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学校管得严, 班上已经有好几个同学被突击巡查的年级主任没收了手机, 连带着其他同学也成了惊弓之鸟。

    温蔻在学校没什么机会用手机，而每天回到家都十点多了，聊天是不可能聊天的, 说两句某人就催她去睡觉。

    那边似乎也有点忙，两人的联系并不像刚开始那么频繁了。

    不过楚骁十八岁生日的礼物，她准备得特别用心，托温寒给她带到江城去。

    包装是她特意买的硬纸礼品袋, 封口很严实，温寒想检查却拆不开。

    “定情信物？”他拿在手里晃了晃, “我警告你啊温小蔻, 别学人家玩早恋, 对象是楚骁也不行。你跟我不一样, 爸妈可对你寄予厚望。”

    “你想什么呢！”温蔻瞪他一眼，“就是一个生日礼物, 我……跟庄婉莹一起做的。”才怪。

    温寒双眼一眯，“你那同桌喜欢他？”

    温蔻：“你管人家喜不喜欢他, 又不是喜欢你。”

    温寒凉凉地勾了勾唇, “行，哥保证给你安全送到。”

    “这还差不多。”

    ***

    楚骁的生日在11月中旬。

    往年生日都是几个发小一起出来吃饭玩耍，嗨到半夜，可今年的这一天, 他们全都不在。

    温寒前两天和他匆匆见了一面, 就飞去北京了。

    不过独在异乡的18岁生日, 有一群新的朋友相陪，也不算惨淡。

    最重要的是提前收到了温蔻的礼物。

    楚骁心情不错，喝得有点多，最后是被室友搀回宿舍的。爬不了上铺，只好占了下铺兄弟的床位。

    刚一躺下，就晕乎乎地给温蔻打电话。

    “喂，宝贝儿……”

    楚骁大着舌头，腻腻歪歪地开口，差点把一个大兄弟手里的毛巾吓掉了。

    “宝贝儿，我想你了，你为什么不说话？”

    “……好吧，你不想说，就听着我说……”

    “我好喜欢你啊……我怎么就那么喜欢你呢……哥今儿满十八了，你什么时候满十八啊？”

    “没关系，我再等等……这么多年我都等过来了……等你满十八我们就告诉叔叔阿姨好不好？……再等到我22岁，我们就结婚……”

    “你放心，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我让你过得比现在更好……然后我们生两个孩子……最好是一男一女……嗝……儿女双全，呵呵……”

    “可是你怎么不在呢……我好想你……呜……”

    两名室友面面相觑。

    “他妈的，哭了？”

    “老子头回见到给女朋友打电话腻歪到哭的。”

    “我比较担心今天晚上咱能不能好好睡觉……”

    “佛了佛了，这小子精力旺盛，能折腾一夜。”

    ……

    第二天，整个寝室都顶着纵欲过度的脸去上课。

    楚骁在去教室的路上被集体攻击。

    他一脸高傲，“别以为老子喝醉了你们就能胡说八道，编，接着编。”

    一名室友凉飕飕笑了，“你他妈给你女朋友打电话打了一夜，又哭又笑的像个神经病，不信自己看通话记录啊。”

    楚骁撇了撇嘴，把手机拿出来一翻，得意洋洋地“啧”了声，“你他妈再胡说，老子昨天没打电话。”

    众人面如土色：“……”

    都以为他打了一夜的电话，结果压根儿就没拨出去？

    这波操作有点猝不及防啊老天。

    “早知道就该给他录个音。”

    “别，楚神死要面子的，万一他羞愤撞墙怎么办？”

    “大太阳底下裹条围巾，像个卖菜的大妈，他还有面子吗？”

    “你知道什么？人女朋友亲手织的，上厕所都舍不得摘。”

    “哈哈哈哈哈……”

    楚骁嘴角一抽，“你们他妈的当我耳朵聋？”

