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又想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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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哪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谢珩唇角笑意越发冷,时意暗叹不好,微微叹息,“我可以解释。”

    “晚上和顾澈出去玩了,轻轻也在,本来心情不好所以玩得有些晚。”

    她自然不会觉得谢珩生气是因为她同别人去玩,稍稍一想,便知他怒是因让他等了许久。

    “所以,你等了多久了?”时意试探着问。

    “不久。”时意一口气尚未松开,谢珩又轻笑道,“一个晚上而已。”

    “……”时意默。

    骄傲的小人却在身体里欢呼雀跃,除了她,还有谁能让谢家老三等上一整晚!

    除了她!还有谁!

    “你似乎很高兴?”清凉的气息抚过她耳畔,不知什么时候他竟走到了她身旁,贴着她耳朵吐出一句话。

    危险靠近时,动物和人都有着警觉的本能。

    时意按耐住心底的欢腾,眼观鼻鼻观心,摇头,“没有。”

    一片温热柔软擦过她耳尖,时意猛地侧头,瞥见薄而红的唇似四月樱桃令人垂涎欲滴。

    身体被意志驱使,思想被灵魂操控,她倾身意图吻上那蛊惑人心的原罪。

    时意下意识闭上眼,却良久都没碰到想触碰的,额头反被一指抵住,她抬眸,对上谢珩温和端方外表下戏谑的神情。

    向后退一步,不过眨眼,时意收起脸上所有表情,镇定自若得仿佛方才什么都未发生,唾弃完自己这不经诱惑的脑子后,时意暗暗发誓,有生之年要是撕不开他人模狗样的外衣,让别人看看他败絮其中的内在,她就跟他姓。

    “夜深了,小孩子还是不要肖想太多。”

    “也对,谢小叔年纪不小,是该好好养生。”时意眨眨眼,手指勾起他的领带,尾音一转,“不然,将来我多吃亏啊。”

    那声轻叹,明明像羽毛抚过人心,轻易沉醉,字里行间又如针瞬时将人扎醒。

    见他眸光愈冷,时意见好就收,再退开一步,与他保持在一个安全的距离,道,“不知道谢小叔此刻还有没有精力陪我这小孩子去海边走一趟。”

    西海海岸。

    浪潮涌动,与礁石相撞激起点点水花,远远望去,海的颜色比天还要深几分。

    漫天星河高悬头顶,时意寻了块大礁石坐下,弯腰脱掉帆布鞋,一双白嫩的小脚贴上粗糙的石头,凉意从脚心直抵神经末梢,激得她轻吸口气。

    谢珩站在沙滩上,默默看她动作。

    冲他招招手,时意不满地喊,“过来啊,离那么远怎么说话。”

    走近两步,他又停下,似乎不愿同她一般没形没象地踩上礁石。

    隐在夜色里,时意狠狠翻个大白眼,“行吧,看在星星和大海的面子上不跟你一般计较。”

    谢珩觉得今晚她格外的——活泼?不似平日清冷,倒更像从前的时意几分。思及方才鼻尖嗅到的淡淡酒精味,便问,“晚上喝酒了?”

    时意惊讶地回头,“我们兜了那么久风你还能闻到酒味?”属狗的吧这是。

    谢珩了然,见她怔愣的模样有些傻气,心情由阴转晴,好像,等那么一晚上,也不值得多恼人了。

    海潮声不断,空气忽而静了下来。

    时意猛地站起身来,冲着大海,双手抵在唇边,少女的声音被风吹散,哼了一串乱七八糟的歌词,里面含糊带过一句短发什么的。

    灌了满嘴的风,时意力竭,回身时一个璀璨而耀眼的笑容绽出,“我改的不错吧。”

    她一路小跑到谢珩身前,鞋也不提,眼底光芒比星辰还亮,“谢珩,我跟你说哦,我以后可能真的会成为歌手哦。”

    谢珩重点却不在此,“高中是短发?”

    时意嘴一撇,似乎被败了兴致,“怎么可能,学校说不让留就不让留啊。”

    她在沙滩上深一脚前一脚地走,任由海水没过脚踝,谢珩忽而唤她,“小九,明天早点去neo。”

    “去干什么?”

