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公主点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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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们处也是热闹一片。

    “说吧,今日到底要说什么?如果还是为了太子选妃一事,我说过了,我的一双女儿都不参与。”徐莫柔开口就将司徒府和太子妃一事撇了干净,显然不想淌这趟混水。

    “哟,听你这话,倒像是有了准信。怎么,又是哪位公公到司徒府宣旨了?”荣王妃鼻哼一声,“说得倒像是你不退出,这太子妃之位就偏落到你家一样。”

    众人都知道,徐莫柔的一双女儿在三朝时,连宫里太后都派人探望。荣王妃这话,也是在暗说司徒府和太后有旧,太子妃一事说撇清就撇清,谁信呐。

    “爱信不信,不愿听趁早走。要想在我身上找气出,那你可找错人了。”许莫柔冷哼一声。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找你们是来商量,这话都还没说上又开始吵。都吵了这么多年了,你们也不嫌累!”永定侯夫人罗七娘将快要着火的两人分开,“你们可知道太子的病到底如何了?”

    “有什么如不如何的,还不是那样。”荣王妃取出味道浓郁的熏香帕子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好顺顺给徐莫柔气出来的闷气,“倒是你们侯爷,就没打听出点什么?”旁人都知道,现任永定候和皇上私交甚好,说不准知道得比她们还多呢。

    这也是她们愿意自降身份往永定侯府来的原因。不然一个小小的永定侯哪攀得上亲王的交情。

    “前儿我听侯爷的意思,皇上是想尽快帮太子把婚事办了,但又怕大臣们上书反对。一则太子年幼,现在成婚太过荒唐,史上也没有先例可循,实在是不合规矩。其二则是方士之言本就不可尽信,说出去也不占理。其三,近来边疆不稳,突厥和克林时有进犯,实在无暇分心到太子纳妃一事上。”罗七娘低叹一声,做了最后的总结发言,“太子妃一事,只怕会暂缓。”

    此话一出,惊倒众人。既然此事暂缓那还急急忙忙地请她们来做什么?只要一封书信或是遣派个忠厚信得过的家丁传报一声不就行了。何苦让她们跑这一趟?有这功夫不知道能探听多少消息,结交多少权贵!

    其他人忍忍也就过了,但脾气向来无遮无掩的荣王妃,眉毛一竖就要冲罗七娘发火,却被一个声音止住了火头。

    “哎哟,你们可清闲,只把我一个撂下迎来送往,让我也来听听,你们在说什么?”老侯爷夫人李氏笑着走了过来,在她身后还跟着一个模样俊俏,约莫二十出头的姑娘,一身华贵宫装,身后两个丫鬟手中打着圆圆宫扇,好不气派。

    坐在亭台中的一干人等全站了起来,朝那姑娘请礼,道:“昌平公主万福金安。”原来这气派十足的俊俏姑娘正是本朝的昌平公主。

    “免礼,坐。”昌平公主款款朝亭内走了进来。

    荣王妃立刻将上位让出,等公主坐下,自己才坐了原本郡王妃的地方:“公主怎么突然过来了?可是宫中出了什么事?”说着将眼神往李氏身上落,盼着她能知道些什么。可李氏只是笑笑,就将眼神移开,荣王妃在心里骂她狡猾,但面上又不能表露出来,一张冷清面庞绷得紧紧的。

    昌平公主将在坐的诸位夫人扫了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许莫柔身上,悠悠道:“本宫许久未曾见过司徒夫人,夫人近来少有走动?”准确说来,许莫柔自诞下一双千金后就很少出府同昔日姐妹相见。

    许莫柔一改针对荣王妃时的火急火燎,反而沉声念了一声佛号,才说:“近来虔心敬佛,这些凡尘俗事就理会得少了。今日若不是永定侯老夫人亲下名帖,我也不会来。公主莫见怪。”

    荣王妃听到此处,生生将一声冷哼压下,只在心里恨道,明明吃斋念佛还敢张口胡说,真真是张利嘴。

    “常敬佛是好事,何来见怪之说?司徒夫人是善信之人,自然会得佛祖庇护。夫人既是慈悲心肠,我有几句话就不得不说一说了。”昌平公主抬了抬手,止了身后两个小宫女的宫扇,将她们挥退一旁。

    见公主如此动作,荣王妃等人都打起精神,等着听她要说出什么重要的事宜。

    “今日,我在御花园碰到皇兄,听他的意思,怕是过不了几年,又要打仗了。古来征战百姓苦,我大秦国,已经平静了二十余载,如果这时突然征战,那些临近边疆手无寸铁的黎民百姓该如何自保?想来各位夫人也不愿看到饿殍遍野民不聊生的悲惨之象。”

