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成绩出来了，于菲菲上完课，即将下课之前说：“这次的成绩和排名大家看看，对比高二期末成绩，我做了一个对比，成绩栏最后，就是你在班级名次的进退。”走到陶乐面前，把成绩往陶乐手里一塞，说, “放你手里大家看看，不要传给别人，也别让拍照。下节课间，给我送去。好，下课！”又对陶乐说，“还得再加把劲啊！”

    立马，十几个同学围上去，陶乐用手按住成绩单，先在前十名扫着，竟没有自己。心，不禁往下沉，又往下顺着看，二十名，陶乐的心像被堵住了。同位，小毛，在一旁惊叫，“呀，物理才92，我估计的是95呢。”陶乐再扫视前几名，看到毛延涛第5名，心里更像被刺了一下。杜睿聪也夸张地吸口气，低声嘟囔着，“my god!——35名！”转过身，对着马雅大喝，“依然第1名！”马雅这才轻轻起身，来到陶乐边，在已不那么拥挤的陶乐身边，轻轻低头迅速看了看成绩单，脸上很淡然。

    现在班里都不再把成绩单张贴在布告栏上了，只是让大家快速一看，大致了解一下，就把成绩单收回，防止往网上传。人家西方国家不是都把学生的成绩当做个人隐私嘛。咱中国每次考试排名却是必须的。

    十点十分，陶乐下了晚自习准时到家，打开门，妈妈在客厅看着肥皂剧，见他回来，立刻端起已经热好的牛奶，“乐乐，喝牛奶。期中成绩出来了？”陶乐突然有些心酸，心里说，妈妈你为什么总对我这么好！我没有你想的那么优秀！

    陶乐面无表情地说：“考得不好，20名！”

    陈翠英立刻泄了气，又追问一句，“你班第一还是马雅？”

    陶乐点点头。陈翠英满脸先失望，再羡慕，“人家这孩子一直这么稳定！哎，你们班成绩这么好，你这个班长，成绩还这样！……”陈翠英也不敢多说了，他看到儿子整个一张哭丧的脸！心里说，明天得找张大仙给算算，儿子这成绩还能提高吗？

    陶乐进屋，躺着床上，呆呆地看看天花板。半晌，从床铺下抽出一张照片，一张抓拍的马雅冲过终点线的照片，马雅胸前的号码布上写着“2001”，头发向后飞舞着，脸上却露出开心的笑。

    “你跟人家差距太大了。”陶乐又拿出日记，写着：一个男人如果总是不如一个女人，他何来尊严？何来表白的勇气？耻辱啊！

    别看秦语是个富二代，穿着超级时尚，一天一套时装，在教学上却绝对一丝不苟，兢兢业业，备课相当认真。

    瞧，今天的秦语穿了一身米妮的装束，头上还夸张地戴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发卡，走到哪都特别吸睛，回头率很高呢！

    于菲菲觉得秦语简直是在享受语文教学！她的课堂，学生总是异常活跃！她不大按常规教学的路子出牌，她自己喜欢什么，她会给学生讲很多。她喜欢读历史，二十四史，她读了大半，而像《儒林外史》、《阅微草堂笔记》、《世说新语》这些，她也是读来兴趣盎然！

    秦语还喜欢写作，中学时代就经常会在报刊杂志上发表些豆腐块。于菲菲看过她自费出的一本诗集，用语大胆、俏皮。那一句“我愿我红红的唇，成为你解渴的酒”秦语至今记忆深刻。

    她还写得一手好字。上学时曾获得全国性的书法大赛奖项，所以后来被保送至枫桥大学读了中文系。于菲菲其实挺羡慕秦语，读书也没费太大力气，一直在搞自己喜欢的东西。而且菲菲发现，秦语是个挺执着的人。只要她喜欢上的东西，她乐在其中、不知疲倦。她的座右铭是：“爱上了，就别撒手！”

    菲菲看完晚自习，回到家，快十点了，朱朱已经睡了。菲菲看看睡在床上的宝贝，轻轻地亲了亲她的小脸蛋。洗涮完，又来到卧室。

    老公还在一边桌上看《今日说法》。菲菲靠在床头，拿出一本六六的小说《心术》看起来。秦语给她推荐的。一声声古怪瘆人的音乐从电脑上传来，菲菲不满地说，“明，小点声。”

    老公调低了声音。

    菲菲无限感慨地对老公薛明说：“我决定参加讲课比赛，掉层皮也要拿个一等奖。拿了一等奖，再发几篇论文！对了，我问过档案室的李主任，她说，我们学校评高级的件中，最硬的一个是讲课比赛，一个是教学成绩优秀奖。今年，我再争取拿个教学成绩优秀奖。进了高级职称，一个月就多1000多块钱呢！退休后也拿高级职称的退休金。就是现在进高级太难，刚出台的新规定还要求评职称时要有一年的农村支教经历，还要有5年班主任经历。秦语说，她不打算当班主任，不打算晋职称了！有钱就是任性！”

