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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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年四月, 春暖花开,临近圣上的诞辰,京城的大街小巷,到处是各国的使臣,热闹无比。
宣谨月领着阮阮, 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之上, 看着来来往往的人,阮阮眼睛都花了。
那些街上的人,比起往常来,更多了不少奇装异服之人,一看便知道非允国之人。这段时日,这允京的大街之上,到处是这样的盛况,只是阮阮鲜少出门,因此, 今日见到这样的情景。
以往她也见过行走在京城大街的异族人, 他们在这里扎根, 生存,只是,这段时日, 实在是太多了。
一时没忍住,阮阮便张口问宣谨月:“这些人, 都是来贺诞的?”
“是的。”宣谨月牵着阮阮的手, 走在人流如织的大街上, 看着阮阮帷帽人娇媚的容颜,给她解释道:“允国国力强盛,结交的国家自然多。正好今年是父皇的五十诞辰,附近的国家,便纷纷来了。有的还是海外的。”
这个世界是架空的,历史上根本没有,阮阮刚穿来的时候就知道了。除了允国,隔壁南边的宁国以及西南边的伊国,实力也皆强盛,只是因为前几年国内斗争频繁,所以实力落了允国一些,但是,如今他们政治已经稳定了下来,有朝允国齐头并进的趋势。不过,强国必有纷争,三个国家,摩擦不断。
“父皇四十诞辰,也是这般盛况,阮阮没见过?”
阮阮垂下眼,摇头:“不记得了。”她不知道如何解释,只能这样说。
想起阮阮的身世,宣谨月在阮阮未注意之时,眯了眯眸。
宣谨月抱了抱阮阮:“以前的事情,记不记得不重要,记得我就好。”
阮阮嗔他一眼,推他:“别在大街上搂搂抱抱的。”
回应的宣谨月的笑容。
在阮阮额头轻吻了一口,宣谨月眉眼含着温柔的笑,道:“不是说想吃百味楼的糕点了吗,走,我们进去看看。正好,也给乐乐带一些。”言罢,便揽着着阮阮的腰,往百味楼进去。
在他们身后对面的楼上,有一彩衣女子,看着宣谨月俊美的容颜,眯起了一双细长的眼。
“公主。”一黑衣黑靴的高大异族男子走了进来,单手搭在肩上,弯腰恭敬道。他一张俊脸棱角分明,看起来异常冷硬,浑身发着森冷的气息。
那女子回头,艳丽的脸庞便落在了男人的眼中。
女子肤色雪白,身姿高挑,头上带缀着红色的珠子,额间带着缀着玛瑙的抹额,一双美丽的眼睛细长,美艳中带着勾人的妩媚。
这是伊国的公主阿依娜。
“秦将军。”阿依娜冷淡颔首,整个人看起来带着几分高傲。
“太子殿下的信。”男人说完,便将揣怀中的信函交给阿依娜。
阿依娜眯着眸,打开信函,目光缓缓略过上面的内容。过了一会,才抬头冷淡道:“知道了,你让人转告皇兄皇兄所托阿依娜定然万死不辞。”
“臣定然将公主所言禀报太子,公主万安。臣告退。”说完,男子很快便撩开门口的珠帘,大步离开。
阳光落在窗口的窗棂上,阿依娜看着门口处晃动着的珠帘在阳光下反射着光芒,一双细长眸子危险眯起。
二人回到府中,已经是午后了,阳光有些。才到门口,便听到福临公公禀告道:“王爷,皇后娘娘来了,如今在花园跟小郡主在一块……”
虽然说,母后已经不管他娶不娶妃的事情了,但是,自家母后却依然不喜阮阮母女两,一听说自家母后和女儿在一块,宣谨月顿时急了,把手中的檀木食盒扔给一旁的福临公公,宣谨月就大步往花园跑去。
阮阮跟在他身后,也急,紧追了上去,只是,没有宣谨月跑得那般快。
花园草地上,蝴蝶飞舞,小丫头穿着虎头鞋,在草地上跑着,追着白猫,咯咯咯地笑着,好看的跟个小仙女似的。
皇后带着身后众人,看着水灵灵的小丫头在草地上跑,一双凤眸中,流转着温柔。
戚如意两个月前给太子生下了孩子,因为不喜,皇后也没有去看过。只听皇帝背着她偷偷跟身旁的公公夸他孙子生得好,以后一定像言儿那般卓绝。
今日本来是过来看儿子的,没有想到,儿子跟他的小妾都不在。却意外碰到在花园中让丫鬟陪着一起玩耍的小丫头。
皇后不是不喜欢孙子孙女,只是她一直看重身份,两个儿子捧在心上的女子,一个身份比一个低微,实在让她不喜,连带着连孩子也不喜起来。
可今日意外看到着园中玩耍的小丫头,她的内心,开始缓缓松动起来。
