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伊特星新联邦军事基地作战指挥总部。

    偌大的会议室齐聚了几乎特战队的所有高级军官。

    身穿笔挺军制服的新联邦军事委员会委员长莱纳斯将军匆匆走入会议室, 身后跟随了几名军部高级军官。

    “会议开始。”莱纳斯将军入座后直接吩咐道, 会议室周围铺天盖地的信息屏全数被打开，一时间海量信息几乎闪花人眼。

    “报告委员长，26小时前位于南半球的a5-1军事基地智能控制中心受到来自系外不明高强度脉冲辐射, 使该基地正在进行的军事考核项目受到极大的影响。”联邦特种作战部队的最高长官霍夫曼将军对着信息屏进行情况介绍。

    由于遭受神秘脉冲辐射，军事基地智能控制中心陷入数小时的混乱，使得原本秩序井然的考试流程被彻底颠覆。本应由智能系统按照考员级别分配的考场被全数打乱, 导致考核任务迟迟不能发布, 场地内已混乱不堪。但作为重大考核事故, 没有一个军官敢于对此进行解释和负责，因此不得已请出了联邦军的最高首脑亲临现场指挥。

    作为新联邦军事体系下的最高领袖，莱纳斯将军事务十分繁忙，他只匆匆一挥手, 不耐地说:“简洁一些，具体出了什么乱子？”

    霍夫曼将军脸色有些异样, 眼角余光环视了一圈，在座的几乎都是特战队的高级将领，此刻会场鸦雀无声，大家一致陷入了沉默。

    “委员长，这次系统混乱导致考核场地被重叠在一起, 从c级入队考核到s级的指挥官考核都被打乱顺序投入了相同的考核场里。”

    霍夫曼话一说完, 莱纳斯就站了起来：“什么？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特战队是联邦军的特种战队, 选拔的都是新人类战斗精英, 你们作为主要领导者连一场考试都组织不好吗？”

    霍夫曼面上一抽, 实在是哑口无言。

    扎伊特星分布着各类有着高精尖设施的特战队军事基地，是新联邦政府投入巨资兴建，每次考核的消耗都是一笔天文数字。委员长完全可以因为一次考核事故的失职就将他撤换，并停掉特战队的大笔资金，这对在座许多人的军事生涯都将是毁灭性打击。

    “委员长，事出突然，我们从来没遭遇过如此奇异的系外辐射，但我向您保证我们已经制定了解决措施。”一名深色头发姿态闲适的军官微笑着说道，似乎完全不受会场凝重气氛的影响。

    莱纳斯锐利的目光立即射向那名唯一敢说话的军官，霍夫曼将军见状赶紧介绍道：“萨根上校是联邦军作战训练部技术专家，最初建设开发扎伊特星球军事基地的负责人之一。”

    在委员长的指示下，萨根上校立即起身对挽救措施进行了简明扼要的介绍：“……由于本次考核的全体应考人员已由运输机全部投入场地，与其终止考核，不如进行机动调整。将全部15个考场合并成一个统一的大场，将考核难度从c级提升到s级，以满足指挥官考核等级的需求。委员长阁下，我和我的助手们将在12小时内完成整个考核场地的升级改造，使所有考员在公平且难度适当的环境中完成本场考核。”

    莱纳斯将军有些没听懂，指着眼花缭乱的信息屏说：“你的意思是把最低级到最高级的考试放到同一个场地内进行？”

    萨根上校微微一笑，“是的，委员长。请您相信我有办法把不同难度的考核在相同场地内区分开来，对每个考员都是公平的。”

    “如何做到公平？”莱纳斯将军表示不信。

    众所周知，特战队的考核本就比一般的军事考核严苛的多，a级以上的考核已经不是比赛体能和军事技术，而是生存考验，更遑论这次居然要把堪称地狱难度的s级指挥官考核也纳入进来。

    “第一，开放全部场地。”萨根上校十分有自信的转动着屏幕上的信息，“第二，在考核方式上采用单人通关和指挥官招募系统同时进行。”

    “指挥官招募系统？”莱纳斯将军来了兴趣，“这是针对s级指挥官考核设置的吗？”

    “这是一种补救措施。”萨根上校进一步解释，“原本应由指挥官单人通过s级场地生存考核，现在既然打乱了考试等级，我们索性开放指挥官招募系统，由指挥官们在考场内对全部考员进行招募，组建临时战队通过s级考场难度。”

