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王在刚才的探索过程中，多少发现了一些东西。

    而雅子，也给他补充了一部分信息。

    “鬼”，有一部分可以被攻击，而另一部分不行。

    也就是说，它们中的一部分拥有实体。

    这对于探索副本的帮助并没有想象中的多。因为任务说明写的太详细了，详细到在医院发现的这些细节都只能作为任务说明的佐证。

    “可那不是误导。”雅子说，“系统是不会说谎的。”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当然不。”雅子笑起来，一种让仁王听着有些陌生的笑法，“可对这个任务来说，任务说明也属于真实的一部分。”

    我的声线不适合拉高了笑。

    听起来像是被卡住喉咙的鹦鹉。

    仁王腹诽。

    他抬腿踹开了一扇门，门后面，是空荡荡的重症监护室。

    “surprise.”他看着重症监护室里还在运行中的医用仪器，学着雅子用浮夸的声线表达了自己的“惊喜”。

    然而那头，理应做出调侃的人却并没有出声。

    “亲爱的？”仁王故意唤了一声。

    然后他听到了非常熟悉的温和的语调。

    “亲爱的？仁王，我怎么不知道你突然有了对象。我记得这是封闭通讯的副本。”

    哦，是幸村。

    仁王在意识到这一点时，条件反射地关闭了通讯。

    他给雅子发了个代表祝福的表情。

    用的系统自带表情包，无法用语音读取的那种。

    雅子瞥到了这个表情。

    她隐约有点牙疼。

    她手里的网球拍上沾了些古怪的血迹，黑红色的，把拍线都染成同样的颜色。

    一直用战斗的方式攻击这些“鬼”大概不是非常好的选择，而她也在攻击的过程中遭到了一些反击。眼下她身上的队服也有些污渍，额角的碎发上也染上那种黑红色。

    “你受伤了？”幸村这么问道。

    雅子自然地转过身，顺手关掉了通讯面板。

    她摇了摇头：“不是我的血。这只是解谜向的副本吧？不会有危险的。”

    “既然知道这一点，还把自己搞成这样。”幸村笑道，带一点责怪的口吻。

    雅子看着他那张脸，在心里倒吸一口凉气。

    哇哦，阿市的男生版本，也很美嘛。

    就是……这个气场……有一点……

    雅子有些明白为什么在提到幸村时，除了和自己相似的担忧和亲近之外，那个自己的口吻里隐约还有忌惮和尊敬。

    尊敬同龄人？就算幸村很强，也不至于吧？

    现在她明白了。

    两个幸村，是不一样的。

    而造成这种不同的，不仅仅是性别。

    雄性的世界里，实力差距太大导致的臣服吗？

    雅子随意猜测着，又给自己的猜测打了个叉。

    臣服这个词就过了些。立海大又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集权式组织。她和这个世界的队友们刚刚打完关东大赛（或者还不算打完，但真田难道会输吗？那个男人拥有着那么大块的肌肉和结实的身板！），没从这些队友的相处里发觉和自己的队友们太大的区别。所以立海大也还是那个立海大，幸村拥有着毫无疑问的领导权，而真田和柳则同样负责很重要的决策。除此之外，像她自己这样的“普通”队员，只要有建设性的意见，自然而然会被采纳。

    “就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雅子说。

    幸村微微蹙眉。

    他看着雅子，笑容收敛了一些：“……确认一下，你现在不在什么debuff状态里吧？”

    “在debuff状态里的是你才对。”

    “那就换个问法吧。”幸村重新笑起来。

    他退后了一步，右手拂过披着的立海大“制服”（也就是所谓的拥有队伍加成的特殊装备·定制款），眨眼睛就抽出了网球拍。

    他用网球拍对准雅子：“你是谁？”

    雅子愣了一下。

    她笑起来：“不认识我了吗，幸村？”

    “我不确定。”幸村直白道，却并没有把手里的球拍放下，“或许你是副本里的幻象。”