    许莫柔半垂着头,不接话。而其他夫人都在思索昌平公主突然说这段话的用意。

    趁着几人冥思间,昌平公主猛然打出一道重拳:“皇兄似乎有意重新任用司徒将军。”

    此话一出,再次震惊满座,各人面色也变得五彩缤纷。

    荣王妃的脸色变了几变,双手成拳抵在腿上,似乎在极力抑制自己不要暴起。但早已凝眉深蹙,明显非常不高兴。司徒府如果重新被任用,凭他们那股杀伐果决,勇猛善战的个性,只怕很快就会得到皇帝的重用和信赖,到时候为保江山稳固,别说是一个太子妃,只怕连大秦皇后都能许了她们!

    荣王妃紧了紧粉拳,心道:无论如何绝不能让司徒府再得将军之位!

    相比荣王妃的暴怒,郡王妃只是斜挑了挑眉梢,有些意外地在昌平公主和许莫柔之间来回打量,似乎还有些不太确信昌平公主刚刚说出口的话的真实性,以为自己听错了。

    敏县公夫人郭氏,则惊瞪着一双圆眼,刚想说什么,但看了眼荣王妃十分不好看的脸色后,又将话瞥了回去。她可还记得荣王妃对她说的,不会说话就别说。郭氏嘴唇嘟嘟囔囔直动,却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

    而吏部尚书和大理寺少卿夫人都只是对看一眼,就选择了继续沉默。上个话题和这个话题,好像都没有她们可以插嘴的地方。有时候选择当个旁听之人,其实也不错。

    永定侯夫人罗七娘听了昌平公主所言先是一僵,随后才硬扯出一点笑,只是有些勉强,看着未免有些不伦不类。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恢复之前的神情。

    表情最自然,最放松的,反而是话题中心的司徒夫人许莫柔和一直笑盈盈的永定侯老夫人李氏。

    “公主,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司徒府早已经弃武从文,这是大家有目共睹之事,如何能再次被任为将军!难道我朝就没有别的可用之人了吗?”荣王妃终是忍不住,毕竟她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许莫柔得势!

    昌平公主睨她一眼,道:“司徒夫人都稳如泰山,你慌什么?难道,荣亲王也想亲上战场,身披黄甲,一展身手?”一句话说得荣王妃立刻闭了嘴,可面上神情终是有些不忿。

    莫怪昌平公主一句话就将荣王妃堵了回去,上战场可不是耍两下嘴皮子,那可是一不小心连大将军都要掉脑袋的苦差事。若不是武将或勇夫,平常人听到打仗两个字,只怕腿肚子就先软了,更别提真刀真枪同人厮杀。

    更何况,若是一不小心打了败仗,即使活着回到都城,皇帝也可能下令砍了主将的脑袋以正军威。

    赌气和身家性命相比,当然是后者更重要。荣王妃不是小孩子,即便鲁莽,但绝不蠢笨。

    “皇上记着司徒府,又担心百姓因战乱受苦,是皇上宅心仁厚爱民如子。可就如同荣王妃所说,司徒府早已弃武从文,别说老爷不善兵法,不舞棍棒,即使是喜欢骑射的二叔也不过是副空架子,连市井地痞都未必打得过,更别提三叔,每日埋头书本,早已不知什么是征战了。”许莫柔缓慢而坚定地说道:“还请公主劝皇上收回金命,任用贤良。司徒府,已不是将军府了。”

    青草莹绿,山明水秀,微风拂面,天高气爽,风景怡人。

    于乐瑶立在高高的苍茫山顶,俯首四望,三面皆是不见底的万丈悬崖,只有背后有一条晦暗不明的羊肠小道。山崖边和小道上长满了不知名的花草,卷曲的黄绿相间的细长叶条,在夹着青草香的微风中,上下摇曳。

    小道曲折蜿蜒,又笔直向上,却不知会通向何处。

    于乐瑶踏足而上,缓慢前行。刚走了一会儿,忽然,空中风云大作,席卷来一大片昏暗乌云。那乌云上立着一个人,面相颇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于乐瑶立定,望着来人,想了片刻,也没想出那人姓名。那人又近了一些,突然朗声喝道:“于乐瑶,你看我是谁?”声大如雷,在于乐瑶耳中炸响。

    她只觉得自己脑中一痛,半天都只回响着‘你看我是谁’五个字,再没有其他。

    正要问一声,抬头间,猛然一呆。于乐瑶惊恐的发现,那云上之人倏然变成一只双眼冒着绿光,口中垂涎的恶狼朝她扑来!

