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楼下, 女孩坐在长椅上。

    浅蓝色的格子呢裙, 黑色长筒袜, 高跟鞋，两条腿耷拉着一晃一晃的, 一点儿也不老实。

    一会儿踢踢椅子腿，一会儿踢踢路上的石子。

    510男寝的老大凑着窗户往外看：“宋倦，你这高中同学的腿挺长啊~”

    “哟，又来找宋倦了？”老二问, “这次带吃的了吗，上次的鸭脖好好吃，想了一个星期了，学校门口的不对味。”

    “还有上上次的爆米花。”老三接道，“上上上次的麻辣小鱼。”

    “你们一个个还是男人吗。”老大觑道，“脑子里只想着人家吃的。”

    老二：“不像你, 只想着人家的腿？”

    宋倦心烦意乱地把脸上的书掀开，伸手拉上窗帘, 起身下床。

    老大的视线被挡住, 也不恼, 乐呵呵地问他：“人家姑娘大老远的都缠了你两个月了, 又不是一个学校追起来方便, 还没缴械投降啊？”

    宋倦闷闷地不吭声，去阳台洗了把冷水脸。

    她何止缠了他两个月, 已经一年了。

    宋倦穿上外套往外走。

    “给人家道个歉吧, 等你老半天了。”老二冲着他喊道。

    “我下去吃饭。”宋倦声音淡淡地, 关上房门。

    远远地，一见宋倦从宿舍楼出来，迟康连忙拎着小袋子小旋风一样地迎了上去。

    脚下的细高跟有些不稳，她差点儿摔倒。

    宋倦扫了一眼她的鞋子，皱着眉放慢了脚步。

    迟康走上前，拎起手里的袋子，献宝一样：“宋倦你是要去吃饭吗？我买了红丝绒芝士小蛋糕，你要不要吃啊？”

    宋倦扫了一眼袋子：“你又买了四份？”

    “是啊。”迟康道，“你们寝室一人一份。”

    他一路走到食堂前：“你是钱太多了吗？”

    “嗯？”迟康愣了一下，接着受宠若惊道，“我爸妈给的生活费蛮多的。”

    食堂阿姨把托盘递过来，宋倦接过，刷了饭卡。

    迟康没有饭卡，看了宋倦的烤肉饭一眼，又眼巴巴地看着他。

    宋倦无视她，端着托盘去找位置坐下，正要起身，迟康已经把汤和勺子给他拿过来了。

    汤碗推到他面前，勺子放进他碗里。

    宋倦低头，开始吃饭。

    “宋倦，你们老师上课严吗？我们高数课老师都不让碰手机，但是我老是困得睁不开眼，然后就听不懂了……”

    “奥，我还加入了排球社，我们社长说我打的很棒，推荐我加入校队呢……”

    “广播站大艺团什么的我也报名了，就是人家没要我……”

    “……”

    宋倦慢条斯理地等她吃完，再慢条斯理地把餐盘送到收残处，重新回宿舍。

    迟康跟在他后面往回跑。

    下台阶的时候脚又崴到，宋倦抬手抓住她的胳膊稳住她，语气分不出咸淡：“下次不要再穿高跟鞋了。”

    “好。”迟康低着头，有些懊恼。

    眼看着宋倦又要回了宿舍，她急匆匆地上前，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他：“蛋糕别忘了拿~”

    宋倦转过身，眉间略带不耐烦：“蛋糕你自己吃，以后也不要再这么远来找我了。”

    “不远的，地铁坐八站，两块钱，再走五百米就到了。”迟康忙道。

    “我的意思是。”宋倦咬字清晰，“不要再来找我了，你这样打扰我的生活我也很烦。”

    迟康愣了一下，不知如何是好：“对不起，我……我……”

    “……我没想要打扰你的生活。”

    “可是你打扰到了。”

    他说完，转身，冷冷离去。

    迟康呆滞地迈动脚步，回到榕树下的那个长椅上。

    这个长椅她做了好多次，等了宋倦好多回。

    一开始也没想到会缠他这么久，可时间长了，见不到他就很难受。即便他一直对自己冷着脸，心里也是欢喜的。

    她从来没想过这样会打扰到他。

    但她的确打扰到他了，他不喜欢她，没有任何责任这样由着她胡闹。

    树叶哗啦啦地响，有雨滴滴下来，一滴滴砸在她身上。

    迟康捂住脸，眼泪忍不住大颗掉下来。

    雨越下越密，忽然，头上的雨被遮住了，她抬头，看到宋倦手里拿着伞，站在她面前。

    “宋倦……”她抬头，眼睛通红，“这么长时间，你真的一丁点……都没喜欢过我吗？”

    宋倦把手中的伞递给她，眼里没有半分情绪：“如果你真的非要跟我谈过恋爱才肯放弃，可以。”