    从单刷变成组建战队？

    莱纳斯将军十分诧异，他自己也是特战队出身的军事领袖，从没见过这种混合型考法。

    “你的计划还真大胆。”委员长不置可否地评论道。

    霍夫曼将军看着委员长的神态，有些紧张，但萨根上校则一直笑语吟吟，似乎全无压力一般。

    “委员长，考核已经开始10个小时了，您是否同意萨根上校的补救措施？”霍夫曼迟疑地问道。

    扎伊特军事基地的混乱已经快成了整个军队的笑话，霍夫曼自觉丢人丢大了，如果将军肯拍板同意修改考核方式，让这次考核继续进行下去，那事态就不至于太糟糕，否则全部人的仕途都要受影响。霍夫曼想到这里就不禁在心里骂娘，要不是那阵可恶的辐射能，他也不用亲自劳动委员长驾临。

    “这次考核有人员牺牲吗？”莱纳斯审视了一圈列座将领们问道。

    一名负责汇总考场情况的军官立刻做出了汇报，s级指挥官考核里阵亡2人，重伤1人，剩余三人已经被智能系统投放到相应的考核场地内。

    就连莱纳斯也没想到伤亡如此惨重，但屏幕上显示的信息很清楚，扎伊特的军事基地只是s级考核的最后一站，在指挥官们被投放到考场内时，他们已经在前期的考试环节中遭到重创。

    这包括太空中的单人模拟系统星际特种战队指挥考核，以及地狱星球生存考核。

    从战舰的模拟考场内出来紧接着就被空投进联邦军管控的地狱星球上，每位s级考员都必须无一例外的经历15级地狱星球上不低于20天的竞争性生存考核。

    所谓竞争性，就是在保证自己在地狱星球上生存下去的同时，还要面对来自其他考员的进攻。因为智能运输机在地狱星球上投放的生存装备是有限的，考员又必须以真身应考，意味着必然会有牺牲者。

    莱纳斯深吸一口气，委员长深知s级考员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每场考核的牺牲者都会追授联邦英烈的最高荣誉勋章。

    既然已经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考试当然不能终止，莱纳斯将军当即批准了补救措施的执行。

    会议刚刚结束，萨根上校就被一名等在外面的青年军官拦住了。

    “上校请留步，我是乔扬，赫洛斯少将的副官。”青年军官向他行了个军礼，把他请入了旁边的休息室内。

    萨根上校打量着这位20岁出头的年轻人，会心地一笑，“上尉，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们家将军还活着，指挥官考核马上就进入最后环节了，请你静候佳音。”

    乔扬面上十分严肃，态度恳切地问：“我听说基地遭遇袭击了，上校，问题很严重吗？考试是否还能进行下去？”

    “当然，毕竟前头都阵亡了两位指挥官了，无论如何都不能取消考试啊！”萨根以手抚胸，做出沉痛哀悼的表情。

    “阵亡？是在地狱星球上吗？”

    这是预料之中的，但亲耳听到这样惨烈的牺牲，乔扬依然心有余悸。

    “因为这次是竞争性生存，在地狱星球上打斗肯定不是多么好玩的事。”萨根叹了口气。

    乔扬闻言几乎惊呆了，“你是说地狱星球上不是单人生存考核？”

    萨根点头，“你想问为什么军方此次安排的考核如此变态？呵呵，当然是为了淘汰。”

    乔扬并不相信萨根的说辞，与其说是淘汰，不如说是借机杀人。

    他眼中锋芒一闪，追问道：“我可以知道将军目前的情况吗？”

    萨根默默地看了他一眼，“不太乐观。我在修复系统的时候看了一眼，目前剩余的三位指挥官有两位生存评估值十分低，包括赫洛斯将军。”

    乔扬不语，等待着萨根继续透露情况，他认真的表情最终把他折服了。

    “好吧，告诉你也没什么关系，反正考场是封闭的，你什么也做不了。”萨根打开随身携带的电子终端，为他展示了一组数据。

    当乔扬看到阵亡人员名单和现存者的生存数据时，一时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将军的生存值只有47%”他错愕不已。

    萨根关闭了界面，“比另一位好多了，现在排倒数第二。不过想必你一定很吃惊，赫洛斯将军可是赫赫有名的特种战神啊！”