    惊吓出一身冷汗的于乐瑶甚至忘了后退,只来得及大叫一声,同时头上一痛,那恶狼就不见了踪影。

    正疑惑间,头顶上方忽然传来一声比狼还凶猛的暴喝:“司徒乐瑶!今日你给我站着听课!”

    睁开眼,阳光明媚,天朗气清,又是个读书的好时光。

    眨巴眨巴眼,于乐瑶第一次觉得,被她再次在课堂上打瞌睡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贾忻竟然十分可爱。至少比那只眼冒绿光要吃人的大野狼可爱多了。

    被抓当场的于乐瑶无奈地推了推课桌,正要站起,忽的又不动了。她朝怒气未消的贾忻问道:“贾先生,可不可以不罚站?我昨儿睡得晚了,今日听课才没有精神,并不是觉得贾先生讲得不好。”

    也不知道是哪个多嘴的丫鬟乱传话,于乐瑶两次被贾忻罚抄的事,从她们嘴里说出来,竟成了对贾忻和他的教学很有意见,故意而为之。对此于乐瑶坚决表示:此事完全是子虚乌有。贾忻虽然人不讨喜,讲课也古板,语调更像是催眠,但一个老师一个教法,只有适应老师的学生,哪里会有适应学生的老师?

    贾忻挑着眉看了眼装可怜的于乐瑶,心道:怎么着,连罚站都要和我讨价还价?

    于乐瑶抿了抿嘴,正要站起,却听贾忻说道:“今日初讲叠句和诗词,你若能立刻做出一首,我又满意,可以不站。念你初学,一不限题,二不限韵,三不限律,如何?”

    于乐瑶眼珠子一转,道:“那先生怎样才是满意?”

    “你先做来再说。”贾忻背手向自己的圈椅走去,显然不相信初学未足一月的于乐瑶能想得出什么通顺的词句,“若做不出,今日,你就别想坐下。”

    于乐瑶沉吟半响,皱眉苦思。

    她有些苦恼。而根源就在于,她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将耳熟能详的唐诗宋词照搬一首,还是自食其力瞎编一个蒙混过关。

    前者的好处是,绝对可以让贾忻满意得挑不出刺来。坏处是,这件事会以比火箭升空还快的速度在司徒府内迅速流传,她以后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自己作一首,估摸着贾忻听完后会在心里将她划为‘朽木不可雕也’的范畴。至于能不能坐着听完后面的课程,那可就要看贾忻的心情了。

    对于于乐瑶再次在贾先生课堂上睡着的行为,司徒萱本是极为不屑,但听先生说要于乐瑶作诗,不免又有些好奇。毕竟,她在司徒府内小才女的名声可不是随意捏造的。

    司徒贞同样半仰着脖子,满脸新奇地偷偷望着斜前方的于乐瑶,显然也不大相信小她两岁的乐瑶能即刻作诗。

    和面露惊讶的司徒萱和司徒贞相比,年纪最小的司徒云槿反而最是沉稳,听到于乐瑶要作诗,挂着淡笑的嘴角微微一抽,又再次恢复成原来模样。只是微偏的脑袋和凝聚在于乐瑶背后全神贯注的目光,也表明她对于乐瑶作诗这件事有着极高的关注。

    贾忻靠在圈椅上,等了半响也不见于乐瑶出声,心中不免暗笑。正要喊她站起来,却听到一个糯糯软软的声音缓缓道:“夫子…才高…五十旬。”

    哦?第一句就说他。贾忻挑了挑眉,接着往下听。

    “小儿初学…懵懂吟。”

    贾忻似模似样的点了点头。嗯,这第二句说的是她自己。对得不算工整,但意思还简单明了。以如此年纪来说,不错,不错。

    “问学,问学——”于乐瑶蹙了蹙眉,后面接什么词比较顺口?