    “队伍状态显示，我们俩的坐标重叠在一起。”雅子轻声道。

    她想幸村真的发现了什么吗？

    可怎么可能呢？

    她和其他队友还打完了关东大赛。她和柳生甚至打完了一场双打。最亲密的搭档都没有发觉她和仁王身份互换的事。

    但下一秒，她就明白，幸村真的发现了什么。

    “我了解你。”幸村也放轻了声音，“如果不是特殊debuff……真田也没有给我异常反馈，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了。”

    “什么？”

    “你也接到了特殊任务。”幸村说。

    哇哦。

    雅子暗自咂舌。

    但还没等她给出一个恰当的回复，幸村就自顾自接了话：“或许不是‘仁王雅治’接到了特殊任务。你不是仁王。”

    “……puri.”

    这场对峙没有进行太久。

    雅子委婉地表达了这是你的转职任务副本，你赶时间，你最好快点完成转职任务然后把你身上的debuff去掉。立海大的未来需要你。

    幸村被逗笑了。

    他的警惕一直处在限度范围内。因为组队信息提示他，站在他面前的确实是仁王，隶属于立海大，队友能看到的基本信息也和之前一样没有变化。

    他无法说清楚为什么他觉得面前这个不是仁王。

    但有了合卡失败的例子，他条件反射就觉得，是世界意志给予了仁王一些，特殊的命运。

    像是拥有了属性减半debuff，又失去了装备卡片的他自己一样。

    “你运气比我好。”幸村说，“所以现在可以告诉我真相了吗？”

    而雅子悄悄打开了通讯面板。

    她给仁王发消息。

    “你的队长好像发觉我不是你了。要告诉他真相吗？”

    瞧瞧，像是给了他选择一样。

    仁王被跳出来的通讯面板气到了。

    他想象了一下幸村微笑的表情，又想象了一下可能存在的，雅子和幸村的对峙。

    他可不想被他的队友们以为他打算“篡位”。

    立海这个队伍很好，他还不打算退队。

    “说就说吧。”仁王再次闭紧了嘴，选择面板输入，“这在历史上有先例的，长话短说就行。”

    他绝对不会在幸村和雅子一起行动的这段时间里出声的。

    绝对不会。

    于是收到了消息的雅子，毫无心理负担地重新面对微笑的幸村。

    她视而不见横亘在他们面前的球拍。

    虽然她知道这是幸村的特殊道具，攻击力爆表，就算此刻幸村的五维属性减半，依然能靠普通攻击一球拍砸掉她四分之一的血条。

    “你还记得‘席德利·普顿事件’吗？”

    幸村定定地看着雅子。

    “你是平行世界的仁王？”

    雅子摊开手：“你可以在出了副本以后对我用灵魂波长检测器。”

    幸村很慢地收回球拍。

    他与雅子对视，几秒后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我相信你。”

    “所以，现在可以继续做任务了吗？还是说，只有我认为你赶时间？”雅子对着幸村扬了扬下巴。

    幸村看着仁王。

    他想，这张脸上出现这种表情，还真是有些微妙啊。

    不过以任性程度来说，两个“仁王”也没什么区别。

    “走吧，我想你不介意我们一起继续任务。”幸村笑着道，“我现在的状态，需要人保护。”

    他在“保护”这个词上下了重音。

    雅子腹诽着我可不觉得你需要保护。

    不过队长发出了邀请，她也无法拒绝。

    “你现在还认为，‘我’比较幸运吗？”她跟着幸村往前走，一边走一边问。

    而幸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是这个世界很幸运。所以我们都很幸运。”

    拥有着平行世界的次元，足够强大。而孕育了能互相交换身份的世界公民的世界，拥有的潜力和资源，自然不是那些单薄的世界能够比拟的。

    “《网球王子》的资源评级是b级，但你的存在表明了，这个世界的资源并不止于b级。”幸村说，“我应该从合卡失败时就意识到的。卡片等级上限的提升不是偶然，这是世界等级提升了。”

    “你说的都对。”雅子漫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