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吃了个宵夜。”

    “吃宵夜你不叫我。”候配说。

    “我去叶老板那里吃宵夜，你也去吗？”

    “那还是快算了吧。”候配吃了叶临不少亏，再不敢去招惹那个煞星。

    “大晚上的，你过来干什么？”

    “三王子殿下，已经争取到了初十与襄王同去风雨岩饮宴，我们有机会派人跟着。”

    “那很好。”

    “我觉得不一定。”

    “怎么了？”

    “候霏对三王子殿下的态度似乎不太对。”

    “怎么了？”

    “我也说不清楚，暧昧的很，不知到底是三王子有什么想要瞒着我们的计划，还是候霏自己有什么打算。我觉得我们得防着点，要我派人去查吗？”候配问。

    “不用了。”郁济岚不是不感兴趣，而是，这件事她要亲自去查！她弟是不会有那么多小心思的，候霏就不一定了。褚家的孩子，向来一肚子的小九九。即使她们相交很久，彼此信任，郁济岚知道候霏不会背叛，却不能确定她有没有计划之外的一些目的。

    郁济岂知道苍泽在鬼戎的首领是侯离，却不知道这个候离就是郁济岚，他也不时配合候离的需要，但都是候霏从中传递消息。

    候霏聪颖周到，深谙朝堂凶险，是郁济岚塞给弟弟的帮手、保护者以及联络人，她若是出了什么叉子，郁济岚那可真是得头疼一阵。

    “你这么放心她？”

    “这么多年搭档，出生入死的，我没有理由不相信她，也没有理由不相信你。”郁济岚说。

    这句话，对候配说还是有用的，他吃这一套，只会更加忠诚。

    “那好，那我不管了，你别到时候说我没告诉你。”候配一向信任郁济岚的判断。

    “嗯，我知道了。你今日要返回茶铺吗？”

    “不，侯柯在那里盯着，不会有事。”

    “噢，那派人通知侯柯，将军府周围的人撤回来吧，我们有了新的眼线。”

    “可靠？”

    “应该还好。范玄过去有什么动作吗？”

    “这几日一切正常。这老小子是真的聪明。”

    “慢慢把茶铺交给他打理吧，我们的人尽快抽调出来。”

    “行。还有什么吗？”

    “少喝点酒。”

    “滚，管的还挺宽！没事儿我先走了，你在牢里这几日也吃了不少苦头吧，早些休息。”

    候配走的潇洒，郁济岚苦恼的对着窗台上的脚印一阵头疼。能不能讲究一点？

    洗去一身凡尘，熄了灯，郁济岚却没有真的去休息，而是换上一身夜行衣去了质子府。

    已是深夜，质子府中只有少数几处还亮着灯火，孤寂非常。

    郁济岂一向早睡，此时恐怕已入深眠。

    郁济岚还没靠近郁济岂的卧房，耳边便传来风声呼啸，回手拈住刺来的剑，“是我。”

    “难得。”候霏一笑收了剑。

    “近来可有异常？”

    “你亲自过来了，恐怕是最大的异常了。”候霏调笑道，“自己人你都不放心？”

    “殿下身份尊贵，又身处险境，我啊，还是谨慎一些的好，免得鬼戎还没发难，咱们四个就被陛下咔嚓了。”

    “近来，确实有些异常。”候霏背对着郁济岚，抬头望月。

    说完这句却又停顿住，没了下文。

    郁济岚静静等着，也抬起了脑袋。

    “有人，爱上了殿下，麻烦的是，殿下似乎也有这个意思。”候霏缓缓的说道。

    “什么东西。。。你这么迟疑，可是襄王身边什么难缠的角色？”如果目光可以说话的话，郁济岚此时的眼里写的一定写满了我去。男生发情总要早一些吗？郁济岂这小子别的事儿不行，谈恋爱居然跑到了姐姐前面！

    “不是鬼戎人。”候霏道。

    “那就还好啊，你怎么这副模样？”郁济岚松口气，“卖什么关子，殿下到底看上哪家姑娘了？”

    郁济岚心中盘算，如果不错，就该禀明父王，帮弟弟收了这磨人的小妮子。如果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就应该打断郁济岂这小子的腿！

    “褚家的。”候霏说。

    “褚梧将军家的？”

    “正是。”

    “喔。”那没什么啊，这好算得上歹门当户对了，“哪一位？怎么认识的？”

    候霏叹口气，“阳憬候之女，褚晓。”

    “……那不就是你吗？你跟我绕这么大弯子？？？”郁济岚气的几乎要摔下楼去。

    “你果然是知道我身份的。”候霏嗤笑一声。

    “……原来你不知道我知道你身份啊？”郁济岚怼回去。

    “我哥暗示过我，我不能确定。”

    “你看上……”我弟……两个字差点出口，郁济岚生生憋住了，差点连自己身份都暴露了。

    “你爱上殿下什么了？”郁济岚头疼，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你还记得前阵子夜夜有人前来质子府意欲行刺吗？”

    “嗯，壹将军怕是想弄死殿下，再燃两国烽烟。”

