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冯子健是一名正在上晚自习的高三学生, 他正在做一张数学模拟测试卷, 就差最后一道大题就做完了。他咬着笔杆想了好一会儿，勉强写了一半的过程, 然后再也编不下去了。

    就这样吧, 估计班上也没几个能做出来这道题。

    冯子健丢下笔，瘫坐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他感觉做完一张数学试卷, 整个人就像进入了贤者时间，再也提不起劲去做别的学科作业了。

    距离十点半的晚修结束时间还有十几分钟, 冯子健偷瞄了一下四周, 确定没有巡逻的老师才偷偷拿出手机, 打开了他经常上的直播平台。

    怎么说冯子健也是血气方刚的十八岁少年, 天天对着班上素面朝天的女同学，偶尔也想看看漂亮的小姐姐, 调剂一下枯燥的校园生活。

    冯子健随手点开“颜值”这个标签，在“正在直播”的房间列表里发现了一个画风清奇的存在。女王的教室？房间名听起来有点意思。

    但是！那个叫“过气学霸”的主播能不能走点心？房间封面竟然是主播戴着个晚会面具的随手自拍，没有美图没有修颜, 简单粗暴程度堪比直男拍照水平！

    拜托！我是来看脸的，你把脸都遮住了还好意思打上“颜值”这个标签？简直不能忍！而且在线观众居然还有几百人？冯子健不信邪, 偏要点进去看看这位过气学霸到底是何方神圣。

    一进直播间，冯子健首先就是注意到一张纯黑金属所制, 单侧还有黑色羽毛点缀的精致面具。面具之下是半张线条圆润的鹅蛋脸，一双杏眸水波流转, 叫人一旦对上便无法挪开视线, 明艳的红唇一张一合, 说着霸气侧漏的话语——

    “那你们出题啊，只要是高考范围以内的，解不出来算我输！”

    冯子健有点懵，看了一下前面的弹幕记录才知道了前因后果，顿时就来劲了。这个“过气学霸”居然敢这么嚣张，等着被打脸吧！

    在线的观众显然有很多是跟冯子健一样等着看热闹的，都在下面开始起哄了。

    【主播好大的口气，来来来，谁给她来出个题？】

    【这里有没有学生？来个奥数之类的题考一考主播啊！】

    【坐等着看主播被打脸……】

    冯子健兴奋得都坐着了身子，他瞄一眼桌上摊开的数学试卷，要不是最后那一道大题还有图形辅助，他都想直接发上去让主播解题了。

    冯子健灵机一动，开始在屏幕上敲击起来。

    【メ霸气冯爷ャ】：那就先来个简单的数学题吧！

    “数学题？”明艳的红唇微微一勾，“刚好是我强项。”

    【メ霸气冯爷ャ】：3175367+2134423+4234235+9677453+24475979=？

    【你是我的小星星】：加法题？难度在哪里

    冯子健轻笑一声，是啊，他都手下留情了~

    【メ霸气冯爷ャ】：五秒内答对，就算你赢！

    冯子健刚敲下这一句话，就见屏幕里带着纯黑面具的女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报上了答案：“四千三百六十九万七千四百五十七。”

    【卧~槽，这么快？主播该不会是随便说报了一个数吧？】

    【等等等，我计算器都还没按完呢，主播就算好了？！】

    【答案对了吗？出题人来说说】

    冯子健一愣，他刚刚只是随手按的几个数字，自己都还没有算答案呢！冯子健连忙找出计算器按完一轮。

    【メ霸气冯爷ャ】：那个……主播能重复一遍你的答案吗？

    “43697457。”女人淡淡地重复了一遍答案。

    【主播算对了！好腻害，怎么可以算得这么快？】

    “算这个不难。”女人摇了摇头，点缀在面具上的黑色羽毛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竟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闲适与淡然。

    【メ霸气冯爷ャ】：是不难啊，所以现在来加点难度吧？

    “可以。”

    轻柔的女声透过耳机传到了冯子健的耳朵里，抚平了他心中的烦躁。

    【メ霸气冯爷ャ】：857398 x 798683=？

    六位数的相乘的难度比刚刚的纯加法计算要高出不少。直播画面好像静止了一般，唯有女人轻轻张合的嘴唇显示着她正在心里默默计算着。

    【你们说，主播会不会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悄悄按计算器？】

    【胡说八道！主播的视线一直都盯着镜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怎么去看计算器？】

    冯子健有点得意，果然心算再快，也不可能一下子就算出六位数的相乘结果。

    【メ霸气冯爷ャ】：要不要给你一分钟时间？

    刚发完弹幕，冯子健就马上被打脸了，只见屏幕里的女人语速飞快地报出了一串数字：“68478~9206834。”