    谢珩不语,卖起关子来,时意不耐地摆摆手,“知道啦知道啦。”

    直到分开,两人都未提起今日时语年生日之事。

    ******

    刚过七点,时意便到了neo,尚未热闹起来的地方空空如也,连傅时云也不在。

    叫她早点来,自己却不见人影。刚想发消息问谢珩什么时候到,便见楼梯口处傅时云冒出一个头,“时意,这儿。”

    “你这儿居然还有地下室?”时意边走边问,家里真是有矿。

    地下室并不小,但只有上方厅里一般大,墨绿色台球桌横在正中央,叫她早些来的人正在一旁细细擦拭球杆。

    时意已经猜出他叫她来做什么了,走到他身边,状似好奇地看他的动作。

    束着手再胖旁看了一阵,时意,“我不会玩桌球。”

    傅时云递给她一根球杆,“你还怕没人教你?”

    时意斜眸看谢某人,他微笑道,“先试试。”

    随后走近桌子,弯腰,凝眸,像只捕猎的豹子蓄势待发,手肘一动,利落将球打散。

    谢珩眸光转向她,“看清楚动作了?”

    时意点点头,拿起球杆便上,动作学得有模有样,像那么回事,傅时云见状忍不住奶她一口,“看样子有点……”

    “东西”两字还卡在喉中,那颗被时意击中的球徐徐滚了两圈,直接停下了。

    好吧,当他没说。傅时云识趣地闭嘴。

    接下来的半小时,彻底刷新了傅时云的认知。

    他们圈子里的人对这些玩意儿大多信手捏来,偶尔叫人来陪玩也全是行家,从来没碰上过击球学了半小时都学不会的人,不是发力点不对,便是打不准,总之没有打出过一个稍微过得去眼的操作。

    得,今天想玩是不可能的了。

    傅时云别过眼,颇为惆怅,谢珩球技那般好,他好想念被他虐的日子,被他虐总比在这看时意乱打来得爽。

    谢珩也深感无力。

    不是没察觉到两人的无语,时意站在一旁乖巧地不说话,再次默默拿起了球杆,准备再来一次。

    时意今日穿了件短袄配牛仔包臀裙,内搭白衬衣,方才打的出了汗,脱去外套,此刻衬衣衣摆压在裙子里,弯下腰时,脖颈与背连成一道流利的线条,滑到尾椎骨处,因为姿势又高高翘起,饱满圆润的线条,说不出的诱人。

    时意全神盯住球杆方向,忽然一道阴影落在眼前,身上也传来重量。

    她回头,谢珩压在她耳边,喉间嗓音清朗似蓝田暖玉。

    “专心。”

    他覆在她身上将她拢在怀里还叫她专心?!

    哦,他还抓住了她的手。

    还将它全部裹在掌心。

    好吧,专心。

    时意深吸一口气,却怎么也忍不住去偷瞄旁边人立体深邃的侧脸,昨晚就撩她,现在又来,这人真是不自觉。

    好想,把他按在地上。

    扒光他虚伪的外衣。

    看他欲.火……

    “砰。”

    球与球撞击,落洞声唤回时意的神智,谢珩松开她起身,问,“有感觉吗?”

    他眉眼如玉,唇畔嫣红,时意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有感觉,特别有感觉,只是此感觉非彼感觉而已。

    “那再试试。”

    看他许久,时意才将眸光移开,她之前装得够蠢了,也该稍稍打个好些的球,否则怎么对得起谢三的亲自教导。

    见她终于上了手,没再打出狗.屎一般的操作,傅时云以为自己守得云开见月明,便提议,“来玩斯诺克吧!我刚好也手痒了。”

    时意睨他一眼,那跃跃欲试的语气,只怕不是刚好手痒,是早就按耐不住内心的骚动才对。

    一局下来,傅时云和谢珩皆有意让时意,她输的不算难看。

    “再来一局。”时意道,眼中不仅没受挫的郁气,反而兴致愈发高。

    “好啊。”傅时云一口应下,谢珩却收了手,“你陪她玩吧,我看着。”

    傅时云不以为意,手中擦球杆的动作不停,心里想的是等下要怎么给时意放水放的不露痕迹,既展现出他的高超球技,又不至让谢珩的人丢了面子。

    时意的开局不错,傅时云并未放在心上,没事,前面让她多拿点分,后面可别怪小爷我出手无情。

    可越到后面,傅时云的脸色便越僵凝。

    五分钟后,时意对他露出一个微微抱歉的表情,随手将最后一个球打进洞。

    “我去,你是假的吧!”傅时云目瞪口呆,他居然被一个台球菜鸟给爆了???