    “为什么排第一的是那位女将军？”乔扬压抑着心中的不忿。

    自己那一眼可没看错，卡琳·霍夫曼少将的生存值居然是86%。这没搞错吧？要知道第二场淘汰掉的两个指挥官都比卡琳的生存能力要强，他可绝不信卡琳经过地狱星球上的20天后还能保持如此之高的生存值，这简直好像刚从异星上度假回来一样。

    萨根抿唇微笑，意味深长地说：“卡琳将军可是霍夫曼的爱女，当然要特殊关照。”

    “但军方的考核纪律是不容更改的。”

    “只要打乱顺序就可以了。”萨根拍了拍年轻军官的肩，“答案很简单，卡琳将军最后一场才是地狱星球。”

    闻言乔扬当场惊呆了。

    在新的考核政策确定下来后，作战训练部的军事专家和工程人员立刻紧锣密鼓地针对智能化考场进行更改休整，地面下的各类大型机械运转个不停，飞快的补建修复考场设施，海量物资源源不绝地配给到考场内。

    很快，一个复杂无比的跨等级超大规模考场逐渐形成了。

    几乎是同一时刻，所有特战队员的终端都收到了任务信息。

    库恩队长立刻命人打开了别墅内的电视，与战术指示器相连的屏幕上传来军方最新发布的考核内容，所有人看了不由得大吃一惊。

    罗薇薇不甚明了地看着他们聚在一起讨论，有人振奋，有人紧张，有人不知所措。

    库恩的反应与其说是兴奋，不如说是狂热，“场地直接升级为s级考核场，这是史无前例的机会，对每个人都是巨大的考验。”

    “头儿，我是c级战员，怎么可能过得了s级考场？”一个队员苦闷地说。

    “觉得过不了的就完成保底任务，在你们的战术指示器里都有，选择最简单最有把握的考核流程，自己通关。”库恩说完，又看了罗薇薇一眼。

    “至于你，女士，我看你还是直接放弃吧！”

    “指挥官招募系统怎么用？”罗薇薇盯着屏幕上显示的信息好奇地问。

    “你连战术指示器都能搞丢了，指挥官会招募你吗？”派克在一旁讥笑。

    她莞尔一笑，把玩着手里的小刀说：“这种东西干掉一个人不就有了吗？”

    派克闻言脸色微变，但很快被库恩扯住了，“你和杰森跟着我，其他人解散。”库恩果断做出安排。

    另外两个小队成员无二话，他们本来就是临时集结成队的，为的也只是合力过考而已。现在规则改变，库恩已经决定应征指挥官下属战队成员，派克和杰森战术评级都达到了b级，也完全可以一试。

    当天晚上走了两个，剩余三人在别墅里进行休整。

    “既然我们要分道扬镳了，这两个生化人就归我了。”罗薇薇暗示库恩看好自己的手下别去骚扰阿媛。

    库恩正在浏览城市地图，闻言抬头看着她，“没有战术指示器你打算怎么通过考核？”

    “我再想办法，实在不行就当做观光了。”

    库恩差点笑岔，“观光？今天是感染日，明天就是异种入侵，后天是前面战争，你对s级考核场有没有正确的认知？”

    “无非就是更加血肉横飞一些。”罗薇薇仰靠在墙上，她早就对此麻木了。

    她此刻想的就是尽快甩掉库恩等人，然后找机会去防疫区医院一趟，那个奇怪的门卡还躺在她的背包里，她有种奇怪的预感，或许到那里就能有新的出路。

    库恩摆弄着战术指示器，弹出一个虚拟光屏，一张放大的城市地图显示在空中。

    “这里是管委会，如果你想补配战术指示器，先通过场地内的任意终端联络考试中心，上报你遗失的装备，然后去管委会领取。”库恩在地图上标注了一个位置。

    “原来那里就是管委会，离这里好远。”罗薇薇不由得想起清晨起床时从床头扩音器里传来的人声，也是自称管委会。

    这种感觉很微妙，难不成那里真驻扎着所谓的管理委员会成员？

    库恩低头瞥了她一眼，轻哼：“那是当然，这个地方并不好去，现在场地全面开放，从明天开始，异种等级大幅度提升，死亡率会直线攀升，我建议你还是放弃考核，在别墅里等结束吧！”

    “如果我什么也不做，考试结束后会怎么样？”她不禁问道。

    库恩奇怪地说：“当然是不合格，等下次补考了。”

    他说罢直接把她拉入怀里，俯身在她唇上强行印下一吻，品咂道：“果然是仿生体，滋味差远了，我还是喜欢鲜活的肉体。我的提议依然有效，小姐，你出了考场来找我，我肯定帮你下次过关。”