    【主播答对了，宾果！这次我终于来得及按计算器了！】

    【刚刚记了一下时间，主播总共才用了十秒！】

    “我居然用了十秒？”女人惊讶得杏眸圆睁，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果然是老了……过气了过气了……”一边说着，脸上还带着点小委屈。

    【哈哈哈，突然想起我们班的学霸，100分的试卷考了99分时的表情就和主播现在一毛一样！】

    【主播太谦虚了！别说十秒了，你给我100个十秒我也不可能心算出来这道题！打赏主播鲜花*1！】

    【666，主播是real学霸，鉴定完毕！打赏主播鲜花*1！】

    看着直播间里突然刷起来的打赏，唐珂还有点懵，愣愣地道：“你们不用打赏，这个真的不难！”

    【主播的潜台词是：你们这些人大惊小怪的，我还没发大招呢！】

    【主播是用珠心算算出来的吗？】

    【珠心算是什么？】

    【就是在大脑里模拟用打算盘的方式，去进行加、减、乘、除、开方等运算，是心算的一种】

    “是啊，我听说珠心算比赛的奖金奖品很丰厚，就被小学时的班主任给骗去学珠心算了……”唐珂叹了一口气，一脸失望，“结果参加了那么多比赛，都只有奖状，证书，奖状，证书……就是没有奖金和奖品！”

    【23333，real耿直的主播！】

    【珠心算我小学的时候学过，不过现在都忘了方法，主播居然还记得~】

    因为珠心算可以不用打草稿就极快地算对计算题，对学习乃至以后的工作都有帮助，所以唐珂在日常也偶有练习，才没把这项技能给丢掉。

    “我也很无奈啊……”唐珂面无表情道，“每次学校或公司搞什么集体活动，总会抽到我上台进行才艺表演。我也没有别的特长，只好现场给他们表演珠心算50道题……”

    【想象了一下，画面有点太美不敢看……】

    【主播上台一秒切换最强大脑现场，估计要把台下的观众吓尿23333】

    【这绝对是震惊全场的个人技啊！好像有点酷？】

    唐珂捂脸：往事不堪回首……

    “不说这个了，你们来点真的有难度的题吧？”她转移话题道。

    【我觉得不用再问了吧，我相信主播是一枚真学霸，不想被打脸嘤嘤嘤~】

    冯子健也是这么想的，他不禁看了一眼自己那张数学卷子，说不定对方还真能解出最后一道大题。可是怎么样才能让主播看到题目呢？

    这时，直播间里一个叫“高三妹子”的用户提问道：“主播，感情问题也可以问吗？”

    唐珂：还真是一上来就问了个有难度的问题……

    “问吧。”

    【高三妹子】：我喜欢班上的一个男生三年了，他是我的同桌兼学霸。前天我写了告白信悄悄放在他的抽屉里，然后他跟我说，现阶段想以学习为重，不想谈恋爱……

    【这话没毛病啊，高三确实应该以学习为重。】

    【高三妹子】：不不不，我想说的是，我觉得他对我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的。我就想问问主播，学霸都是这样看重学习的吗？我想知道他说以学习为重到底是拒绝我的借口，还是真的担心学习，哪怕对我是有感觉的也不想现在就开始这段感情？

    【メ霸气冯爷ャ】：妹子想太多了吧……男生不是都拒绝了吗？还纠结什么？

    【高三妹子】：因为他对我很特别，跟对其他女生不一样！我觉得他也是喜欢我的，所以才敢告白，谁知道他竟然是拒绝……

    唐珂问道：“对你特别……指的是哪方面的特别？”

    【高三妹子】：就是，他平常不会和其他女生主动说话，要借什么东西或者问什么事情都会找我，还会让我帮他打水，不叫他的兄弟，只是找我帮忙哦！

    唐珂感觉自己的膝盖好像中了很多箭。她突然想起高三时坐在她后面的好人班长，经常帮她收作业帮她打水，当时的唐珂对学习以外的事情都不关心，还以为班长本身就是个乐于助人的性子。难怪高考结束后班长跟她告白，她很震惊地说“我只是把你当好朋友”时，班长会一脸受伤。

    原来是她把好人班长给渣了！

    【高三妹子】：主播，你说呢？在你高三的时候，真的只考虑学习，不会考虑其他的事情吗？

    “其实，我觉得……”唐珂斟酌着措辞，“如果你的同桌是醉心学习的真学霸，那他对你特别说不定只是因为你是他的同桌，找人的时候特别方便。真正的学霸……其实对学习以外的事情都不太关心，至少我从前是这样的。”