    贾忻抬眼望她,见她半天说不出后面的词,悠悠道:“只有两句可不是诗句,还是要算你作不出来。”

    也不及再多琢磨,于乐瑶立刻道:“问学叠句愁思苦,信手拈来盼能行。”

    之前两句还算勉强,但把后面两句一听,贾忻立刻不满地收了收下颌,皱起眉头,喝道:“乱七八糟!”难为他还以为这从不认真听课的三小姐能有什么出其不意的表现,贾忻用力抖了抖桌上的书页,“翻到五十七页。我之前讲过,对仗讲究工整有序,其中又以工对、宽对、借对和流水对为主,你呢,是一个不占。回去将下面的对仗歌好好读三遍。”

    “是。”于乐瑶瘪了瘪嘴。

    贾忻瞥她一眼,继续拖着低沉的嗓音开始讲课,没有再提及让她站着听课的话。于乐瑶也就乐得继续坐在自己的宝座上开小差,偶尔听个三言两语。

    “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山花对海树,赤日对苍穹。雷隐隐,雾蒙蒙,日下对天中。风高秋月白,雨霁晚霞红。两岸晓烟杨柳绿,一园春雨杏花红。”于乐瑶口中念着对仗词,靠在软榻上,打了个哈欠。

    没办法,诗词歌赋实在不是她的强项,多看上两眼瞌睡虫都出来了。

    庄妈妈笑着过来拿走了她手中已经快掉落的书本,说道:“小姐要是累了,就先睡会儿,这书啊,晚一会儿再读也无妨。”于乐瑶回到小院就捧出书本来读,看着她劲头十足的样子,可把庄妈妈乐坏了,还以为她改了性子,喜欢上读书。熟不知,是贾忻责罚的手段有了变化。

    “我把这些读完再睡吧。”于乐瑶摇了摇头,重新拿回书本,向上坐了坐,打起精神,一句一句读了起来。她可不想睡醒了又要看一遍这玩意儿。

    “唉,那读完就歇歇,妈妈给你弄好吃的去。”看于乐瑶坚持。庄妈妈也就不再劝慰,笑着退开了。

    说来也奇怪,自永定侯府中的赏花宴回来,司徒府一如从前,一切照旧。大夫人那里依旧每日吃斋念佛,诵经抄录,并不理事。各位姊妹该读书的读书,该学画的学画,课业既不加一分也不减一分。其他各人也没听到有什么别的动静。

    于乐瑶有些不能理解。

    按照常理来说,太子妃之位相争,只要能参与,就算是奇丑无比或是呆傻之人也会争着抢着一试。可看司徒府这架势,怎么和没这回事一样?

    虽然于乐瑶自己不会垂涎这么个深宫怨妇的名头,但这是因为她是从二十一世纪穿来的,观念特殊,注重一夫一妻制,而且从小就浸染在各种或胡闹或打闹的宫斗剧中,已经深刻认识了解过深宫的勾心斗角和危机重重,所以完全没有入宫的野心和兴趣。

    但司徒府里其他人怎么也没有兴趣,完全不去争取呢?

    其实于乐瑶忘了在老子的道德经中有这么一句话:以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天之道,不争而善胜,不言而善应,不召而自来。

    争,即是不争。不争,即是争。这么有哲学意义的道理,即使再活一世的于乐瑶也尚未明白。

    似乎所有读书上学的日子,上课时你会嫌它过得太慢,好像总也没有尽头,烦不胜烦。但等时间溜走,再回首去望,又会觉得它过得太快,还没来得及抓住,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至少对于乐瑶来说,一个月的清闲日子,一眨眼就消散一空。

    谭氏和司徒晔谅她有伤患在身,免了她一个月的晨昏定省,所以她每日只需直接去知吾院读书就好。不像其他三位,都是早早先去各处请了安再匆匆赶往知吾院。

    可现在,一月之期已过,于乐瑶也要同其他姊妹一样,每日必须去给祖母谭氏和父亲司徒晔请安。

    这日,于乐瑶起得比平日更早些。庄妈妈给她套上一件桃色对襟羽纱衣,下身是一条淡青色挑线纱裙,脚穿一双绿宝石绣鞋,头上梳着垂挂髻,两侧髻头各用一枚金簪花固定。

    此时已到六月中旬,天气渐渐炎热,府内各人的衣着也渐渐转变成较为凉爽的轻羽纱,这种料子轻薄质地精良的衣裳穿着身上,既飘逸又清凉。即使是尚年幼的于乐瑶穿出来也十分小巧可爱。

    站在妆花镜前,于乐瑶总觉得自己在这两个月里长高了不少。

    第一个月卧病在床没什么体会,但这一个月,每日三餐必有新鲜的鱼、肉,吃得极好不说,她还让庄妈妈偷偷从府外买了些牧穆族才喝得到的牛乳补充营养。

    虽然一开始庄妈妈极不赞同于乐瑶去尝试这种只有蛮族才敢喝的东西,但看着于乐瑶脸上长回不少肉,每日精神头也好,最重要的是,个子猛窜了一大截,比起四小姐还高出半个头后,就彻底转变了对牛乳的印象和评价。

