鑫丰大厦前。

    苏笑笑包里的手机还在唱，铃音不知什么时候被换成了“分手快乐”，沈云险些听出心脏病，只期盼着背景乐响一点，再响一点，把这丧气的音乐完全盖住。

    【想赊？】

    【想。】

    【那恐怕需要你付出一点儿代价。】

    【什么代价？】

    沈云下意识问，眼见苏笑笑手指快触到小包拉链，忍不住“嗷”了一声，灵魂在化妆箱上左蹦右跳，【赊！先赊！代价之后再谈！】

    时间像是在一刹那被人摁下了停止键。

    沈云只能听到自己心脏“砰砰砰”的狂跳声，音乐、风声，连同鼎沸的人声，都从耳畔消失了，唯有雷锋先生鸭子般的“嘎嘎”笑，在静夜里被无限放大。

    【很简单，满足苏笑笑三个愿望。】

    【十个都行！快赊！】

    呼。

    时间又向前缓缓流淌，小红伞“biang”地一下跳出商品格，大大的“-1”出现在他脑海，沈云迅速下达指令。

    【[气泡伞]使用指定对象：苏笑笑。】

    【指定事件：沈云出车祸成植物人的消息。】

    【恭喜任务者，[气泡伞]使用成功，有效时间：30天。[气泡伞]*0，积分余额为-10，十天内没有偿还，抹杀。】

    -10……

    ？？？

    ！！！

    所有的民间借贷，都是高利贷。

    算了。

    能活就行。

    相当想得开的沈云很快将欠债抛之脑后，开始思索起怎么逗苏笑笑开心，好给今天开个张了。

    这地方背靠鑫丰百货，一公里外就是云昇大楼，有时他加班加得晚，苏笑笑就会拖着他在附近来来回回地压马路，沈云很清楚地记得，鑫丰一楼，就有他现在迫切需要的东西——

    口红。

    他很想念钱包里那张无限额的运通黑卡。

    如果还在，别说是八十八支小口红，就是让他为苏笑笑包下这一整座百货大楼，他也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恭喜任务者，达成“初步觉悟”，积分增加5，现积分总额为-5，请再接再厉。】

    沈云：……

    即使把他的大脑干小脑干全加一块，都搞不清这系统怎么个计分法。

    可如果把系统当作是只为苏笑笑服务的外挂，一切又能解释得通了。

    他刚才产生了“要给苏笑笑买买买”的想法，所以系统给了额外奖励。

    沈云用力在脑袋里想了半天。

    从lv、爱马仕，到鸽子蛋，从私人游艇到私人飞机，想得脑袋大了一圈，刚才天降积分的好事，却再没出现过了。

    【不够纯粹的动机，不会算作有效值。】

    【……哦。】

    那边苏笑笑已经接起了电话：

    “喂？妈？什么事儿这么晚打来？恩，我在外面呢，没，没跟沈云在一块，我跟陶陶一块逛街呢，好，好，我待会就回去。”

    ……原来是她妈啊。

    【做个假设，如果没有及时使用[气泡伞]，这通电话，会不会是从医院打来？】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

    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淋漓的献血。

    【还是苏妈妈。】

    沈云：……

    【其实我比较好奇的是，[气泡伞]将如何替我解决，当我成为植物人被推出手术室的那一刻，周围人不通知苏笑笑的逻辑bug。】

    【想知道？】

    【想知道。】

    雷锋先生这次没再卖关子，刚才消失不见的蓝光屏，再一次出现在了沈云面前，不，比之前更清晰，3d全方位视角，他能感觉到自己不再是游离的观众，而是亲身踏进了当时的场景。

    铺天盖地的轻蔑，不，比轻蔑再淡一点儿，无视，他亲爱的母亲，穿着一身白色套裙，坐在他盘山别墅的客厅，整个人似乎与她身下的米白色沙发融为一体。

    苏小兔安静地站在她身前。

    “其实呢，我不太喜欢你。”他妈妈优雅地喝着茶，“不过云云喜欢，我也就没管。”

    “你跟了他有七年了吧？”

    “有七年了。”