    “但我真的不喜欢你。”

    我真的不喜欢你。

    不喜欢啊……

    宋倦见她不接，把伞收了，放到她身旁：“早点回去。”

    他转身往回走。

    “宋倦。”迟康站起来，叫住他。

    宋倦回头。

    “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了。”她咬着唇，本想强装坚强，但是声音仍旧控住不住地染上哭腔，“也不会……喜欢你了。”

    雨依旧淅淅沥沥，她没拿伞，丢了蛋糕，高跟鞋踩在水里有些打滑，跌跌撞撞地走进c大门前的一个发廊，趴在位子上哭。

    “给我剪头发，剪光。”

    理发的小哥一惊：“美女您别开玩笑了，回家缓缓再来吧，要不然明天酒醒了该来砸我招牌了。”

    迟康依旧在哭，没应他。

    小哥无奈，重新坐到电脑前看电影。

    哭了大概半个小时，迟康方才起身，去前台拽了好一通纸巾。

    “哭好了，哭好了赶紧回去睡一觉吧。”小哥嚼着口香糖道。

    迟康擦完眼泪，哑着嗓子道：“我没喝酒，就要剪短。”

    ***

    宋倦回到寝室。

    没过一会儿三个室友吃完饭，结伴回来。

    “吃的呢，我不记得你的小同学拎了袋子吗？”老大问。

    宋倦正躺在床上发呆，闻言回道：“以后都别想了。”

    三人立马就明白了，毕竟吃人的嘴软，老二假惺惺地关心了一下：“她没哭吧？”

    宋倦的脑子里不知怎么地就回想起她坐在榕树下的长椅上掉眼泪的样子，清晰异常。

    “哎，过去的都别说了。”老大叹了一声，“我以前不怎么好意思，不过现在你俩已经掰了，我这有两个妹子跟我打听你好久了，要不要我介绍你认识？”

    “老大你靠边，我这有五个，还有两个艺术团的学姐，贼漂亮，人家明着跟我说对你有意思，怎么样？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老三幽幽地开口：“……我这有八个。”

    老二：“……”

    “你们留着自己撩吧，我不需要。”宋倦道。

    老大不愿意了：“怎么不需要了，你不谈恋爱不是浪费这张脸吗，你先找一个试试，现在哪能直接就看对眼呢，大家不都是……谈着谈着感情就来了？”

    宋倦抬眉：“你谈一个试试。”

    老二笑嘻嘻：“没人找老大谈。”

    老大受伤了，话题终于结束。

    晚上的时间过得很漫长又很快，宋倦抬眼又看了看那棵榕树，啪嗒一声，熄灯了。

    他重新躺回来，又看了一眼手机后，目光毫无焦距地看向天花板。

    心口好像缺了一块东西似的，空落落的。

    习惯吧，习惯她每天晚上过来和他说晚安。

    但他总不能一直这样拖着她。

    她也总有自己的生活要继续。

    那样活力满满的姑娘，不该总是留在他身边受伤。

    长痛不如短痛。

    宋倦心一横扯过被子蒙住头。

    睡觉，睡醒了就什么都忘了。

    半个小时后，他烦躁地掀开被子，去浴室打开水龙头。

    脑海里纷繁杂乱的思绪被冷水一击，明晰了很多。

    他很想知道。

    她现在……会不会还在哭。

    ***

    老三脱单那天，掏腰包请两个宿舍的人吃饭。

    四个男生四个女生说说笑笑并排着往校外走。

    大门左侧一个扎着马尾，穿着格子裙的女生，打着太阳伞进了s大。匆匆一瞥很快就看不见人影了。

    宋倦跟着室友出了校门，站在斑马线前等红灯。

    绿灯亮的时候，大家抬腿往前走，他却突然转身往回跑。

    这会儿正放学，校门口人多，规规矩矩地排着队刷卡进门，他一手撑着围栏，直接跳了进去。警卫往前追了两步，看见他一边往前跑，一边从口袋里掏出校园卡，扬了扬，连转个头都顾不得。

    格子裙女生在远处，撑着伞转了个弯，他追上去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活动中心、体育馆、操场……找了个遍，才发现女生点了杯奶茶坐在书吧前的高脚凳上翻杂志。