    ***

    温蔻直到周末才终于有机会联系楚骁。她给他发了条短信：礼物喜欢么？

    楚骁：喜欢。

    温蔻：哦哦。

    楚骁：你知不知道送男生围巾是什么意思？

    温蔻：……不就一条围巾么，我手残，只会织这个了。

    正在自习室看书的楚骁无声地弯了弯唇，打字：送围巾代表你爱我。

    思索片刻，他又摇着头删掉了。重新摁：答应我，不能给别的男人送围巾。

    发送过去。

    温蔻没想太多，回了个“嗯”。

    这种活儿做一次就够了，她才不给自己找虐。

    ***

    这学期，温蔻直到大年三十前两天才放寒假。

    而楚骁虽然学校放得早，回来得却比她还晚，腊月二十九的晚上才到。

    他还给温家每个人都带了礼物。

    温行义一条领带，许知梅一个颈椎按摩器，至于温蔻的，他卖了个关子，没有当着全家人的面给她。

    晚上洗完澡，温蔻才收到他的短信。

    ——过来拿礼物？

    温蔻把睡衣穿得整整齐齐，对着镜子前后左右检查了一遍才过去。

    敲了敲门，没几秒就从里面打开了。

    楚骁也刚洗完澡，头发还没干透，穿着一件灰色缎面睡袍，腰间系条带子，领口.交叉的地方隐约露出胸肌边缘的形状。

    这个人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满十八了，不再是那个能跟她随意嬉笑玩闹的少年，是个男人了。

    温蔻莫名地脸一热，赶紧低下头去，小声问：“礼物呢？”

    楚骁笑了一声，把房门开到最大，“进来。”

    温蔻心说是不是不太好，可脚还是跟着他迈进去了。

    不过他没有关门，这让她心底多少觉得自在了些。

    楚骁的行李箱还没收拾完，摊开放在地上，他一脚踢到旁边给她清路。

    然后打开桌面上的小木盒。

    温蔻乖乖地站在他身旁看着，盒子里的纯白色陶瓷杯子被他拿出来，直接放她手里。

    “哥亲手给你做的。”楚骁一只手撑在桌面上，一只手扶着椅背，微微倾身，离她很近，“要保管好，嗯？”

    温蔻摸着光滑的杯面，点点头。

    他轻笑一声，捏着杯口转了个面。

    温蔻这才发现那面写着字。

    字母c和字母w，中间画了个桃心，大概因为是手画的，里面用色并不是很均匀，有的地方红色深一点，有的地方浅一点，但还是很漂亮。

    温蔻突然明白过来这两个字母代表的意思，心底雀跃激动，十分娇羞地抬头看他。

    女孩粉红色的脸颊、眼角眉梢羞涩的笑意令楚骁胸腔一震，保不准她再待下去，自己会不会作出什么荒唐举动，于是摸了摸她的头，语气平淡地说：“回去吧。”

    “哦。”温蔻捏紧杯子旁边的小耳朵，脚往后挪了两步，正要转身的时候，突然又走上前，踮脚凑近他耳朵，悄声说了几个字。

    这下可算是脸红了个彻底。

    她咬咬唇，掉头就跑。

    这一夜，两个人过得都不平静。

    *

    大年三十，温家回老宅过年的终于又变回一家四口，只不过没有温寒，多了个楚骁。

    楚骁原本是不想去的，觉得尴尬，可温爸温妈压根儿没把他当外人，说什么也要带着一起去才放心，他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温蔻太爷爷九十多岁了，老年痴呆，家里人偶尔认识，偶尔不认识，对着这个叫那个是常事，有时候还男女不分。

    温蔻和楚骁上去跟老人家说话的时候，闹了好大一个乌龙。

    “哦哟，这是我家小蔻蔻呐？”

    不错不错，这次能认得重孙女儿，去年还对着她喊表哥名字呢。温蔻心里别提多感动了，甜甜地喊了一声“太爷爷”。

    楚骁也跟着她喊“太爷爷”。

    “这个小伙子……”太爷爷揉了揉眼睛，“不是温寒啊？”

    温蔻解释道：“他不是我哥，他叫楚骁，跟我哥是好朋友。”

    “哦哦哦，楚……”太爷爷念了一半就忘了，“呵呵”笑了几声，“小蔻蔻什么时候结的婚啊？太爷爷这脑子……都给忘了。”

    众人：？？？

    “他他他不是……”温蔻脸红了红。

    “结婚了就要给大红包呐。”太爷爷丝毫不听她解释，从兜里拿出两个红包，给温蔻和楚骁一人手里塞一个，“加油，趁太爷爷还在，早点儿给我生个重重孙子，呵呵……”

    温蔻拿着红包道了谢，转身就跑了个没影儿。

    在座的都是长辈，知道老爷子是脑子又糊涂了，乱点鸳鸯谱，小姑娘害羞落荒而逃什么的，都没放在心上。楚骁跟许知梅打了个招呼，就出去找她了。

    后院有一片梅花林，前两天下的雪还没化完，地上一片一片的白色，而树梢枝头上，梅花依旧开得鲜艳夺目。

    温蔻蹲身捡起掉在地上的花枝，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她没回头，用手拨弄着花枝上的红梅花瓣。

    来人挨着她蹲下。

    目光扫过她手里的花枝，又看向她红扑扑的脸颊，灼灼地定住。

    “干什么呢？女朋友。”他嗓音很轻，眼角眉梢均是温柔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