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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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活了四五天, 郭旭在上海富民路和长乐路交叉口的药铺终于开张了。
其实这些天也没什么忙活的,徽园一大半小子, 不用一天的时间,郭旭收集的十几大箱子古玩, 生活衣服都搬了过来安置好了,加上本来这里原主家具什么都是崭新的,不用再张罗。
本来第二天就可以开张的,之所以要磨蹭几天,因为易生等几个老学究说,那天日子不好,开张行医可是大事。
几个人仔细研究黄历, 要不是四天后是最近一个月内最好的日子, 说不定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民国十六年, 公元1927年, 农历十月十八,吉日:宜婚娶, 动土, 开业····
“郭大夫恭喜恭喜, 这么久总算开张了。”
“是啊, 你要是在不开张, 兄弟们都不敢找你瞧毛病了。”
······
率先打头来的都是斧头帮的一些小头目, 都没少找郭旭瞧病或是家里人瞧病的, 只是郭旭不收钱, 他们感觉有些过意不去。
都一致觉得郭旭医馆开张的好, 这样有病正常过来看,也没有什么像欠人恩情的。
“瞧你们说的,我这徽园这些日子不都是兄弟们照顾吗,再说你们可不是白白让我瞧病的,那些古玩不都是诊金吗,说起来还是我沾了便宜哩。”郭旭笑道。
这话不假,虽然也有不少人的东西不值钱,但是总体上来说,郭旭收的这老些东西,还是赚了的。
“那些能值什么钱。”刀疤脸摆了摆手,在他眼里什么都没有真金白银,珠宝玉器值钱。
“是啊,郭大夫,今个你是药铺开张,这是兄弟们的合伙凑得一点心意,望你不要嫌弃才是呢?”铁算盘是刀疤脸小团队的智囊,在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里显得有些单薄,不过说话水平确相差很大。
“那里那里。”郭旭笑着接过大大的礼盒,东西有些很重,倒是让郭旭有些奇怪这送的是什么东西。
不过他还是按捺住内心的好奇,将东西放在一旁的书案上,此刻一个白胡子老头正在记录宾客送的礼物礼单。
不过你可别误会,这个老头可不是账房先生,而是一位老大夫,还是毕竟郭旭不能时时刻刻苦坐堂问诊的。
他还是按照老办法,疑难杂症他诊治,简单的常见病有坐堂大夫看,这位黄大夫就是郭旭请来的。
是安奉这个地头蛇介绍的,由于上海进步思想影响,加上各大医院的建立,弄得中医很不好生存。
甚至还有人叫嚣说要废除中医,而且其中还不乏著名学者,社会影响力很大的公众人物。
账房先生还没到位,于是只好请黄大夫临时兼任一下了,反正今天也不用看病,闲着也是闲着。
见黄大夫颇有风骨的书法写下刀疤等人的名字之后,郭旭赶紧对后面的小福子喊道。
“小福子,赶紧招呼刀疤兄弟进去坐。”
“好嘞,师父。”小福子正在屋内招待别的客人,听见郭旭叫,赶紧应声道。
在这里要提一下,小福子现在已经不再徽园里干了,拜了郭旭为师跟他学中医。
这个里面有很大一部分是小福子老娘花氏的想法,丈夫就是混黑帮的,后来丢了性命,留下了孤儿寡母的。
虽然有王亚樵的照顾,在徽园干些杂活,可是毕竟是在帮里,所以总想在儿子涉足未深的时候,让他脱身出来,安稳的过一生。
不过这个事情是王亚樵跟郭旭提的,郭旭知道应该是花氏在王亚樵面前说了什么。
小福子这个小子挺精灵的,郭旭瞧着也喜欢,收了也就收了吧,于是就答应了。
王亚樵确实是够仁义的,小福子母子出来后,他替他们在离郭旭药铺隔了两条街的新式弄堂,给她们母子置办了一套房产。
加上当初的抚恤金和这些年的份利和工钱,足够他们母子富有的过完一生了。
没一会儿,王亚樵,周远明,张信兄弟,安奉,易生,刁寻等核心人物都结伴来了。
不过他们不是静悄悄的来,而是吹吹打打的来的。
舞狮队打头阵,锣鼓队紧随其后,再后后面是小啰啰抬着的几块红绸盖着的牌匾。
“哎呦,太见外了,弄得也太隆重了吧。”郭旭赶紧上前拱手迎接道。
“这算什么隆重,都怪这洋鬼子,不准在这里放鞭炮,这舞狮队就得鞭炮炸那才热闹呢。”安奉瘪了瘪嘴。
安奉的话瞬间就引发了大家对法国佬的一阵炮轰,也是,这么热闹的日子,少了炮竹总感觉少了什么,缺了什么。
毕竟自从炮竹发明几千年来,谁家办大事不放几挂炮仗哩,没有鞭炮声和硫磺气味,喜庆氛围瞬间减少一半。
“哈哈,没有鞭炮咱还有别的呢。”这是周远明笑道。
众人一脸好奇的看着他,虽说他们斧头帮势力大,但是这毕竟是法租界,法国人的地盘,你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和一个列强对抗的。