    跟迟康一点都不像。

    他吃错了什么药会把这个女生当成迟康。

    甚至于，他后知后觉回忆到女生是刷卡进来的。

    迟康没有卡，她之前是怎么进来的？

    他从来没帮她刷过一顿饭，眼睁睁地看着她可怜巴巴地饿着。

    他甚至从来没对她说过一句温和的话。

    她是个女生啊。

    这世界上他妈的除了他宋倦救没人能做出这么残忍的事。

    宋倦蹲在体育馆后面的台阶处，抽完了半包烟。

    按下打火机的时候，他忽然想起，她曾经说过，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很好闻。

    但不能抽多。

    剩下半包，他丢进了垃圾桶。

    ***

    帝都很大，总也偶遇不了想偶遇的那个人。

    a市却很小。

    回一中的的时候，透过教室的玻璃窗，恰巧看到她在篮球场和男生们打篮球。

    大冬天的，就穿了一件薄薄的卫衣，头发剪短了，干净利落，额头上满是汗。

    她跳起来，利落地抬手，篮球飞进球筐。

    她兴奋地尖叫，跟临近的男生击掌。

    宋倦抿嘴，隐秘雀跃的小欣喜犯了酸似的，让人有些不高兴。

    他连看了一个星期，越看越不高兴。

    小年这天，迟康没跟同学约球，在家追了一天的剧。爸妈去奶奶家吃饭了，傍晚的时候，她下楼吃饭，顺便把篮球借给小区里的发小陈斌。

    迟康吹着口哨，指尖转着球，哼着电视剧的插曲，顺着小路往另一栋楼走去。

    好像有人在看自己。

    迟康回头，什么都没有。

    陈斌的姐姐过几天结婚，下楼拿篮球的时候，特地给迟康带了一盒糖果。

    迟康一边拆盒子，一边往回走，拐角处出来一个人，猝不及防地，撞到了他身上。

    正想说对不起，抬头看到对方的脸，迟康愣了。

    她扭头想要逃开，宋倦错开一步，挡在她面前。

    他的表情依旧冷冷淡淡的，但就那么一眼，那些建设了几个月的心理防线仿佛一瞬间崩塌了。

    那些埋在最心底的情感，也一瞬间复苏，翻涌。

    迟康只觉得心口一阵抽疼，眼角发涩，她攥紧手里的盒子，指尖发白：“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今天怎么没去打球？”宋倦答非所问。

    “嗯？”她疑惑地抬起头。

    “我还以为你生病了。”

    迟康一阵无言。

    良久后，他又开口：“刚才那个男生……是你男朋友？”

    冷白的灯光打在他的侧脸，他的鼻梁很挺，眼睛内双，表情淡漠，清清冷冷的。

    迟康的心脏又开始跳的很快。

    她讨厌死这样的自己了。

    “是不是都不关你的事。”她冷着声音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看到他眼睛里有什么情绪一闪而逝。

    “是不关我的事。”他自嘲地勾了勾唇，转身离开。

    迟康在原地站了半天后，恼怒地狠跺了几下地面。气到晚饭都没吃就回了家。

    凌晨胃痛去冰箱找吃的时突然想起。

    他怎么找到她家这边来的？

    又怎么知道她今天没去打篮球？

    ***

    迟康平时爱和男孩子一起玩，自然男性朋友也多。

    大一寒假，免不了三天一小聚，五天一大聚。

    大年初七的时候，迟康跟同学吃完饭，又转战ktv。

    唱着唱着不知怎么地拼起了酒，几个男生一块儿过来灌她。迟康酒量还可以，来着不拒，喝到最后竟还真喝出了几分醉意。

    “还能喝吗，康哥？”有人问她。

    迟康脸上微微泛了粉红，拍了拍一旁陈斌的肩膀：“康哥今天高兴，不醉不归，喝高了阿斌送我回家！”

    陈斌手下忙活着开瓶盖，应道：“喝高了我送她。”

    “好嘞，小的给康哥满上。”一个男生拿起开好的酒瓶要往迟康手里的玻璃杯里倒啤酒。

    另一个男主直接拿了瓶子往迟康手里塞：“用什么杯子，对嘴吹。”

    迟康正要伸手去接，斜刺里伸出一只好看的，骨节分明的手，夺过了酒瓶。

    手背靠虎口一侧的边缘有一颗淡淡的，浅红色的小痣。

    这双手她偷偷看过不下千百遍，闭上眼睛都能想象出它的模样来。他的小指擦过她的手背，凉凉的。

    迟康以为她又出现幻觉了。

    “我替她喝。”宋倦一直手搭在她肩膀上，声音冷冷的，似乎……有点生气？

    迟康想不了那么多了。

    他的手正捏着啤酒瓶的瓶颈，透明的青色映着他手的冷白，格外地诱人。

    肩膀被他搭着的那一处更是发烫。

    “哇！宋学霸今天怎么来了！来来来，喝酒！”在座的都是一中的，一中自然没有人不认识宋倦。

    好看的手换了位置，握在了瓶底。他扬起头，喉结滚动，透明的酒液顺着瓶口流向他的唇。

    性感。迟康脑海里突然冒出来这个词。

    那种即使很冷，仍旧让人忍不住脸红心跳的性感。

    包厢里五六个人，一人敬了宋倦一瓶。

    最后轮到陈斌的时候，宋倦主动拿了六瓶，各三瓶排在两人面前。

    陈斌连连摆手：“喝不了喝不了~”

