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大人好酒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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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码字不容易, 谢谢支持正版, 这章防盗哟  说她没关系, 但是说陆瑾, 陆瑶立刻抬起头, 愤愤道:“少掰扯他,他这些年杀猪卖肉,可没他姐夫那么会花钱, 除了攒下些私房,有的都送到这里填补了他姐姐。”

    话音刚落, 另一巴掌就落在她的脸上, 血从陆瑶的嘴角流下来,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或许让陆瑾看到自己的难堪。她顾不得擦拭, 只是说:“不是吗?家里的花销,本来你的笔墨纸砚是最大头的, 可如今, 你看看,这些还不够你吃酒请客养小妾的零头!”

    陆瑶本就是个主意正的姑娘, 只是嫁给梁秀才五年,未生一个孩子,作为女人,这个污点能盖过所有优点, 这才慢慢地矮下.身。

    “看样子打得还不够, 你是不想活了?”梁秀才点点头, 忽然福临心至,“不用,你这样的女人我要之何用?不如休了了事。”

    闻言,陆瑶顿时不说话了。

    这个痛点梁秀才一踩一个准,见她闭了嘴,立刻狞笑道:“你不想下堂?未有一子,你本就犯了七出,休了你没人说我一句不是,你还敢顶嘴?”

    陆瑶咬着唇,眼里充血,她后悔吗?

    后悔的吧,识人不清,选了个衣冠禽兽。

    “作为大妇,本就该孝顺公婆,顺从丈夫,特别是你生不出孩子,更应该照顾好怀孕的妾室,你还敢气她!”梁秀才的目光在陆瑶的手腕上看了看,陆瑶根本来不及将那只银镯子藏起来,就见他上来就夺。

    “不是没钱嘛,怎么还买的了镯子?拿来!”

    “不行!”陆瑶死命地挣扎,“这是阿瑾送于我的,你不能拿走!”

    男人的力气本就比女人大,陆瑶见挣扎不过他,于是哀求道:“相公,求求你,不要拿走它,我全身上下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了,就只剩下这个,阿瑾送他姐姐的呀,你要我怎么见他啊!”

    梁秀才若是哀求两句便能罢手,陆瑶也就不会被打这么多次了。

    终于那被陆瑶日日擦拭还带着银光的手镯从她手上被使劲地拽了下来,梁秀才推开她,拿着手镯颠了颠,似没想到还有点分量。

    陆瑶根本顾不得手腕的疼痛就要扑上来拿,梁秀才凶光一露,抬起脚冲着她的肚子狠狠地踢了一下,陆瑶顿时倒在地上,梁秀才尤不满意,待要再补一脚,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喊声。

    “三姐!”

    陆瑾从远而近,脸上带着震惊和震怒。

    他赶紧跑进屋子,将陆瑶从地上扶起来,担忧的声音带着一丝慌张,“三姐,你怎么样?我去找大夫。”

    “找什么大夫,都是她……”梁秀才接下去的话便在陆瑾犹如凶兽的目光下禁了声。

    陆瑶顾不得自己,只是紧紧地握住陆瑾的手,死死地拦着他,低声啜泣地哀求道:“不要,阿瑾,不要……不值得,不值得……”

    陆瑾的手放在衣袋里,握着那把手术刀的刀柄,咬紧着牙关没有冲上去拼命。

    他的姐姐啊,没有母亲的他,这辈子就是这三个姐姐把他当做宝贝一样,就这么被个窝囊的男人欺负着。

    大概是被陆瑾那不要命的眼神给唬住了,梁秀才色厉内荏地说:“今日就算了,你给我照顾好小红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要是有下次……你就自请下堂吧!”