    “不用了。”她恨恨地抹了一把嘴唇，瞪着他说：“我只是想知道我怎么才能走出这个考场。”

    “走出去？”他的表情有些意外，“你难道不知道仿生体会自动断掉精神链路吗？”

    罗薇薇恍然大悟，这大概就和玩虚拟实境一样，她应当会在考试结束后直接从虚拟仓里醒过来。也就是说使用仿生体的考员都是把自己的大脑神经信号通过智能系统下载到生化体的脑部芯片中，这样就不害怕在考场里阵亡了。

    “那这些考场里的生化人呢？”罗薇薇指着陈家辉和阿媛说：“假如他们生存到最后，没有在这次考核里被杀死或者感染，系统会如何处置他们？”

    “你的好奇心可真多。”库恩不耐地收起地图，“机器人由系统统一回收进行销毁重塑，等下一次考核再重新投放，所以不必在他们身上浪费感情，你明白吗？”

    她觉得自己从头到脚一片冰凉。

    库恩的意思很简单，生化人没有考场外的生命，他们受到系统的管理，或许时间一到她头脑里的芯片就会停止运作。

    但是她还会在考场外的某个虚拟舱里醒来吗？

    事到如今，她已经不能再欺骗自己了。

    如果她的记忆自始至终没错，她只是从净化实验里分离出来的一个人格，是一个能量体。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下载到考场生化人身体里的，但唯一能肯定的是，她本人并没有参与特战队的考核，也就是说考场外没有她这个人。

    她的命运和这些生化人一样，一旦考试结束，就会自动清零，等待销毁。

    “库恩……”罗薇薇不由自主地伸出双手抓住男人的臂膀，小脸煞白，嘴唇蠕动着却说不出话来。

    库恩理所当然把她的反应当成害怕，兀自嘲笑道：“你一个仿生体还怕死吗？早死早结束考试，路尼是不是在等你出去呢？”

    她一张脸几近扭曲，“没有任何人等我……没有人……”

    库恩闻言捏住她的下巴，语气放柔：“这么说你是真的害怕自己一个人呆在这里？”

    “我害怕……我再也醒不过来。”她感觉自己接近窒息。

    可是面前的男人完全不能理解她的战栗，倒是相当鄙视她的怕死，“用我送你出去吗？”库恩拔出自己腰间的军用匕首把玩，“我保证下手干净利落，让你毫无感觉地走出考场。”

    罗薇薇一把推开他闪到一边，努力平复了下情绪，“不用了，我一定会撑到终点。”

    “那就祝你走运了。”库恩向她打了个敬礼。

    阿媛躺在小卧室的床上，一张恬静的睡颜十分惹人怜惜。

    罗薇薇走进去时，正看到陈家辉坐在床畔默默地守护着自己的爱人。

    他已经换下了连体服，穿了一套便装，看上去完全不像个生化人。

    她苦笑了一下，其实自己和陈家辉又有什么区别呢？

    考试结束后，他们都得死。

    “我明天要去管委会，你在这里守着阿媛吧！”

    闻言，陈家辉抬起头，怔忡了一下，“你去管委会做什么？”

    “看看能不能弄一个战术指示器。”她随意地说道，觉得陈家辉肯定也听不懂，哪知他的脸色却骤然沉了下来。

    “罗薇薇，你以为自己是考员吗？你想加入他们的战斗？你以为自己能从这里走出去？”陈家辉一口气反问了她三个问题，直接把她惊住了。

    陈家辉眼光幽深，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语调嘶哑：“别忘了你是从哪里醒来的。”

    “我是从……宿舍里醒过来的。”

    “没错，你和我们在一起，你并不是由智能运输机投放进来的。”陈家辉语出惊人，罗薇薇一时震惊地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他伸出一根手指戳着自己的太阳穴，“一旦考试结束，死亡信号就会破坏我们的脑部芯片，你走出考场也是一样，不然你看看自己腰后侧是不是有一个机器编码，那就是你由考场内的生化人工厂生产出来的凭证。”

    她几乎不敢去看，“我知道一定有……好吧！我们大家都一样，可难道剩余时间就在这里坐以待毙吗？”

    “你有什么想法？”陈家辉反问，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她紧抿下唇，轻轻说：“我不死心就这么呆着，我还是要闯一闯，管委会没有用我还要去医院，有人给我留了一件东西，说不定可以解开什么秘密。”