周远明对着远处的一个手下使了一个眼神,不一会儿,马上就传来了轰轰的打炮声。
声音由远而近,只见三辆板车拖着三架礼炮边放着边缓缓过来了。
“哎呦,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茬呢。”不止是安奉,所有人见了都暗怪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这。
正所谓你有张良记我有过墙梯,法租界当局为了改善租界卫生,不准随意放鞭炮。
可是喜庆的日子没点炮声那算怎么回事,于是就出现了放礼炮这一赚钱的行当,谁家有事就找他过来放几炮,别看只有三只炮,可是赚钱的很。
只见在老炮头的指挥下,三只改造的礼炮被几个伙计一顺排摆在门口一侧,炮口八十多度朝天。
“来,恭贺主家开张大吉,一炮而响,放。”
嗖嗖,只见连续三声响亮的大炮声,但是这是礼炮,放的是空炮,要不然还得了。
“我说老炮儿你这也太抠门也就算了,怎么祝贺词也不说的再好听,再长一些呢,短短几句像什么样子。”炮声落地之后,安奉这个扎刺开始挑毛病了。
“呵呵,咱们一个大老粗,那里懂得那些,这几句还是好了大价钱学来的呢。”老炮儿也是混道的老人了。
“得了吧,你就是抠门,算了,今个是我兄弟药铺开张,你可得好好放,要是有哑炮不给钱是小,看我不给你砸了这几个破烂货。”安奉说着就扔给老炮儿两块大洋。
老炮儿满脸欢喜的结果大洋,吹了在耳边听响,在听到响亮的回声之后,大声和唱道。
“安爷恭贺主家开张大吉,三炮齐鸣,三发。”
说着一声令下,装弹放炮,连续三次,前一身还没响完,第二声炮响又来了,不得不说,干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手段,就这手速和拿捏准头。
没个千把炮是练不出来的。
有了安奉打样,接下来所有人都一块两块的放着,虽然单价不多,可是数量多,光今天恐怕就得收入几百块大洋的。
真是一门暴利呀,不过这些对于有钱人算什么,穷人根本请不起礼炮的。
“兄弟们,炮还早着呢,今个郭大夫做东,上海大饭店走起。”听到郭旭包了上海大酒店二层楼,那叫一个兴奋,赶紧招呼人。
看着人一股脑的都走了,只留下了老炮儿和他的几个伙计在门口。
“师傅你看?”
“看什么,赶紧放,放完之后迎宾楼走起。”老炮儿也是咬了咬牙说道。
徒弟的心思他那里不知道,还不是想着主家不在,炮的数量太多,少几发也没人知道。
可是老炮儿那里会这样干,他之所以能在众多放炮中脱颖而出,人们都有愿意找他,那就是因为她老实,绝不少放一炮。
“爹,还有多少炮,我手都拽酸死了。”炮是在是太多了,老炮儿的老儿子有些坚持不住了。
想着今个赚的抵得上一个多月的了,刨除开销还有很多,于是再一次咬牙道。
“都在坚持坚持,干完今天,回去没人一个大红包,在歇上几天。”
听到这,徒弟们立马来了精神,填弹放炮速度加快了不知一倍。
这边是炮火连天,热闹非凡,可是却惹到了一个人的注意。
在富民路的不远处的另一个拐角,有一栋花园洋楼,这房子的主人可是不是善茬。
两个房子离得不远,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这些日子由于斧头帮的收敛,上海各大帮派都挺和谐的,现在天气渐冷。
顾嘉棠今个没有出门,而是在家里的花房里拾掇自己的爱花。
别看顾嘉棠穿着粗布衣服,卷着衣袖弓着腰修剪一盆开的正艳丽的海棠花。
就觉得他是一个好相处的,脾气好的文明人,事实上却恰恰相反。
顾嘉棠小名阿根,早年在哈同花园(今展览中心)做花匠,人送外号“花园阿根”。阿根擅长拳术,善打架,后来觉得花匠挣不来钱,就纠集几个泼皮到十六铺抢劫。
后来认识了杜月笙,成为了杜月笙的得力心腹,四大金刚之首,是可以为杜月笙敢打敢拼,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的。
所以现在杜月笙发迹了,自然少不了他们这些兄弟的好处,尤其是像顾嘉棠这样的心腹。
而顾嘉棠也从一个小花匠到了现如今的流氓头子,从家徒四壁到了现如今的,家财万贯,上海有多处房产,包括富民路在内的好几条弄堂都是他建的。
“大哥,大哥,大事不好了。”
本来顾嘉棠今个打算安安静静的修剪花草的,可是外面礼炮声不断,吵的她本就心烦意乱的。
突然手底下的心腹大呼小叫的进来了,一下子让好好的一盆名贵海棠花就剪坏了。
“咔嚓”,顾嘉棠一剪子直接将海棠花的主干剪断,看到这,小扇子的小啰啰立马吓得缩着脖子,知道自己闯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