斯那根名为愤怒的断弦终于开始进行续弦工作。手上的压迫感开始减轻，凡妮莎正在直起腰，终要相离彼此间唇的相连，嘉德罗斯却没有想到，身上少女在彻底放开他之前，再一次低下了头，张开嘴，冲着他的嘴角——咬了下去。

    “！你……”

    “算了～今天到此为止吧～”

    仿佛心满意足地舔掉了虎牙上的血迹，凡妮莎这回是昂着头，彻彻底底地俯视着身下的嘉德罗斯了。唇角上扬到标志性的弧度，少女的额头又一次闪起淡淡的红光。

    红光经头顶同色宝石的反射，少女向下瞧去的瞳孔里，似乎也染上了些异于其本色的红。

    “那么，多谢款待。”

    .

    少女从嘉德罗斯身上撑起，同时解脱了对他手脚的束缚。几乎只是一睁闭眼的时间，凡妮莎大概还没来得及顺了顺自己的头发，眼前的嘉德罗斯就已经站起来了。

    “您这该不会是，还想要再打一架吧？”面对着手已经再一次搭上大罗神通棍的嘉德罗斯，凡妮莎笑着，无奈一般叹了口气。

    “吵死了！渣……”嘉德罗斯从地面中收回了大罗神通棍，口中的词却楞是在说到一半的时候给吞了回去。面对着对面那双眯起的笑眼，怒气值再一次向上升到了满槽，“你果然……”

    “喂喂，不打了不打了，反正你也打不过我。”少女拼命摆着手发射出「young boy我们不约」的信号，面对着今天的话第n次被打断而已经有将大罗神通棍再一次砸来趋势的嘉德罗斯，凡妮莎勾勾手指又笑了起来，“要不这样吧，我陪你打，以后你打输一次，就陪我上次床怎么样？”

    面对着再次迎面而来的大罗神通棍，凡妮莎这次一点都没有躲，只是以非常平静的表情在胸口前压了压手指，“啊，不过今天就算了，这地方没床。”

    嘉德罗斯这一次的攻击，连凡妮莎的脚边都没有到达，便停止了——因为头顶一片黑压压的水墙，正从他的头顶下落。

    “拜拜～临走之前帮你洗个澡，想上床的时候来找我就好～”凡妮莎笑着又挥了一次手，留下身后终于重新又出现在了雷德和蒙特祖玛视线范围内的嘉德罗斯，“果然，神明什么的还是讨厌呢～”

    背景音效是雷德和蒙特祖玛的惊呼，特效是从天而降的无源头瀑布。吹个口哨之后，少女便甩着自己长长的马尾，跑着离开了身后的惨案现场。

    据暗中观察的某几只裁判机器人日后所透露出的消息，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嘉德罗斯在洗完那场瀑布澡之后，一棍子将铺满地面的水震回了地面那道巨大的裂缝，形成了日后巨菇林地旁那条风景优美的大河。

    半分钟的沉默之后，开始响起雷德的惊呼。一分钟的沉默之后，开始响起来自蒙特祖玛口中的“嘉德罗斯大人！”。

    而全身都是水的嘉德罗斯本人在长达三分钟的沉默之后，以怒气自带烘干效果的背景，只开口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话。

    “……绝对，要杀了那个女的。”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