    “怎么喝不了，酒都不会喝，算男人吗？”宋倦声音淡淡的，带着点不怒自威的味道。

    周围的人也跟着起哄。

    陈斌拿起一瓶：“我先喝半瓶试试。”

    他一口气喝了三分之一，脸憋得通红，刚放下酒，就看到宋倦已经喝完了一瓶。

    陈斌：“……”

    学霸就是学霸，喝酒都比别人厉害。

    最终陈斌也就喝了一瓶多一点，喝完直接趴桌子上了，宋倦喝完三瓶，拉着迟康出了包厢。他把迟康按在走廊的墙壁上：“你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迟康看他摇摇晃晃地往前走，忍不住问道：“你去哪？”

    “我去……放个水。”

    迟康整个人呆在了原地。

    放水……喝醉了果然就是不一样。

    宋倦回来的很快，他鬓角湿湿的，像是洗了冷水脸，人也清醒了不少，倒是迟康脑袋有些晕晕的。

    年后新下了一场雪，两边绿化带上的还没化，风也冷冰冰的，两个人顺着小道往前走。

    “你的新男朋友，也不怎么样嘛，非但由着别人鼓动你喝酒，还一瓶倒。”宋倦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迟康：“……”

    她没说话。

    “你没什么表示吗？还是说就喜欢这样儿的？”宋倦不依不饶。

    迟康在一颗大树前停住脚步，抬眼冷扫他：“我就喜欢他这样的怎么了？”

    宋倦走到她面前，低了头，她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整个儿地往她身上涌来，禁锢了她的大脑。

    他说：“我不准。”

    “我不准你喜欢他。”

    迟康气笑了，顺口胡诌道：“他已经是我男朋友了。”

    “那我就把你重新夺回来。”

    “你当我是……”

    他的手抚上了她的脸颊，低头含住了她的唇，淡淡的酒气萦绕在鼻尖，双唇发麻。

    整个身子都仿佛像戳到电网一般，全身都麻。

    迟康推开他，眼泪流了下来：“凭什么……你说喜欢就喜欢，你说不喜欢就不喜欢，我算什么！”

    宋倦的手指一滴滴擦掉她的眼泪，温声道：“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

    眼泪越掉越多，他忽然低了头，又吻上她。

    霸道的，带着掠夺性的吻。

    迟康渐渐地，止住了哭声。

    他的唇离开她的唇，把她拥在怀里，吻了吻她脸颊上的泪。而后抵着她的头，声音略哑：“我知道，之前是我渣男，是我禽兽。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求你给我一个重新追求你的机会……好吗？”

    “你打我也行，骂我也行，不要拒绝我。”

    “就算拒绝，我也不会放弃你的。”

    “迟康……答应我，好吗？”

    迟康低着头，被他圈在怀里。

    他的提议太诱人，怀抱太温暖，吻……她从来想都没想过。

    喜欢一个人有的时候会变得卑微。

    卑微到会做出自尊心不允许的事情，她已经做了好多次了，她根本不可能……不答应他的。

    许久后，宋倦听到她微不可查地“嗯”了一声。

    他欣喜的，把手放下，捉住了她的手。

    “但是。”她低声道，“我不是什么漂亮女孩，我就是个假小子。”

    “我不喜欢穿高跟鞋，也不喜欢小裙子，我就喜欢卫衣牛仔裤；我也不喜欢红粉蓝，就喜欢黑白灰、不喜欢那么长的头发……”

    话又被吻给打断了。

    他在她唇边流连了一番，方才轻声笑道：“我喜欢的是你，你怎么样都好看。”

    “可是……”

    他作势又要吻她：“你不信？”

    “我信。”迟康撇过头躲过他，而后认真道，“既然我信你了，日后你要是再敢做对不起我的事，别怪康哥我带着兄弟去揍你。”

    “不行。”宋倦摇头。

    “我只让康哥一个人揍。”

    ……

    迟康回到家，洗漱好躺在床上。

    怀疑这一切是不是做梦。

    她伸手，摸摸自己的唇，有些肿有些疼。

    还是像在做梦。

    手机的特别提示音响了起来。

    【晚安，康哥，早点睡~

    ——小弟阿倦】

    还是还是像在做梦。

    迟康回完宋倦，关灯睡觉。

    酒精再加上哭过，很快就睡沉了。

    第二天她是被手机铃声叫醒的。

    窗外太阳暖洋洋的，透过玻璃窗落在她的大床上。

    她一手拿起手机，一手挡在眼前，微眯着眼看窗外柏树尖儿上的那撮白雪。

    耳边传来她喜欢的少年的声音。

    “亲爱的康哥，能赏脸跟你的追求者小弟阿倦吃个早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