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系统错误, 请稍后重试　　村长夫人从房里起身探了一眼, 躺下接着睡, 这三更半夜来敲村长家大门的大有人在, 凌晨的不稀奇。

    “村长，俺公公愿意把土地全散出去分给村里的村民们！”金元宝跑了一路过来的，口干舌燥。

    村长家的八仙桌上供着两只热水瓶，大红色的上头画着飞舞的凤凰, 另一只上画的是绽开的大牡丹花，村长提那只大红凤凰给金元宝倒的一碗热开水。烟滚滚地冒, 喝不上嘴。

    村长:“怎么说？李大章白白送了？”

    “嗯，俺公公主动配合土改队工作, 上头说什么, 他就配合什么，绝不反抗！”金元宝吹了吹烫嘴的开水, 心急地想喝上一口。

    村长想了想, 又跟金元宝说, “那等天亮了, 我就跟贾队长汇报去，不过啊…”

    “不过什么？”金元宝小心脏提到嗓子眼。

    村长:“不过你家这宅子贾队长也说了要一并收回来。这光是交土地还真没什么多大用场！”

    可不是嘛！这大宅院也是地.主.阶.级的产物, 要打就要全打倒，金元宝慌了神，这没了住的地儿, 他们一家上哪儿去哟！

    金元宝:“没房子了, 那俺们上哪儿住去？”

    “元宝, 这你放心，咱们农民当家做主了，还怕不给你地方睡吗？我就是想跟你说啊，这李大章能交土地不一定愿意交房子，能交房子啊，他不一定能交金子，听懂了吗？”村长一步步替她捋清楚步骤，就是那么个打倒的顺序，这才第一步后头还长着呢。

    金元宝噤声，大白碗上白烟缕缕冒着，她等不开水凉，回家了。

    天边的鱼肚白翻了身，减去一半黑夜的笼罩，太阳公公就快出来了。

    李家厅里，李大章和李铁盒坐着等金元宝回来，过了半晌，门廊那儿多了个人，是金元宝。

    门槛不高，金元宝站在外边，没跨进去，她就跟个骗子似的，哄好了李大章，又扇他一嘴巴，再接着哄，没完没了的。

    “怎么不进来，村长说什么了？”李铁盒上门外拉她。

    金元宝口干得卡住了喉咙，一个字都憋不出来。她就坐在红木椅上，看了看这厅里的摆设，抢了口李铁盒手里的茶盏喝。

    金元宝:“爹，村长让你把宅子银子通通交出去…”

    “咚——”

    李大章掀翻了手边的老木桌，连同桌上的茶壶茶杯叮铃哐啷全摔了个粉碎。

    “想抢老子的房子票子，他做他的春秋大梦去！”李大章气的背手出了大厅，火也不全是冲着金元宝，是冲那帮贪得无厌的人。

    李铁盒接着他那盏茶喝，喝到茶叶渣滓，呸地吐了出去。

    奶妈子和管家气都不敢喘，忙着收了地上碎烂的陶瓷片，心想李家这是要给逼上绝路去了。

    过了晌午，李家大门咚咚咚响，金元宝傻了眼，这土改工作队速度惊人，一上午的时间就给赶来清理门户了不成？

    来的人不是土改队，是老金家的两口子，金元宝的爹娘。

    元宝娘上来就拉扯金元宝回家去，边拉边捣鼓，“快走快走！”

    “怎么回事啊？娘，您放开！”元宝手腕被扭得疼，自己呼呼按了按。

    “赶紧把这婚给离了，咱金家和李家没关系，要□□也批不到你身上来，听娘的话跟娘回去。”元宝娘见楼上下来的李大章，悄悄把金元宝顺在身后。

    “老金，你这是做什么？”李大章在房里听得楼下咋咋呼呼，下来一看是老丈人家来了人。

    老金说话现在硬气了，冲着李大章直呼其名，“李大章，你当初给俺们家减得租发的粮，现在全不做数了，地都是国家的要不了一分租地钱，至于那些粮食也都是俺们自己种的，它就该是俺们家的，这姑娘啊也还是俺们金家的。”

    李铁盒站在里厅，置身事外，说罢了，他老丈人说的不假，现在风头全指在地主头上，他要回他闺女也没什么毛病，就是这婚他不想离。

    大家都没声，反倒是金元宝站出来说句话，“你们干什么呀？哪有爹娘鼓吹离婚的，俺以后要嫁不出去你们能养俺一辈子？”

    “傻元宝，这是要命的事儿，你少拿以后的事压你爹你娘，爹娘都是为你好，你咋说不听呢！”

