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觉得很配吗。”赵酒看着他笑。

    “什么很配？”余意皱着眉看他。

    “没什么。”赵酒及时止骚，问他, “下了晚自习去玩吗？”

    “玩什么？”

    “篮球。”

    余意大概是知道玩篮球是什么玩法了。

    八点半, 这几个人就早退了。

    学校食堂的后边有一个小篮球场, 只有四个篮筐, 场地也小得很, 东边是一片松树林, 松树的树叶落在地上，被水一浇，地上变得很滑。

    赵酒抱着篮球过来的时候，整个人正在瑟瑟发抖，每走一步路都在倒吸冷气。

    “九哥你还能不能好了。”岳郁在他后边郁闷地说。

    “你真的体寒吗？”章凯光很怀疑他的体质，“哪有年纪轻轻就这么怕冷的, 我爷爷穿的都没你多。”

    “滚一边去。”赵酒很硬气地把外套给脱了, 递给章凯光。

    郑任竖起大拇指。

    余意跟在章凯光后边走过来, 赵酒反手把篮球扔给了余意。

    球过了他的手, 余意朝着面前那个三分线外的球框扔过去，进了。

    蓝球在地上反弹升起, 沾上了地上的水渍, 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不错啊。”赵酒回头说了一句。

    余意过去抢球，赵酒带着球往篮下冲, 余意挡在他面前，他使了几个假动作, 很快越过他, 往上一跳, 球入框掉下来。

    余意拿到球要甩开他，转身一看，才发现整个篮球场就剩下他俩了。

    “人呢？”余意问了一句。

    “吃夜宵去了。”赵酒站在一边看着他，“他们就是来陪看的。”

    余意把球扔给他：“你来。”

    赵酒拿到球轻松一扔，余意跳起来拦住他的球，拍回给他。赵酒再拿到球的时候，余意已经到他跟前了。

    他再使假动作余意再无反应，余意锁死了他正面上篮的路，赵酒从他侧面抄过去，差点被余意拦住腰。

    两人纠缠到篮下，赵酒比他高一点，伸手跳起来要投篮，余意几乎是上半身贴着他要抓他手，看他球已经离手了，手一顿。

    两人都盯着球看，球到篮筐的边缘转了半圈，没进去，余意下意识就要拦，赵酒先他一步摸到了球，再往上一抛。

    余意偏头看见球挨着了球框，又没进。

    他再次伸手要摸球，再一次被赵酒截胡，他再一次投球——

    球高度不够，撞到球框，又掉了下来。

    “……”余意不爽地看着他，“我要发火了。”

    “不能怪我。”赵酒伸手把球捞过来，表情很无辜，“你这么贴着我，我没力气。”

    说完，他又扔了一次，这回似乎用力过猛，球直接越过球框，飞出了赵酒的视线。

    余意回头一看，球直接飞进了那片漆黑的松树林里，连落地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赵酒：“……”

    余意看了看树林，又看了看赵酒。

    赵酒朝他笑了笑，头也不回地走去食堂后边的洗手池洗手去了。

    “我觉得九哥刚刚是在故意逗阿问。”岳郁下了定论，“他们跟抱在一块儿似的。”

    “我觉得这球大概是捡不回来了，听说那片林子里什么都有。”郑任小声说。

    “有什么？”章凯光走过来，坐在郑任的位置对面。

    “就像撕裂的衣服啊，用过的安全套一样。”郑任信誓旦旦说。

    “你怎么知道？”岳郁疑惑，“你去过？”

    “没有，不说了听说的么。”郑任翻了个白眼。

    “那，我估计九哥马上就要上来找我们了。”章凯光说。

    他话还没说完，赵酒已经到了食堂二楼，一眼看到坐在门口吃夜宵的三个人。

    “九哥，吃么。”岳郁举起一屉小笼包。

    赵酒接过来，站在岳郁的位置看了一眼小篮球场，见视线广阔十分清晰，拍了拍岳郁的肩膀。

    “你看到我们的球去哪了吗？”

    “看到了。”岳郁很诚实。

    “你能帮我们去捡一下吗？”赵酒朝他笑。

    “嗯……这个嘛……”

    “当然能了。在所不辞！”郑任替他把后半句说完。

    岳郁瞪大眼睛看着郑任。

    “刚刚我们岳岳还说九哥要是不敢去捡就帮他捡呢，毕竟那树林里蜘蛛很多呀。”章凯光煽风点火，“是吧岳岳。”

    岳郁认命地下楼了。

    余意去洗手的时候，正好看见岳郁一脸痛苦地下来了。

    后边跟着的三人，赵酒手里端着一屉小笼包，章凯光一只手抱着赵酒的外套，一只手里四五串烤鸡翅，郑任一手端着一杯牛奶燕麦粥。

    “这地方晚上有人来么？”郑任站在树林前看了一眼，里边黑漆漆的，只能依稀看见从山的那边透过来的一点灯光，很微弱。

    “有啊，不是你说的什么都有么。”章凯光说。

    “我说的那也应该是白天啊，谁半夜过来野战啊。”郑任说得如此自然，好像那话应该是半夜过来散步一般。

    “什么野战。”赵酒没听到他们之前的话。

    “野外枪战的简称。”章凯光很诚实地给他翻译，“大概打野也是这个意思。”