    沈云从没见苏小兔有这么恭顺过，低垂着脑袋，露出洁白的一截脖颈。

    “七年了，云云向你求过婚么？”

    沈云被问得一窒，下意识想回，他想等事业再稳定一点儿求，可张了张口，却发现什么音都没发出。

    苏笑笑回了：

    “我不急。”

    “可我替你急，女孩子的青春，太短太短了。你确定还要漫无目的地等下去？”

    苏小兔咬着牙抬起头，眼眶都红了：

    “伯母是要给我支票打发我走？”

    镜头一下子，又切进了医院。

    他那向来优雅从容的母亲，双眼肿成了核桃，盘得一丝不苟的发髻散乱下来，她伸手拦住了想要往外走的猴子。

    “平平，你干什么去？”

    “去找眼镜查一查沈哥女朋友电话，刚才兵荒马乱的，也没想起来通知。”

    “不许去！”

    “婶儿？”

    “……当初云云跟她在一块时，我就找人算过。她跟云云，属相不合。”

    “……苏笑笑，苏属木，笑为金，双金克木，本来就是坏命相。云云双水命格，原该是金生水，可惜云云阳气重、命格贵，压了金一头，导致水助木，木涨而金弱……相克之相，现在，云云果然因为她出事了……怪我，想着小年轻越插手越来劲，一开始就该极力阻止……”

    “婶儿……”

    “别叫，云云现在气弱，叫她来，反倒害了云云！”

    “可……”

    “没什么可是，不管是真是假，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都不能再让这个祸害靠近我儿子！”

    蓝光屏及时切断了。

    【你的母亲认定，只要苏笑笑靠近你，你的状况就会变得更差，所以，即使是植物人，她也不会允许苏笑笑再靠近你半步。】

    【很完美的逻辑。】沈云叹了口气，【所以，即使不用这个[气泡伞]，事实上，苏笑笑也不会接到医院电话。】

    【可是，苏笑笑将会从网媒、电视上，看到你年少英才不幸夭折的信息，毕竟——你大大小小，也算个名人。而有了这个，她将会自动屏蔽相关信息。】

    【夭折不是这么用的。】

    沈云嘟囔了一声。

    他没低落太久。

    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婆媳关系，也得有命才能苦恼。

    【惭愧、后悔、心虚，还是难过？】

    【不，我现在只想要一支口红。】

    【……】

    直男癌先生，你堕落了。

    一个小时候后。

    【直男癌先生，请问——愿望成真的感觉如何。】

    沈云低头看了眼，黑色子弹头乖巧地立在左边的小方格里，壳身上的mac在他眼中简直闪闪发光。

    他告诉自己，他爱这三个字母。

    【还不赖。】

    岂止是不赖。

    就在三分钟前，刚拿到一千六外快的苏笑笑迈着一双小细腿儿，扯着辛姐“蹭蹭蹭”跑去鑫丰一楼，奖了自己一支口红。

    180。

    太便宜了。

    沈云想亲亲苏小仙女红扑扑的漂亮脸蛋，想亲亲她闪闪发亮的眼睛，想……

    “…这支ladybug好看吗？”

    苏笑笑对着柜台前亮闪闪的镜子嘟着嘴，左瞧右看。

    “不好看。”

    沈云视线落在那被涂得红艳艳的嘴唇上，下意识想，好像夏日枝头炽热而饱满的红石榴…

    苏笑笑蓦地转头，她刚才好像听到了沈云的声音。

    “辛姐，你说话了？”

    “没有啊。”

    “真奇怪，”苏笑笑不小心碰到化妆箱，“咦，怎么有点烫。”

    沈云：……别摸了。

    【恭喜任务者，获得第一支口红，奖励积分5，商品格+1，先积分总额为0，请再接再厉。】

    沈云被苏笑笑柔软的小手摸得浑身发麻，恍恍惚惚地想：

    刚才如果不赊那笔账，他买完道具应该还剩9分，而不是0分。

    ……9、9分？

    他、他妈上了雷锋老贼的当！

    沈云瞬间清醒了过来。

    【崛起吧，少女！】

    【请参与者帮助苏笑笑在“我舞我秀”的海选中成功晋级，获得省赛资格。任务失败，抹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