左右她两个儿子铁了心不打算继续纳妃了,这两个孩子……她是不是要考虑接受下来。虽然她表面上对他们不闻不问的,可有时候也会怅然,若是两个孩子的母亲的身份高一些,她也不会接受不了他们。
内心挣扎了许久,皇后终于,缓缓走向了那草地中玩耍的小丫头,想要看清楚一点她。
因为小郡主闹着出来玩,绣云和云可拗不过她,便带着她到花园中玩了,可没想到……竟然碰到了皇后。二人吓得胆子都要破了。连忙跪下给皇后请安。
皇后没有理会二人,目光紧锁在那小女孩身上。
即使皇后见过不少世家中的孩子,可今日一见她这孙女,她觉得,那些孩子,都比不上她了。
她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定定地看着皇后,眼眸中盛着一泓春水,带着三两分好奇,看着这个陌生华贵的妇人,一步步地走向她。
“来,给皇奶奶抱抱!”皇后走到她身旁,伸出双手,到小丫头的面前,想要抱她。
小丫头怯生生地看着皇后,又瞅了瞅她身后的人,又瞅瞅还在地上跪着的绣云姑姑和云可姑姑,咬了咬细细嫩嫩的手指头,然后迈着小短腿,一溜烟跑了。
她的身后,阳光落在草上,如碎金一般。
自家孙女不理会她,皇后内心微微有些抑郁。往前走了几步,想要追上她,后边便响起了她儿子洪亮的声音:“母后。”
“爹爹!”听到自己爹爹的声音,小丫头欢呼雀跃地喊了一声,然后绕过皇后,小跑着过去了。
宣谨月抱起女儿,一脸防备地看着自家母后:“母后,你怎么过来了?”
那次宣谨月受伤之后,因为皇后不再干预他们的事情,母子关系也和缓了不少,只是,再也回不到当初那般。皇后不是不难过的……只是……终究越不过内心这道坎。
“你多日未进宫,母后过来看看。”因为儿子的防备,皇后本来不错的心情,瞬间落入谷底,声音也冷了几分。
宣谨月这才想起,他已经有十几日没有进过宫了。
“母后若是想儿子,可以唤人请儿子进宫。”宣谨月轻拍了拍女儿的背,对皇后说道。
皇后听着她儿子的话,眸色更冷。她儿子的话,意思是让她不要来王府。
“月儿,这是你和母后说话的态度吗。”皇后声音冷冷。目光掠到她儿子怀中的小丫头,小丫头趴在她爹胸前,小小的身子拱起,偶尔回头,带着几分怯意看着她。皇后的面色,对上小丫头懵懂的眼神之事,和缓了不少。
“母后,你来,会吓到他们母子。”宣谨月并不想跟他母亲起冲突,语气平淡地叙述道。因为小妹上次过来吓到了他女儿,宣谨月好长时间都不允她过来,但是耐不住宣谨媛对漂亮的小丫头念念不忘,没少偷偷来看她。只是,再也不敢对阮阮她们造次了。
皇后之前也没少听女儿夸她侄女好看,因此,皇后出来,其实心里也存了几分看这孩子的心思。只是,她不愿意承认罢了。
“娘亲!”
跟在宣谨月身后的阮阮终于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看到宣谨月抱着女儿,阮阮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只是……
她连忙走过去,给皇后请安。
这次,皇后才细细地大打量起阮阮来。
纤弱美丽的女子,雪肤凝脂,生得一副好样貌,看起来并不像风尘女子,那谦卑有礼的模样,倒是像一个教养良好的小姐。
皇后眯着凤眸,盯了她好一会,才点头:“起来吧。”
宣谨月把身体往旁边挪了一步,挡住了皇后看向阮阮的目光,把阮阮护在身后,把孩子交给阮阮后,他对皇后道:“母后,有什么,我们到别处说吧。”
皇后看着儿子有些护犊子的行为,有些不悦,但是,也无可奈何。许久,她才叹口气:“就如此怕母后会对她们做些什么?”
宣谨月笑微道:“母后做没做过,您又不是不知道。”
皇后喉头一梗。当初她执念深,也许,做的,的确过分了。两个儿子,都与她生疏了。
良久,皇后才道:“罢了。”说罢,拂袖缓缓离开,阳光落在她身后,洒下一地落寞。她骄傲半生,父宠夫爱,却没有想到,有一天,能在他儿子面前妥协。只是……让她道歉,她骄傲习惯了,终究说不出口。
宣谨月看着他母后离开的孤傲背影,心有些堵,正要转头跟阮阮说话之时,又听到皇后的声音。
“你父皇,想要见见他皇孙女,若是有空,便带她进宫看看吧。”
宣谨月面上闪过震惊,许久,才缓缓笑了。
他母后,终于妥协了。
不过……她大概没有想到的是,父皇他,早就偷偷出宫来看过乐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