    岳郁开着手电筒的光慢慢地走进去了，走在树叶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余意开了手电筒，跟着进去了。

    “喂……”郑任欲言又止，转而看着赵酒。

    赵酒低头一口咬在章凯光手上的烤鸡翅上，叼起一根，跟在余意后边，走了进去。

    “等你回来。”章凯光朝他挥挥手。

    林子很大，余意看见前边岳郁的手电筒的光在地上扫来扫去，被他扫到的地方，有黑色的小东西在爬来爬去。

    一只手忽然拍在他右肩上，余意下意识把手电筒往后一照，照到赵酒叼着鸡翅的脸上，很狰狞。

    “你他妈……”

    话还没说完，赵酒把那根竹竿上另一个鸡翅塞在他嘴里，成功堵住了他的话。

    食堂的烧烤技术不太成熟，鸡翅皮都烤出了焦味，孜然撒得有些过量，余意差点被呛到。

    “这地上是什么东西？”赵酒看了一眼踩着的地方，发现真的有东西在动。

    “九哥？”岳郁回头喊了一声，砰的一声，额头撞到了树干上，窸窸窣窣落下来树叶。

    “好痛啊……”

    余意要走，赵酒却就地蹲了下来，想要仔细研究一下地上是什么小动物。

    他一蹲下，余意才发现这人外套没穿，就穿着一件衬衣，衬衣的扣子还不好好系，一蹲，露出大片的锁骨。

    “我操啊。”赵酒直起身来，脸色有些不自然，“我怎么觉得有点冷。”

    “……”余意没理他，继续往前走。

    “这哪里有球啊？”岳郁扫了一圈也没看见，“你说，非得借学校的球干嘛，用我们的球，没了就没了嘛。这里怪吓人的。”

    余意用手电筒扫了一圈，也没看见球的影子。

    “不会被什么动物叼走了吧？”岳郁开始自言自语。

    “好冷啊……”赵酒跟在余意后边，手电筒的光因为他的手抖在晃来晃去。

    余意看不下去，把自己的校服外套脱了下来，扔给他。

    猝不及防的惊喜，赵酒笑着看他，飞快把校服穿好了。

    “啊——”

    树林里忽然冒出来一个尖细的女声，把走在前边的岳郁吓了一跳，声音都破音了。

    “谁啊！！！怎么有个女的的声音！！！”

    余意脚步一顿，举起手电筒，发现果然在岳郁的前边，有一个白色衣服的人影，但是只有岳郁一半高。

    “啊啊啊鬼啊！！！爬出来啦！！！”岳郁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滚回余意身边了。

    “我不是鬼。”女声解释，“我是刚刚过来，踩到了一个球，摔了一跤。”

    女生慢慢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站着的灰。

    “你是谁？”赵酒问。

    “我是高一五班的，我叫徐悦。”女生声音很小，听起来像是没力气般，“球是你们的吗？”

    “是。”余意把身边腿软的岳郁拉了起来。

    徐悦慢慢朝他们走过来，把球递给他们。

    走近了，余意这才看清，是一个长头发的女孩子，很瘦，校服是白色的，站远了就跟穿着裙子是一样的视觉效果。

    “你来这干嘛呀，吓死人了。”岳郁拍了拍胸口还没缓过来，“我心脏病都要出来了。”

    “我是从那边的学生宿舍过来的，有人约了我晚上在这里见面。”女生笑着跟他们道歉，“抱歉，吓到你们了。”

    “谢谢。”赵酒把球接了过来。

    “不用谢。”徐悦看他们要走了，问，“我可以跟你们一块儿出去吗？我手机手电筒坏了。”

    “哦，可以啊。”岳郁转身把手机重新握好。

    “来了来了。”郑任把章凯光手里最后一只鸡翅啃完，朝里边挥挥手，“九哥！岳岳！阿……余……那个……”

    “你可闭嘴吧。”章凯光没好气说了一句。

    郑任立马不说话了。

    等四个人一块儿出来，郑任惊奇地看着最后一个：“三带一？”

    “这是找球把人也找出来了？”章凯光脸色慢慢变得苍白，“这位是哪里来的姐姐……”

    “同学呢。”岳郁已经恢复了元气，“别瞎叫。”

    “哦哦。”章凯光一秒收。

    收完了，他看见赵酒身上穿着的校服，又低头看了看手里抱着的赵酒的外套，有些迷茫。

    郑任在一边看了看赵酒，又看了看余意，一把抢过章凯光手里的外套，自己套上了。

    “怎么觉得越来越冷了呢，夜里温度就是低啊。”一边穿一边嘀咕。

    “是啊。”赵酒跟他心有灵犀一点通，“天冷了，烧点作业取暖吧。”

    余意：“……”

    “那个……”徐悦忽然出声，“你们认不认识赵酒啊？”

    几个人面面相觑。

    “你找他？”赵酒问。

    “是啊。”女生朝他礼貌地笑了笑，“今晚跟我约好的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