    老公连忙说：“你要去支教，得等朱朱10岁以后哦。”

    菲菲接着说：“先费劲评上高级教师，还得等名额空出来，再聘上。李主任说，现在实行自然晋升法。我们学校的高级教师要控制在20%，而我们学校的高级教师已经超编了。等达到20%，退休一个，晋一个。”菲菲躺着床上，仰天长叹！“苍天啊！得等多少年哪！”

    薛明则沉浸在他的重大案情中，感叹着：“太好看了，意想不到啊！”

    菲菲撇撇嘴，“我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薛明敷衍着：“实在不行，咱也不晋了！要不，慢慢来，退休前晋上就行啦。”

    菲菲来到薛明身旁坐下，依然感慨：“秦语过得多逍遥自在啊。她永远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喜欢什么，不肯委屈自己，当然，她也不需要像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一样，发论文、参加讲课比赛，所有跟晋职称有关的事，她都不会去搞。人家不需要评上高级职称后每月涨的那1000元钱。家里给买房买车，住着180平方的大房子，开着奥迪上班！工资只够油钱！”

    看看表，11点了，催着薛明，“赶快睡吧。”薛明说：“马上，还有2分钟。对了，我在枫桥信息网上看了看二手房，学校旁的也9000呢，唉！要不是给你姐付的那21万，咱也能住上大点的新房子！你们家的倒霉事太多！你爸住院，你姐又闹离婚！”

    菲菲有些不高兴，“钱谁也没强迫你拿啊！都是你自愿的！”

    薛明瞪着眼，“如果她不是你姐，我会出这19万！你拿出那戒指、钱，共2万，其实，咱就够尽姐妹情分了！唉！”薛明连连叹气，“我也是头脑发热，想想二姐在你坐月子时给帮了不少忙，又看陈山那个熊样，不摆脱他，二姐，一辈子不得安生呢！你爸妈也没钱，光你爸治肾结石，他们攒的那点钱就花得差不多了！”薛明的不屑写在脸上。

    菲菲忍不住爆发：“不付给陈山一半房款，完全有其他办法解决呀！把房子卖了，二姐拿一半房款，二姐她们完全也可以租房啊！”

    薛明声音大了，“亏你是亲妹妹，二姐要是等那一半房款，不知猴年马月呢，你以为陈山会同意卖房！还有，出去租房，能找到那么合适的？学校旁边，租套房，不都得2000多！”

    菲菲讥讽道：“我自己的亲姐，我当然希望她好，我说你，钱都出了，还后悔什么！”

    薛明涨红了脸，“我不也是为了你，这个关键时候，你要不帮你姐，以后还怎么来往！”

    菲菲也气鼓鼓地说，“我帮她，也在我的能力范围内，那一万多加钻戒，我不都拿出来了！我帮，我不后悔，不像你，帮了，还后悔！”

    薛明急了，粗着嗓门道：“我又不是圣人，我心疼那钱，还不行！就你们教师情操高尚！”

    菲菲本来正要扭头去睡，听了这话，更生气了，“别一天到晚，嫌我们教师穷，你不就比我多挣两个臭钱吗！”

    薛明嚷道：“臭钱！没臭钱你去买房子试试！”

    “嘭嘭嘭”，敲门声，公公在外面说，“有活明天再说吧，怪晚啦！”

    菲菲也不想再听他叨叨了，扭头就上床，钻进被窝生闷气！

    薛明应着，“这就睡了！”又叨叨一句：“就你妈吃苦耐劳，不让咱操半点心！”

    第二天，菲菲起来，感觉头晕脑胀，没睡好！公公已经买了早点放在餐桌上，见菲菲起来，就问：“昨天，你俩吵架了？”

    菲菲掩饰着，“没，商量事儿的。”菲菲坐下，看看表，“呀，晚了！爸，我抓紧吃。”

    薛明从卧室里出来，“爸，那新房换不了了，钱给二姐交了一半房款19万，陈山才同意离婚，把房子留给她二姐的。”

    公公很不悦，“亲戚帮忙，也要有个度，帮了二姐，你们自己却没法买新房了！我的儿子我知道，心眼好。哎！”公公瞅儿子一眼，有怪罪的意思。“这样的事也不跟我商量、商量，就冲大！”

    薛明不耐烦地进了洗手间，“你不了解当时情况。”

    公公追过去，低声说着什么，声音小，菲菲只听得什么“真傻……对人那么掏心窝子……她怎么还……”

    菲菲心里想，他们父子当然一条心。也是，事儿和公公也没关系，这样，却住不了新房了，公公肯定不高兴，毕竟也是20多万呢！

    公公出来，对菲菲说：“小明，有时就是脾气有些急躁，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啊。”

    菲菲只“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