    说完不敢再看陆瑾的眼睛,拿着镯子似也逃命般出了房门。

    门口的人朝里面瞅了瞅,也走了。

    过了一会儿,陆瑾闭了闭眼睛说:“三姐,放开吧,我不会跟他拼命的。”

    陆瑶这才放了手,似乎失了所有的力气,瘫软在地。

    接着哭了出来,低声的啜泣加满身的伤痕,那疲惫的眼睛,二十的年纪看起来如同四十,这一切仿佛一根根细针插.进陆瑾的心口。

    “阿瑾,我好苦,好苦啊——”

    梁秀才刚开始并不是这样的。

    太医院院正是正四品官职,陆家三姐妹也如同其他官宦家的小姐一般读书习字,又因是医药之家,耳濡目染之下,虽不如陆瑾被特地教导,可基本的延医问药也得心应手。

    是以书香加药香,若没有后来的倾难,三姐妹能嫁给不错的人家。

    这样的品貌,配给梁秀才本就是后者赚到了,也看出梁主簿的眼光独到。

    陆瑶的才气虽不出众,可跟梁秀才吟诗作对并不是难事,是以梁秀才跟陆瑶刚成亲的时候,着实温柔小意了一阵子。

    陆瑾虽然每次见到这个姐夫,后者都是低着头看人,可只要对他姐姐好,自己也无所谓。

    然而事情的转机就到了两年前的一次乡试。

    梁秀才少年成名,他的秀才早在八年前就已经考中了,名次还不错,是以众人对他的期望都十分大。

    然而接下来的乡试,却落了孙山。

    不过他年轻,自是不惧,梁主簿为他娶了陆瑶那年便考了第二次,依旧榜上无名。然而新婚不久,妻子温柔小意地鼓励下,他又重新振作起来,两年前再考了一次。

    可这次依旧铩羽而归,而且看这名次是越来越落后,这下梁秀才苦闷不已,自己关在书房里喝着闷酒。

    陆瑶进去劝他,说着说着便说到了试题上。

    陆瑶虽不用考进士,可在京城每每会试殿试前后,读书人齐聚京城,那些脍炙人口,振聋发聩的诗文伦策总会大街小巷地传唱。

    再加上官宦家的小姐,在父亲兄弟言语交谈之中,对时政春闱多有了解,是以陆瑶的见识在一定程度上是高于梁秀才。

    陆瑶看了梁秀才默写出来的卷子,一眼便看出关键,梁秀才的文章虽言辞锦绣,不过是依着圣人言语解释罢了,实则空空而谈。

    考秀才容易,中举人难,难就难在这里,这也是诸多寒门子弟出不了头的原因,眼界有限,只蹲在家中念书能念出什么花来?

