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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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湘难这边是怎么安排的,暂且不多做赘述。
江映楼一直昏迷不醒, 江丞相亲自入宫看女儿, 要不是王太医再三保证没有生命危险, 明日辰时之前一定会醒过来, 江丞相估计会在宫里住下。
好不容易陪着笑脸应付完江丞相,玉衡回到养心殿,看着四下无人, 忍不住骂道:“这个老不死的, 瞧他那德行,活像是要把朕给生吞活剥喽。”
玉衡一肚子火气, 偏生康福海这个不长眼的,在这时候捧着绿头牌过来,低声下气谄媚道:“皇上, 您要不要翻牌子?”
“翻个屁!”玉衡一挥手把绿头牌掀地满地都是, “皇后未醒,朕去临幸别的妃子,明日江丞相就得带着他那一帮学生弹劾朕!”
康公公碰了一鼻子灰,只当没听到,老老实实把绿头牌捡起来放好, 在旁边儿端着, 也不敢吱声。
“还不滚出去!”玉衡看着他就来气, 当御前太监也有些年头了, 怎么就跟脑子蒙了猪油似的, 敢情他长个脑袋就为了有张脸?
康公公灰溜溜地退出去了, 别看他一个御前太监,在别人面前风光,就连有些娘娘都对他客客气气的,真面对皇上啊丞相啊这种有实权的,他屁都不敢放一个,恨不得给人家舔-脚。
※※※
坤宁宫里,李嬷嬷按照王太医嘱咐的,小心翼翼地把煎好的草药给江映楼喂下去。
好在她虽是昏迷,却也没有滴水不进。
看着躺在床上,双眼紧闭,面色苍白的主子,再想到白天的那一幕幕,李嬷嬷别提有多心疼了。
身为江映楼的乳母,李嬷嬷自然知道她小时候有过那么一段悲惨的经历,只是当时那个后妈太可恶了,把李嬷嬷直接找了个由头发卖去了离京城很远的地方。
李嬷嬷想尽办法才回到京城,找到江丞相告发后妈,这才救江映楼于水深火热之中。
看到江映楼抱着身子蹲在地上,一边哭一边说不要打妙儿,李嬷嬷顿时想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眼看着皇上信菀嫔,李嬷嬷正想把这段事情给说出来,江映楼就晕了过去。
皇上还是相信菀嫔,只是看在皇后中毒的份上没有继续追究其殴打妃嫔的责任。
主子那么喜欢皇上,希望醒来以后,不要太伤心才好。
李嬷嬷叹了口气,侍候在床边,突然一阵冷风吹来,一看竟是窗子打开了,正想起身关上,便觉后颈一凉,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楚湘难把李嬷嬷拖到外面,安置在过道的软塌上,然后找了把椅子坐下,就这么等着。
听王太医说,这次是急火攻心才让□□提前发作,所幸中毒时间不长,不然的话□□就会在体内一直潜伏下去,日积月累之下,恐怕真的会有性命之忧。
江映楼醒来后,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边的楚湘难。
“水。”她只觉得浑身无力,像是刚生过一场大病。
楚湘难倒了杯清水,慢慢喂她喝下。
“菀嫔的事儿我知道了,狗皇帝不处置她没关系,明日我便找个由头,打断她一条腿。”在楚湘难的字典里,媳妇永远是摆在第一位的,“可惜狗皇帝不喜欢微服出巡,不然定要套他麻袋,痛殴一顿。”
江映楼脑子还迷糊着呢,喝了点水才清醒过来,一看外面天都黑了,浑身脱力,像是大病了一场,疑惑道:“我这是怎么了?”
楚湘难把情况大致说了一下,最后总结道:“等我查出那个下毒之人,定要取其性命。”
“什么?我中毒了?”江映楼一愣,“不对啊,咱们回宫没多长时间,谁能找到机会给我下毒。”
在膳食中下毒应该是最容易的,可也最容易暴露,冒着这种风险下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作的慢性毒,显然不是很值。
“等等……”她突然想起,乔绾绾给过她一个香囊,不过她并没有随身佩戴香囊的习惯,便随手挂在了床边,“把这个拿去太医院检查一下。”
香囊?还挂在床头?楚湘难近乎是用扯的,把香囊给扯了下来。
“行,改天我再给你个新的。”她决定亲手缝个鸳鸯香囊,让楼楼天天戴在身上。
两人聊了会儿天,江映楼想起楚湘难之前给她说的,问道:“东夷皇子那边,你准备何时动手?”
“过几天应该会有个宴会,我准备在东夷皇子和皇上的酒杯里面下泻药,等他俩离席我再动手,这样一来,皇上就没有不在场证明了。”
“一定要小心。”江映楼叮嘱道。
楚湘难担心她的身体,所以没让李嬷嬷昏迷太长时间,听到外面传来声响,又急忙嘱咐了几句注意身体,便跳窗离开。
次日一早,便有人通知玉衡,说皇后醒了。
玉衡也是长舒一口气,还好没啥大事儿,连朝都没上,就往坤宁宫跑。
到了坤宁宫,桉棉因为脸上有伤,所以守在外面的换成了另外一个宫女。
宫女跪下请安后,道:“娘娘刚醒不久,喝了一些稀粥,又睡下了。”
“嗯,朕看看就走。”
走到用来睡觉的偏殿,还没进去呢,玉衡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惊慌的声音。
“母亲,妙儿一直都很乖,不要打妙儿……”
“嘤嘤嘤,好痛啊……”
按理说,江映楼这段演技毫无水准,百分制下只能勉强给个十分,语气空洞毫无感情,连嘤嘤嘤都很生硬,可当玉衡快速走进去的时候,他偏生就是信了。
因为里面一个人都没有,皇后不可能提前知道他要过来,所以肯定不是演出来的!