    李大章闭上眼，烦了累了，这两天鸡犬不宁的破事儿算是一夜之间把他催老了，耳鬓上多了不少白头发，这家里的事一出接着一出，他扶住门框，站不稳。

    如果金元宝真跟着她爹娘走了，到时候李老爷子再出点什么事，他李铁盒就真的无依无靠又无家可归了。他人好，怎么说也是金元宝夫妻对拜来的丈夫，怎么能丢下他一个人呢！

    于是金元宝撒了个谎，让她爹娘打消了念头，“爹，娘，俺不是不听，是俺肚子里已经有了李家的孩子，你想让俺孩子从小没了爹吗？”

    所有人都往这边看，只有金元宝还在装委屈演戏，老金家两口子是不敢信，李大章是气极生乐，脸上挂着点生机，像重获了新生，给了他一点过日子的盼头。

    李铁盒知道，那是金元宝骗人的，他从把她娶进门到现在，别说孩子，根本连脸蛋儿都没亲过，哪儿蹦出来的孩子。

    元宝她娘一下瘫在了地上，眼里无神眼泪珠子在眶里打转，“都是娘的错，是娘害的你啊元宝！”

    老金赶紧扶她起来，抹了一把老泪，这害姑娘的还有他一个当爹的，怎么当初就财迷心窍让元宝嫁给这地主家了呢？现在肚里摊上个小小地主，这上头能不打死她娘俩嘛！

    金元宝陪着哭了会儿，最后把俩老人送了回去。看着爹娘远走的身影，金元宝眼泪止不住地流，“是俺错了，是俺对不起你们，俺今后一定挣大钱好好孝敬你们。”

    眼泪擦的不干净，泪痕印子也没消去，金元宝回了房，李铁盒不在，过了半会儿，他走进屋。

    “你又撒谎！”李铁盒的声音不低沉，是温柔的语气，他想问问为什么。

    “俺错了！”金元宝没绕过弯，只当他这时候还单纯的纠结在意欺骗撒谎的事，认错也是元宝常用的对付套路。

    李铁盒等她说下文，结果就断了篇，她自顾开始解衣宽带，准备上床休息。

    李铁盒:“你为什么不跟着你爹娘走，留下对你没好处。”

    金元宝躺下了，非逼她又坐起来，她挽着小辫子，用她黑不溜秋的大眼珠子看李铁盒。“俺能活着都是因为俺做了件好事，俺要是抛弃你了，俺就是恶婆娘，俺就对不起俺这条命了。诶~说了你也不懂。反正俺不会做这种事就对了。”

    “我还以为…”李铁盒话说了一半不往下说了，他的绑带已经拆了去，能自己动手脱.衣服。

    金元宝嫌他动作不麻利，起来帮他，她就站在李铁盒前面帮他把头从领口拔.出来。“你还以为什么？”

    金元宝知道他想说什么，50年代的小伙子就是单纯善良，做点感动人的事就误会有什么，李铁盒这几天沉闷，金元宝想逗他一乐。

    “没什么！”李铁盒撇过头去。

    李铁盒想坐床上休息，被金元宝扯了回来，两人又直勾勾地面对着面。金元宝脸热的羞红，拿手指戳戳他的胸膛，身体摇摇摆摆作出娇嗔的样子。

    金元宝:“你还以为俺看上你了呀！”

    被一下猜中了心思，李铁盒吞咽口水，不知道说什么，两人紧贴着身子，李铁盒有一秒的坏念头，便是一把抱起这撩人的小媳妇儿，往床上一扔把她就地办了。

    这一秒的想法立马让金元宝泼出的凉水扑了个灭。元宝推开他，拍拍手上床睡觉，临了还不忘灭灭他的火，“放心吧！你不是俺的菜！瞧把你给吓得，咱俩顶着名头过日子就行。”

    金元宝那时候还不知道，自己当时说的那句玩笑话会让眼前这男人记一辈子，在每晚夜深人静的屋子里把她折腾的身子骨散了架，第二天都下不来地。

    夜深了，李铁盒躺床上默默回想那句“你不是俺的菜”，咬了咬牙，望着右手边躺着的金元宝，她脸蛋子光滑白皙，还留着婴儿肥，李铁盒从褥子里伸出手，小心碰了一下，弹弹软软的，让人上瘾。

    ＊

    隔了三两天，贾大川组织了隔壁村的父老乡亲在锦鲤村的村口骚动抗议。村里的村民们都一起加入到组织中，嘴里喊着新口号，“打倒地主，还俺们土地，打倒地主，还俺们钱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