    现在的庄妈妈每天都盯着于乐瑶喝两碗牛乳,一早一晚,于乐瑶想少喝一碗都不行。

    穿戴齐整后,赶着吃了一碟水晶虾饺和两个芙蓉卷,又喝下一大碗热牛乳的于乐瑶轻声打了一个嗝。庄妈妈笑着递来干净的白帕子给她擦嘴。

    收拾完后,由庄妈妈和妙语两人陪着,三人往谭氏的福寿堂去了。要说这还是于乐瑶穿来后第一次去谭氏的院落。

    于乐瑶心里还有些惴惴不安,毕竟这是要去见一位经过岁月历练的老人家。她可不想被传言中过于精明的谭氏揪出什么错处。

    福寿堂门庭高大威严,很是气派。光是前庭的小花园就有半个瑶华院大,更不用说谭氏所居的正屋。

    于乐瑶去的时候,屋里已经坐了好些人,是同样来请安的二夫人戚氏带着自己的一双子女,三少爷司徒诚和二小姐司徒贞。还有礼部尚书次女的三夫人施氏和二少爷司徒明。

    于乐瑶没有看到司徒萱母女,不知她们是已经在谭氏这里请过安,往司徒晔那里去了,还是侍妾根本没有同一家之母谭氏请安的资格。于乐瑶也没看见二老爷新纳的姨娘方婉清。

    同样没看到人影的还有大夫人许莫柔、大少爷司徒昊天和四小姐司徒云槿。

    迎着各色目光,于乐瑶恭恭敬敬地朝着屋内最大的神佛谭氏请了礼。于乐瑶只在刚进屋的时候瞅了谭氏一眼,那一个样貌约五六十的老妇人,身材因年岁的增大而微微发福,但显出的并不是胖人常有的臃肿或笨重,更多的是一种养尊处优的富态之感。

    即使年岁渐大,但从她已经爬满斑驳褶皱不再细腻光滑的脸上,还是能看出她年轻时一定是一位容貌出众的俏佳人。

    “起了吧。”谭氏端坐在主位上,身为当家主母的威严和庄重根本无需再用言语来点缀,“你两位婶婶可没少担心你,还不快给她们请个礼。”

    “是,祖母。多谢婶婶挂念在心。”于乐瑶缓缓起身,转向坐在下首的戚氏和施氏。两人受了礼后,忙拉着于乐瑶在身旁坐下,柔声询问她身体可好了。于乐瑶腼腆笑着应答。

    见于乐瑶很知理,没有再表现出以往一贯的孤僻古怪,谭氏暗暗点了点头。看来请先生早点启蒙是正确的。

    在看到戚氏后于乐瑶才知道胆小怕羞的司徒贞像谁。司徒贞和戚氏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眉眼低顺,战战兢兢。即使是同于乐瑶说着话,戚氏也时刻注意着谭氏的面目表情,生怕她表露出不喜或是烦心。

    比起小家子气的戚氏,施氏就显得太大方得体了。

    客气的微笑和疏离的话语,保持着不太远也不会太近的距离。即使同住一府,同处一室,也能明确感受到她秉持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表面维持着一家人的亲和,其实内里是漠不关心。

    因于乐瑶嫡长女的身份,在她进来后,和她同辈的小孩子都站起了身,等着于乐瑶行过礼坐下后才一一坐下。于乐瑶在心底惊叹司徒府的规矩教得很好。至少在表面能体现出该有的尊卑长幼。

    这些孩子中,除了司徒贞,其他两个少爷,于乐瑶都未曾亲眼见过。当然,司徒乐瑶记忆中片段的不算。

    两个少爷都是整十岁的年纪,但司徒诚小了月份,所以排行在第三。

    奇怪的是,二房的司徒诚并不像戚氏,即使年幼也能看出面容已经初现俊朗,微微上挑的眉眼中带着几分桀骜不羁,丝毫没有继承戚氏的柔弱和羞怯,应该是遗传了他父亲司徒永的样貌和个性。

    比起司徒诚,三房的司徒明模样要更清秀些,身上也留有三老爷司徒润的文人气质,能看得出再过几年,他一定会成为一位彬彬有礼的文人墨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