    唐珂自嘲一笑：“这大概就是为什么我到现在都没有男朋友的原因。”绝对是当年让好人班长一片真心错付的报应！

    “妹子你也不用担心，他这样的很容易注孤生，说不定以后还等着你去拯救他呢！”唐珂鼓励道，“所以呢，你的当务之急还是好好学习，不要比他落后太多。等他开窍的时候，说不定你也成了可以和他比肩的学霸！”

    “加油哦~”唐珂莞尔一笑，做了个fighting的手势。

    【高三妹子】：谢谢主播！

    【猛灌一口鸡汤，好喝！不说了，我要赶紧去温书，争取和我的学霸男神比肩！】

    【过气学霸现身说法，如何从学霸巅峰沦为一条单身狗】

    看到最后一条弹幕，唐珂忍俊不禁：“嘘，人艰不拆。”

    有一瞬间，直播间的观众都看呆了，屏幕中的女人做了个“嘘”的手势，红唇轻扬，露出一个俏皮的小酒窝，满载星光的双眸在不经意间眼波流转，让她的笑容愈发明艳动人。

    冯子健到了这一刻才真心觉得，“颜值”这个标签没有打错！这个主播绝对是明明可以靠颜吃饭的人！

    “好了，现在时间已经有点晚，明天……我也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开直播，那就有机会再见吧！”

    说完，屏幕突然就黑了，就像是女主播有什么急事突然关掉直播一样。

    冯子健抬头一看，才发现已经下晚自习了，他看直播看得太入迷完全没注意到下课铃声。

    对了！数学试卷！他现在真的很想知道，主播到底能不能解出最后一道数学大题！

    冯子建想，在直播平台上提问实在太不方便了，下次有机会，他一定要建议主播开个微博，提问的人写下问题然后直接艾特主播，那就方便多了！

    ***

    “这么晚，你在做直播？”

    郝美莉在房间里看到客厅的灯一直亮着，还以为是自己忘了关灯。走出来一看，才发现正窝在沙发上的唐珂戴着个面具，对着手机有说有笑的。

    唐珂连忙关了直播，把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嗯，刚结束了。”被熟人看着自己做直播，还真是有点尴尬。

    “感觉怎么样？”郝美莉问道。

    “还好，感觉还挺和谐的。”幸好跟一群陌生人说话分散了她的注意力，她才没有一直纠结“怀~孕”的事。

    “嗯，那就早点睡吧，晚安。”

    “晚安。”

    第二天一早，唐珂早早就去了医院进行血hcg检查，紧张地等了两个小时，拿到结果以后唐珂也不敢看，直接递给了医生。

    “恭喜你，你怀~孕了。”

    医生的话音落下，唐珂只感觉脑袋好像被一道闷雷劈中，不敢相信却又在意料之中。她艰难地开口问道：“几个月了？”

    医生狐疑地看向她：“这个血检是检查不出来的，你什么时候同的房，自己不记得了吗？”

    她怎么可能记得！她跟谁同的房她怎么不知道！

    医生轻蔑地看了唐珂一眼，只道：“做b超就可以，你要做吗？”

    “那就做吧。”唐珂的语气都有点自暴自弃了。

    医生撇撇嘴，严肃地说道：“我提醒一句，做b超起码是怀~孕两个月以上才能看得见的。理论上会震荡到脆弱刚形成的胚胎，不利于胚胎发育，建议不要太早做。”

    唐珂愣怔了一下，不禁犹豫起来。转念一想，她很确定自己不可能怀~孕，那在她肚子里的说不定是别的什么东西呢？唐珂一咬牙，道：“做吧！”

    “出门左拐，拿着这张单去交钱，然后去b超室做检查。”医生冷冷地丢下一句，就不再管她了。

    唐珂浑浑噩噩地进了b超室，尽管她觉得自己不可能怀~孕，但理性上她已经开始思考确认怀~孕以后应该怎么做。该打掉吗？

    “恭喜你，怀~孕八周。你太瘦了，应该多吃一点。”正在做b超检查的医生开口说道。

    唐珂惊愕地僵在那里，怀~孕八周？不可能！她上一次的全身检查才过去一个月，连她患淋巴癌都查出来了，怎么没查出来她之前就怀~孕了？

    等等！两个月前……不就是她刚重生回来的时间吗？

    难道孩子是在她重生之前怀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