    陆瑶便建议丈夫要多些务实之言,不然考再多次都一样的结果。

    这个话夫子说过多次,如今连妻子都这么说,梁秀才此刻听在耳朵里不是醍醐灌顶,而是恼怒。

    读了这么多年的书,还不及一个深闺小姐,这自尊心呀就被强烈地刺激到了。

    有的人能虚心下问,方能成就高山,而有的人被看穿了缺点却只觉得被冒犯。

    梁秀才当夜喝的有点多,这会儿陆瑶在他的眼中不再是温柔心爱的妻子,而是挑战他权威的女人,借着酒疯,他便动了手。

    第二天清醒,面对着妻子脸上,身上的伤,满满的都是后悔,又是作揖,又是道歉,再三保证不会再有了,恳请陆瑶的原谅。

    那自责的模样比受伤的自己还让人难过,陆瑶满肚子的怨气也就消散了,只要好好过日子,昨天晚上她会忘记。

    然而……

    这个晚上陆瑾几乎没怎么休息,天不亮,便背起药筐去了附近的山上。

    三姐伤得不轻,就怕梁家不给她请大夫,没得医治,也怕她自己草草包扎,留了疤痕。

    山离陆瑾家挺远的,若非不得已,他极少上山,是以每次到山上,见着草药能多采一些便是一些,有多的处理干净还可以卖于镇上的医馆。

    在陆瑾还没有当屠夫的时候,他糊口的钱便是这么一点一点采出来的。

    天太冷了,此时能采的草药并不多,到了晌午他实在受不了便回了镇上,带上余钱和草药,走进回春堂。

    春节将至,医馆里人极少,连同平时帮忙的学徒都回家过年去了,这里只留下方掌柜和何老大夫。

    回春堂这家医馆是他常常光顾的,坐堂的大夫和掌柜的都认识他,这么多年来,互相也熟落了。

    陆瑾卖的草药与别的采药人不用,他一般都精心炮制过,处理的手法老练知道怎么将药性保存完好,是以收的时候价格都比别人高了三成。

    因陆瑾小小年纪医理却懂得不少,曾经不经意间写的方子就是回春堂最好的何老大夫都得啧啧称赞。

    这个老大夫没有因为陆瑾年幼而低看他,甚至有时候在陆瑾来这儿卖草药的时候,一般坐堂诊脉一边捏着胡子询问他的意见,是以很受陆瑾尊重。

    这六年来老大夫不止一次透露出收他为徒的想法,对他的喜爱并不隐藏,连方掌柜的都明里暗里劝了他很多次,毕竟机会难得。

    然而陆瑾碍于圣旨,一直都没有答应。

    陆家不得行医就跟个紧箍咒一样紧紧地套在陆瑾的头上,最终陆瑾考虑再三还是走上了屠夫的道路,让咋闻此事的何老大夫亲自上门瞪了他一天。

    可惜这个少年就跟秤砣铁了心一样,不改了,气地何老大夫三天都没去医馆会诊。

    陆瑾好不容易劝了再三,这才出来见人。

    此刻陆瑾将方子递给方掌柜,他还差几味药,让方掌柜的给补齐了。

    何老大夫正在边上喝茶,看了他一眼便道:“这方子给你姐姐治外伤倒是真真好。”

    陆瑾闻言转过头看他,“您怎么知道?”

    方掌柜一边从药柜里取药,一边说:“梁家少奶奶三天两头来这里抓药,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虽说是掌柜,不过他手脚依旧很是麻利地将药包起来,递给陆瑾,叹了一声,“这梁秀才也不知怎么回事,之前好好的,最近是越来越荒唐了,你姐姐呀……可惜了。”

    陆瑾暗了暗神色,接过了药材,正转身回去,却被方掌柜拉了回来,只听他压低了声音道:“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梁秀才让人给打了?”

    说着意有所指地看了看陆瑾。

    陆瑾面无表情地回答:“不知道。”

    何老大夫立刻冷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那你今天采什么药,不是知道你姐姐被打,你去出气了?”

    陆瑾于是闭了嘴,没否认也不承认。

    方掌柜一看他的表情就晓得答案了,摇头叹息道:“年轻人做事冲动,不过脑子。”

    陆瑾不高兴了,反问着:“难不成看着姐姐被打,我什么都不做?”

    何老大夫斜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你不做,你姐姐只是被打,你做了,就不是打不打的问题了。”

    陆瑾眉头一皱,看向老大夫。

    这个时候有人进来,老大夫没再理他,而是替病人诊脉。

    于是方掌柜的好心解释道:“今日凌晨,梁家慌慌张张地过来请大夫,因医馆关门又去了老先生的住处,硬生生地将他从床上喊起来救命,今日早晨才回来呢。听老大夫说,这梁秀才伤得可不轻,头破血流又在外冻了许久,人已经昏迷了,脖子上还留了一道伤痕,也冻地青紫。辛亏老大夫去的及时,不然怕是麻烦。”

    陆瑾心说他活该,没弄死他已经算是客气了。

    方掌柜看陆瑾阴晴不定的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忍不住数落道:“你呀你,这件事本来是梁家理亏在先,你好好说道说道,说不定有点用处,总之不会再坏。可你这一打,就是再多的亏欠也没了,说不定还得落了官司。你知道梁家夫人昨日里嚷嚷着要找你算账?”

    “让他们来,我作为娘家人替出嫁的姑奶奶出气,怎么了?”陆瑾眉毛一挑,冷声道。

    方掌柜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道是少年气盛,他蛮喜欢陆瑾的,于是又苦口婆心地劝:“你横什么?梁秀才虽说举人中不了,可他好歹有个功名在身,见着县太爷也可不跪,他爹又是主簿,衙门里头说得上话的。你看看你自己,你有什么呀,就一杀猪的,硬碰硬能有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