    陈家辉站了起来，“我倒是可以陪你去管委会一趟。”

    “你？”罗薇薇嗤笑，“那阿媛怎么办？你不是为了救她才来的吗？”

    “我带着阿媛一起走，我们不能留在这里。”陈家辉斩钉截铁地说。

    罗薇薇很快就知道他这句话的意思了。

    库恩暴怒的声音隐隐从头顶上传来，罗薇薇躲在地下室阴暗的通道内，对陈家辉暗暗说：“你怎么办到的？”

    陈家辉牵着阿媛的手，嘴角微微上翘，“不能让感染日白白过去，他们欺负阿媛，我一定会给他们教训。”

    罗薇薇呆呆地看着他举起手中握着的弹射器，那里面装的是什么几乎不用去猜。

    库恩等人以为生化人毫无反抗能力，就掉以轻心，而陈家辉却利用对宅邸的熟悉，找到了暗藏在阿媛房中的可溶性针剂弹射器。

    这种小型武器的威力有时候胜过任何枪械，针刺射进人体内就像被蚊子蛰了一样毫无所觉，但异种病毒却已在体内生根发芽，即使是仿生体也不例外。

    考核的目标之一就是不受到生化感染。

    除了库恩，其他两个特战队员无一幸免，他们在被射中半小时内就发作了。剧烈的抽搐，爆体而亡，队员使用的仿生体直接被切断信号判定死亡。

    等库恩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们早就逃入了地下室。

    “放心。”陈家辉看着通道门说，“这是加密门锁，只有我和阿媛知道密码。”

    “为什么你对这栋宅邸那么熟悉？”罗薇薇惊疑不定，别说自己了，就连库恩那样精明的人物照样看走了眼。

    陈家辉不只是觉醒的生化人那么简单，他一直深藏不漏，一出手就干掉了两个特战队员，缜密的心思和情绪控制都让罗薇薇感到可怕。

    他到底是一开始就觉醒到这种程度，还是慢慢觉醒的？

    阿媛在旁边笑着挽住陈家辉的胳膊，摇头摆脑地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家辉，我都等了很久了，你不是说要带我去看舅舅吗？”

    “回来？”电光火石间，罗薇薇有了个大胆的猜测，“难道你……”

    陈家辉扯出一抹清冽的笑，“没错，以前我才是这座宅邸的主人。”

    罗薇薇瞬间全明白了，“你是从什么时候觉醒的？”

    “我有记忆的时候，就被管委会分到了其他区域，他们大概以为这样我就会把这里的事全部忘光。”陈家辉拥着阿媛在前面穿梭，他们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一个更宽阔的地道。

    “从这里可以通往地铁站。”

    “这城市里还有地铁？”罗薇薇记得库恩给她展示的地图上只有城市公交，没有地铁。

    “严格来说不是对外开放的地铁，是用来运输考场设施的。”陈家辉涩然说，“我以前只是有一次偶尔摸到了那个地方，后几次醒来都没能想起来。但是今天不知怎么就想起来了……”

    “那阿媛也是这样吗？难道生化人的记忆可以慢慢地恢复？”罗薇薇看着阿媛对陈家辉的态度明显亲近了很多，显然她想起了一些从前的事。

    陈家辉点点头，“或许是这样，但我们谁也不知道下次醒来会怎样，也许这是最后一次记忆清晰，所以我们得抓紧时间办正事。”

    “正事是多报复几个考员，还是考虑自己怎么死的干脆利索？”罗薇薇不禁自嘲。

    陈家辉转回身，正色道：“你相信死是解脱吗？”

    “家辉，我不想死。”阿媛忽然说道。

    陈家辉默然转头看着她，“没有那么可怕，阿媛，那就像睡觉一样。”

    阿媛摇摇头，“我不想醒来见不到你，每次都是不一样的人，我好难过。”她说罢竟然流下泪来。

    罗薇薇咬住牙，猛然抬头，“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了，管委会一定是管理生化人的某种机构，让我设想一下，虽然我没去过，但不可能是由真人在管理的。肯定是某种智能化设施，应该有类似居民档案库一样的东西。”

    陈家辉双眸一亮，略微激动地说：“你说的没错，我们只要找到大家的档案，彻底摧毁，他们就再也生产不出来了，我们的生命必须是唯一的，才有尊严。”

    罗薇薇眼眶有点发热，喃喃道：“是啊，生命必须有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