    见了鬼了。

    这下真的是丢人丢到大西洋去了,他根本不敢转头看谢珩的表情。

    时意只把这话当作夸奖,双手捏住球杆斜在胸前,向谢珩微微一弓腰,低首,动作矜雅,红唇掠过一抹弧光,“谢先生教得好。”

    谢珩靠在一旁,笑意纵容。

    三人从地下室出来已近九点,酒吧里陆陆续续来了些客人,谢珩难得心情好,索性去楼上包间等时意下班。

    傅时云跟在他屁股后头垂头丧气,苦愁着一张脸活像只打架打输了的哈巴狗。

    “她挺会玩的,别放在心上。”谢珩安慰他。

    傅时云表情却更加奇异,虽说是被安慰了没错,但他和谢珩竹马竹马这么多年,也没被他夸过啊。

    厅内歌声躁动,一到下班时间时意便急急下台,晚上出来的太早,一晚上折腾下来自是累极。

    谢珩负手等在门外,见她出来便问,“台球谁教的?”

    时意一张小脸被围巾和帽子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明亮大眼在外,她眼眯起,抬手欲拉下围巾说话,一道声音恰在她身后响起,“我教的。”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时意回头,露出礼貌而不失尴尬的笑容,“顾澈,你怎么在这?”

    顾澈踩着双低帮马丁靴款步走来,神情懒懒,“周轻轻说你这儿驻唱,我好奇就过来看看。”

    “刚怎么没见你在台下?”

    “顾先生将她教得不错,替我免了不少麻烦。”他不动声色地移到时意身旁,打断两人的对话。

    免了他不少麻烦?这话说得可真不好听。

    顾澈摆摆手,不以为意,“举手之劳,她聪明得很。”

    “何况,以我和时意的关系……”

    “顾澈!”时意扬声喊他,阻住他接下来的话,不知道这两人怎么回事,明明也没什么过节但每每一见面便要互相呛。

    她放缓了声音,“有事改天再聊,今天晚了,先回去吧。”

    回程路上,谢珩不知怎么竟对她的往事感兴趣起来,“你和他怎么认识的?”

    时意略作思考,拣了几件重要的事说,至于那些偷鸡摸狗翻墙逃课的事自然略过不表,谢珩斜她一眼,“你们的高中过得还挺丰富多彩。”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高中上了五年?”

    谢珩从善如流,“为什么?”

    “心情不好,休学了两年。”

    “没了?”他的语气依旧不咸不淡。

    “……”

    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如同鱼刺卡在喉中,让人恨不得除之后快,却无法强力拔出。时意眼垂下复又挑起,语气平静如波,“谢珩 ,你又不喜欢我,何必跟不相关的人争风吃醋。”

    “你觉得这算争风吃醋?”

    “那我换个词,阴阳怪气,你满意吗?”

    车停下,已经到达时意租的小房,谢珩回眸,望着她勾起唇角,漫不经心道,“我只是不喜欢,我的东西被别人觊觎。”

    “小九,你别忘了,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就算他不喜欢,属于他的东西,即便只是名义上的,也不容他人有异心。

    推开门下车,时意立在一旁,扣在车门上的手指尖捏得发白,“我没忘。”

    话音和车门声同时落下,时意头也不回疾步上楼,缩成一小团窝在沙发上回想起今日的一幕幕,天堂和地狱的交错不过转瞬之间。

    谢珩仰面靠在座椅上,狭长凤目微阖,眼底一片漆黑。

    好像,对她说那样的话是有些过分了。

    不知不觉,他心底竟生出一丝恼意。

    十指交叠反盖在眼上,谢珩竟有些想念从前的那个时意,那个不会让他这般心烦意乱的时意。

    良久,他再睁开眼时,眸中风暴已过恢复如常。

    楼下始终未响起车离去的声音,时意从沙发上翻下来,掀开窗帘一看,车果然还在,顾不得其他的,怒气冲冲地奔下楼,脚上还穿着毛绒绒的棉拖鞋。

    今天这股憋屈劲不出,谁也别想睡好觉。

    敲敲驾驶位车窗,谢珩的侧影随车窗落下而缓缓显露,时意探进头去,单手揪住他衣领,恶狠狠道,“姓谢的,你不是提醒我别忘了我们的关系么?”

    “那我说,你此刻最好也别忘。”

    谢珩转过头,只见一张怒意难平的小脸向他猛然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