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夺国(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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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贺修齐为了激怒魏国,命人侵入魏国的边境时,两国之间的盟约已经名存实亡了,魏国兵马就算是越境了,面对齐国的质问时候,也有了自己的借口,申明是齐国挑衅在先。如今齐国易主,可是这等境况也改变不了了。

    朝堂之上,齐国的臣子你一言我一语,讨论极为热烈。

    “割几座城池给魏国,魏帝能够熄了野心么?只会膨胀,只会得寸进尺!我齐国男儿难道就不能挺直脊梁骨?非要任人宰割么?”

    “眼下魏国的兵马已经有越江之势,若一味地退缩,恐怕我齐国离亡国不远矣!”

    “兴兵之事劳民伤财,如今国库空虚,万万不可啊。”

    “那应该如何是好?眼睁睁看着魏国入侵?难道在魏国的铁骑下,我齐国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比不上那点银两?”

    “魏国此番只是试探,想来不敢真正越江,我等不必担忧,万不可自乱阵脚。”

    武将多主战,而善于纸上谈兵的书生们则是忧心着其他的事情。唇枪舌剑,一来一往竟然拿不出最终的主意。江卓拱手立在群臣之前,始终沉默不语,直到天子那似笑非笑的询问声响起,讨论声在这一刻停歇,江卓才向前一步,敬声道:“臣以为该战。”

    贺牧之勾了勾唇,又笑道:“可是正如李侍郎所言,劳民伤财,前线战士的粮草难以供应,辎重不行,用什么与魏国战斗?”有贺修齐这等搜刮民脂民膏的天子在,国库空虚,可是皇帝的私人宝库未必会空。贺牧之不打算说出这等事,而是将话题又抛到了江卓的身上,没等到应答,他状若不经意地提起,“民间歌谣传,白玉堂,金作马,最富不在帝王家。不知道说得是什么事情?”

    江卓一惊,额上顿时淌落了滴滴的冷汗,他抬眸望了贺牧之一眼,回声道:“臣愿意献出大半家财,以供前线将士之需。”江卓此言一出,其他大臣纷纷互相对视,窃窃私语,不知其真心假意。

    贺牧之双手背在身后,从白玉阶上缓步而下,他轻笑一声道:“看来只有江卿一人肯慷慨解囊。”

    “臣愿意!”

    “臣也愿意!”

    ……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再装傻充愣都是不可能之事,虽然不舍万贯家财,可比起自己的这条性命,便又算不得什么。机灵的大臣眸子转动,一方面献出家财,另一方面想主动承担运送粮草这“苦差事”,希望能从其中捞几笔油水,贺牧之岂会不明了?退朝之后,群臣离散,唯有江卓仍旧留在了原地。明明请命押送粮草的,中有耿直清廉之人,为何天子偏把这个任务交给了那些个尸位素餐的贪婪之辈,若是因此误事那岂不是大憾?

    “你以为赵禄和裴劲松他们倒下,朝堂上的势力便会被肃清么?”贺牧之一眼便看出了江卓的疑问,轻笑了一声,又道,“押运粮草和银两之事你再去寻找心腹,至于另一头,用茅草和稻草替换了便是。”那些个臣子身上的罪状不少,可是远远不够,贺牧之想要借助押运粮草一举除掉祸患。

    至于魏国那一头,料想到了齐国会态度强硬起来,进行反攻,只不过一连串的捷报让他们开始忘乎所以,将齐国的故意示弱当做是齐主的无能。小规模的试探,给魏主送去了好消息,最终魏国的君臣决定彻底撕毁合约,一举南下,将齐国纳入魏国的境内,从而完成先帝所不能完成的壮举。

    风冷冷,水潇潇。

    迎接魏国兵马的不是洞开的城门,而是死亡的号召。

    前方的兵马才准备渡江,后方原本被齐国割出的城池,开始发生动乱了。官民一心对抗魏国,誓死不做魏国的臣民。霎时间,一片江山成血染之画,贺牧之亲自在图纸上勾勒出了最后一笔。

    魏军节节败退,一路向北逃窜到魏都,可是士气高昂的齐国在跨越了边境之时并没有止步,他们的目标极为明显,那就是魏国的都城。当初给贺牧之留下了无限屈辱之地,也是害得原身死亡之所。

    “如果能故地重游,那一定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贺牧之面上浮现了奇异的笑容,在一连攻破了魏国几十座城池时,他收到了魏帝求饶的信。魏主以为贺牧之只是恨当初魏都中的欺凌,便将那些个纨绔少年都送到了齐国,希望能够以此换魏国的安稳。信中更是提及了当初的长公主之恩,希望贺牧之能知恩图报。

    撕碎的纸如雪片翻飞。

    “你觉得我应该罢手么?”

    这句话像是在问侍立在一旁的江卓,也像是在问自己。

    攻破魏国都城的那日,贺牧之在魏国的大军中见到了长公主府中的小侯爷,他真如自己所说,成为了一个将领,在魏军已经无力回天的时候,仍旧是拒绝投降。顾念着长公主的恩情,贺牧之自然不会要小侯爷的命,只是命人将他押解到了自己的跟前,看着那双充满了敌视和不甘的眼,面上浮现了几丝嘲弄之色。

    后来,长公主也亲自来了。

    一身白衣的她,比起往日憔悴了不少。

    魏帝将一切怪罪在她的头上,可最终还是要靠她来当说客。

    “本宫以为,让你回到齐国当一个平凡人是最好的选择,没想到你心中存着如此宏图霸业,是本宫和她错看你了。”

    贺牧之扶起了跪在地上的长公主,轻叹一声道:“那您后悔么?”

    长公主摇了摇头道:“不后悔,这是本宫答应她的,是本宫欠她的。魏国如此——一切都是造化。”

    贺牧之又问:“您不替魏帝求情?不替宗室子弟求情?”

    长公主淡淡地问了一句:“你会放过他们么?”

    贺牧之笑了笑,又摇了摇头,他不可能给魏国的皇室留下一脉,徒增隐患,斩草除根才是最好的选择。“公主府的人朕可以放过。”这是他最大的仁慈。

    灰色的眸子中闪着怪异的光芒,长公主朝着贺牧之一拱手,淡淡地应了一句:“那就多谢齐帝了。”

    贺牧之又道:“前提是您还活着。”

    在齐国的铁骑踏平魏国的国都之后,战火并没有完全地停止,不少魏国的州郡纷纷揭竿而起,不愿意沦为亡国之民。魏国皇室无一人留存,贺牧之故意将魏国皇室之姓,赐予长公主之子,并封其为魏王,借此来平息魏国臣民的愤怒。只不过,在小侯爷封王的那一日,魏国长公主落发为尼,遁入空门,似乎以此来表达对故国的缅怀。

    江山一统,天子实行诸多轻徭薄赋利于民生的旨意,几年后,大多数的人忘怀了烽火带来的苦痛,开始歌颂圣明天子。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贺牧之知道自己的时间到了,回到了洞府中,他感觉到了自己元魂力量的增强,同样,从墙上看到了一道稀薄的身形。

    是藏在天书中的人?为何会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