玉衡被自己的机智给感动了。
横梁上倒挂着一只暗红色的蝙蝠。
“妙儿,别怕,朕在这里,没有人敢伤害你。”
江映楼:“嘤嘤嘤。”
玉衡上前握住江映楼的手,手心被冷汗湿透,温度却是冰凉。
江映楼:“好可怕。”
过了一会儿,觉得差不多了,江映楼惊呼一声,猛地睁开眼睛,喘了好一会儿,看到玉衡的那一刻眼泪就下来了。
但是她并不想暴露自己软弱的一面,扯了扯嘴角,强颜欢笑:“皇上怎么过来了,我刚才好像魇着了,让皇上看了笑话。”
玉衡没有对这件事进行深入探讨,他私心还是不想处置表妹的,这时候李嬷嬷进来,跪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开始嚎。
“皇上,老奴就算是豁出去这条命,也要为娘娘讨回个公道,娘娘小时候命苦,缕遭后母毒打,昨日菀嫔想要动手打娘娘,娘娘才会勾起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回忆,怕成那样啊!”
什么?皇后竟然受过这种委屈!
还没等玉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听江映楼呵斥道:“李嬷嬷!我平时敬你是我的乳母,对你多有礼遇,可你怎敢如此放肆!”
“皇上,您别放在心上,我没啥事儿。”呵斥完李嬷嬷,江映楼想要将此事一语带过,转移话题,“臣妾想吃桂花糕了,皇上能不能差人去御膳房拿几块过来?”
江映楼以前从来不自称臣妾的,在玉衡看来,她是在急于掩饰某种事实。
“为何不让朕知道?”江映楼悲惨的童年与她现在的牛逼形成了一种反差,让玉衡情不自禁从心底升起怜惜,而且这时候他是想再包庇表妹都不行了,毕竟在皇后面前,他得装出一往情深的模样,“菀嫔在朕面前一直都是温柔小意,没想到竟对你如此不敬,康公公。”
“奴才在。”康公公连忙从外面进来。
“传朕的旨意,菀嫔有背妇德,撸了她的封号,降为贵人,禁足寝宫好好反省,抄十遍女诫。”
在她没受到任何外伤的情况下,降位的惩罚着实有些重了,江映楼知道玉衡这是做给自己和江丞相看的,象征性的稍微阻止了一下,便甜蜜地依偎在玉衡怀中:“皇上对我真好。”
温香软玉在怀,玉衡有些心猿意马,完全没发现自己腰间挂着的玉佩上的流苏,被揪下去了几根。
过了一会儿,康公公过来说道:“皇上,菀嫔……哦不,杨贵人哭着喊着非要见您,说要是您不去,她就一头撞死在寿康宫前。”
说话间,康公公额头冷汗直冒,这位主子真是个不怕死的主儿,就算是太后侄女,如此明晃晃地威胁,她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果然,玉衡冷哼一声:“那就让她撞死吧,正好让太后看看,她教出了个什么好侄女。”
他对太后的不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太后为了控制他,经常拿他的身世说事儿。诚然,没有太后的帮助,他根本就坐不上这个皇位,可如果太后不扶植他,同样也当不上太后。
正好此番借着杨雪晴表示一下态度,给太后提个醒儿,让她明白到底谁才是坐在龙椅上的至尊。
玉衡又慰问了几句,正好东夷使团进贡了不少好东西,好像不要钱似的全都搬进了坤宁宫。
确认皇后依旧爱着自己后,玉衡看了看天色,道:“那妙儿就好好休息,等养好了身体,朕还想跟你去逛御花园呢。”
“好的皇上,慢走不送。”江映楼打了个哈欠,目送着玉衡远去,对李嬷嬷说道,“李嬷嬷,你也下去歇着吧。”
等到偏殿只剩下江映楼一个,倒挂在横梁上的红色蝙蝠飞了下来,变成人形。
迦勒的穿着像是西方贵族,江映楼嘱咐道:“你在外面不要随便变身,要变的话也换身衣服,再把眼睛变成黑色,头发变长了。”
“是这样吗?”迦勒想了想,嗖得一声,仿照着他刚才看到的玉衡变了一身。
“……你这龙袍穿着还真威武。”江映楼费心给他解释了一通龙袍只有皇帝能穿,迦勒干脆又变回蝙蝠,往外面飞去:“我出去看看别人都怎么穿的。”
过了两日,江映楼听闻皇上发现了一个神人,通晓天下之事,说啥啥准,算啥啥灵,皇上非常欣赏此人,直接封其为国师。
当然,就是听着好听,实际上没啥实权。
桉棉跟她说这事儿的时候,江映楼左眼皮跳了两下,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只死蝙蝠,是不是两天没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