    “候柯虽然过来帮忙，但我这里依旧不堪重负，一次重伤，迫不得已带着殿下避到密室之中。密室虽能躲避一时，却不能长久，在里面可以清楚的听见打斗的声音。殿下他……帮我止了血，握了剑挡在我与门之间，扬言说会护我周全。”候霏说。

    郁济岚记得，候霏当时被穿胸一剑，几乎毙命。

    郁济岚也知道，她和弟弟虽然都没表露过，但母亲死后，他们各自都私下学习了如何急救这种贯穿伤。郁济岚请教的汤涵，郁济岂更是长期待在御医院学习各种医术。

    对这类伤势的在意，几乎刻在姐弟二人的灵魂之上。济岂会因此爱上一个人，对许多人来说，可能很奇怪，可能是个笑话。对郁济岚来说，却是了然。

    最激烈的情绪带来最深刻的体验，爱上的那一刻无外乎凝聚了最激情的体验，还能有什么体验比生死更激情呢？

    虽然说“难道痛楚才有诗韵，绝望才配情深？” 可它也恰恰说明着……绝望与情深本就无尽纠缠。

    候霏继续说道，“虽然他的武功不过是个花架子，但是，那一刻我依旧被打动了。”

    “我救你那么多次……也没见你分我半点爱意。”郁济岚酸酸道，她能理解郁济岂，但是觉得候霏爱的好草率。

    “那约莫是习惯了？也许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比胸有成竹更动人罢。”候霏笑出声来，“不过你二人长得确实十分相似，若不是殿下这身份，我都要怀疑你们是兄妹了。”

    是姐弟！姐弟！谢谢！

    “我谢谢你在心里把我碰上皇家血脉。”郁济岚从不回避这个话题，越是回避，越显得紧张不安，成珉的言传身教，让郁济岚最是懂得这一点。

    “哈哈。”候霏一乐，“我是认真的，我也许是倾慕过你的，这几年历练，你性格也好，功夫也好，许多时候多亏你照应，我一度惋惜你为何不是个男子，这样，就算我褚家砸锅卖铁，也得将你掳来做个上门女婿……”

    “好了，你快别说了，我想到褚泽了……”郁济岚对于褚泽这几年的死缠烂打，真是烦透了。

    “我哥是真的爱你。”

    “再说我就拆散你俩！”郁济岚怒目。

    “我们看对眼了，你拆不散的。”候霏笑。

    “我可以遣你回国，让你们异地恋，再给殿下送一堆女人和他日久生情！”

    “那样，先生就会把我哥派过来帮你。”候霏笑。

    郁济岚：“……”

    远在淳维的候兑打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喷嚏，“谁了？这么想我？”

    “我与你何怨何仇？”郁济岚上手去捏候霏的脖子。

    “救命啊，杀人了……”

    “再叫，我拔了你的舌头！你信不信？”

    “我信我信，可是那样我就残废了，先生会派我哥来帮你。哈哈哈哈！”

    “……”

    很快，候霏淡粉的衣衫上就印上的许多37码的脚印。

    “唉，殿下若是看到我这般被人欺凌，定不会放过你的……”候霏一脸笑意却说着哀怨的言辞。

    “……”我还可以打他的，不过这句话，郁济岚是不会说出口的，只能默默忍了。

    可候霏没打算忍了这口气，“他会请先生派我哥过来治你！哈哈哈！”

    郁济岚仰天长叹， “老天爷，你不爱我了吗？”

    “嗤！你别总学叶老板那放浪的模样。”候霏对叶临招牌语言“你不爱我了吗？” 嗤之以鼻。

    “我倒是觉得有趣。”郁济岚微笑，“日后呢？你打算怎样？”

    “陪着他，护他周全，等到皇后手握大权，鬼戎事了，就请殿下回去来我家提亲！”候霏说着竟然红了脸。

    “嗯，那时你二人也算有功于国了，刚好成双成对。你家里会同意吗？你爷爷。”郁济岚试探道。

    “爷爷虽与陛下政见不同，但也未生过二心。我若能嫁入皇家，对家族而言也是美事。太子殿下仁厚，他日登基也断不会为难殿下，我也可安居府中当一个闲散的王妃。”

    “……”郁济岚无语，“你们家送你出来做谍探敢情是为了让你有机会当闲散王妃的……”

    “自然不是，不过那是我的愿望。”候霏说。

    “也罢也罢，你们高兴就好。不过我们身处险地，你二人还是要谨慎一些，不要显得过分在意，让人无端抓住了把柄。”郁济岚说，候配都觉出不同了。

    “殿下那里不用担心，他一向有度。我倒是应该找个地方冷静冷静。”候霏说着竟又笑了出来。

    郁济岚：你这那里有半点要冷静冷静的意思……

    “我知你来意，现下也解释清楚了。快些回去休息罢，地牢中定是休息不好，后面的事情都需要你把关，别伤了身子。”

    “走了走了，自己养的小媳妇跟别人跑了，真是难过。”郁济岚说笑着摆摆手消失在候霏的视线中。

    但郁济岚还是悄然去看了弟弟一眼。君子岂连睡觉都是笔直老实的，嘴脸还挂着笑。

    臭小子竟然有心上人了，娘亲，你看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