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47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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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位主持最后一天的工作是前往伦敦周边小镇的农场帮工, 凌晨2点出发, 4点抵达目的地,农场主mike是位很有礼貌的绅士,热情的请他们吃了用农场里的作物做的早餐, 这才开始分配工作。

    6月还没到收成的季节, 唯一能做的就是喂羊、喂马或者挤牛奶, 景泽和柳予安打扫完马圈,又被农场主拉着去附近的集市卖东西。

    拖拉机上,柳予安抱着个大南瓜睡得很沉,景泽护着他摇摇晃晃的头,时不时跟mike聊上几句,忽然mike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说:“你们是一对, 我知道,今天镇上有新人结婚,你们可以去看看,接到花束能幸福一辈子, 我帮你们打掩护。”

    景泽用拳头跟他撞了一下, 以此表示感谢,同时拒绝了他的掩护:“不用, 没关系, 我不在意。”

    卖掉半车南瓜,正好是中午, mike领着柳予安和景泽去参加婚礼, 这个小镇统共只有30多户居民, 彼此都很熟悉,有什么热闹基本都是全镇出动。

    婚礼地点在小镇外的一片草场上,山羊们悠闲的散着步,几只小鸟飞来,娴熟的落在山羊的脑袋上,懒懒的叫了几声,然后用黑溜溜的小眼睛瞅着从远方走来的陌生人。

    今天结婚的新人是两个可爱的男生,他们穿着同款黑色西装,手牵着手由铺满白色花瓣的小路走向欢呼的人群,尽头没有牧师,只有两方父母慈爱的看着他们携手而来,用亲吻和拥抱送上最好的祝福。

    交换戒指过后,蓝眼睛的男孩捧起花束背对人群,柳予安和景泽来的有些晚,这镇上的单身青年似乎很多,十来个人挤在一起,虎视眈眈的瞪着那代表幸福的花束。

    向来不爱运动的柳影帝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像条泥鳅似的几次蹿到人前,在花束被抛起的那刻,英勇的一跃而起,稳稳的接住了它。

    镇上的青年看着这位无端闯入的陌生人一时有点懵,但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灿烂的笑容,他们齐声欢呼,为柳予安送上诚挚的祝福,并给他和景泽端来当地酿的美酒和烤肉,引导他们加入婚礼庆典。

    一位老者穿着燕尾服款款登台,美妙的爵士乐响起,他优雅的向众人一挥手,歌声缓缓而来,暖风吹拂,比酒还醉人。

    私人婚礼不允许拍摄,摄像大哥放下摄像机,也加入欢乐的人群,语言不通,却成功的蹭到了美酒和美食。

    天色渐黑,草场上的电灯被一盏盏点亮,深蓝色的天空有圆月和星辰,空旷无际的连着无边的地平线,一切都是那么美。

    柳予安把花束递给景泽,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要幸福啊,小朋友。”

    “是我们要幸福……”景泽黑黝黝的眸子里波涛起伏,涌动着太多的深情。脑袋瞬间乱成浆糊的柳影帝恍恍惚惚的听到他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补了一句:“柳予安,我爱你。”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拍摄结束,大家知趣的分开活动,景泽抱着农场主给的烤炉,柳予安拎着今天在集市上买的鱼,跑到溪边去找传说中的萤火虫。

    可能是白天太过疲惫,柳予安躺在布垫上睡了过去,景泽也没叫他,独自看着烤炉上的鱼,仔细的刷料翻面,不久便香气四溢。

    柳予安的鼻尖轻轻的动了几下,双手不安分的在脸上挠了挠,但依旧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又过了几分钟,他的眉头突然紧紧的蹙成一团,脸色也越发惨白,嘴里哼哼唧唧的嘟囔,声音有些尖锐,分明是在做噩梦。

    景泽快步走过去,动作很轻的把他捞进怀里,一下一下抚摸着他有些颤抖的后背,力道不轻不重,既是安抚,也是告知,我在这里,什么都不用怕。

    梦里的柳予安又回到了那个拳场,柳毅血肉模糊的尸体冰冷冷的躺在阴暗的角落里,他想去摸摸那张熟悉的脸,可却怎么也碰不到,黑暗里有好多好多的声音在叫嚣,在斥责,是你,是你的自私害死了你的弟弟,害死了你的父母。

    “对不起,对不起……”

    柳予安猛地睁开眼睛,先是一阵黑暗,黑暗过后是景泽逐渐清晰的脸:“景泽,小朋友?”

    景泽握住他的手:“我在这。”

    柳予安咧嘴想回个笑脸,但嘴角太过僵硬,根本扬不起任何弧度:“我在哪?”

    景泽摸摸他的脸:“在英国。”

    柳予安缓了一会,又问:“我是谁?”

    景泽回答:“你是柳予安,我的爱人。”

    “嗯,不是上辈子了,”柳予安转过身,搂住景泽的腰,把头埋进他的怀里,“我有你了,所以不会再重蹈覆辙。”

    “我会陪着你,”景泽低头亲吻他的头发,有牛奶的香味,“不用担心,什么都不用担心……”

    “鱼,”柳予安闷闷的说,“好像糊了。”

    景泽一愣,随即站起来,跳着脚去抢救那条快黑成碳的鱼,柳予安趴在垫子上笑得喘不过气,方才噩梦带来的后遗症像是云烟般转眼不见。

    最终,他们还是没吃上鱼,柳予安点了根烟,慢吞吞的吸了一口:“三天后,是柳毅上辈子的忌日,我想去拳场看看,你能不能陪我?”

    “好,”景泽低头,嘴里的香烟抵住柳予安的那支,轻烟袅袅,纠缠成烟圈,幽幽的往天边盘旋。

    后半夜,萤火虫在暖融融的月色中起舞,星星点点,煞是好看。

    ……

    回到国内的第二天一早,景泽开车来接柳予安吃早饭,柳予安昨晚又做了噩梦,好几次没忍住,给柳毅打了电话,想要确认他是否安全。

    柳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哥不说,他也不敢问,只能私下对景泽叮嘱了几句。

    景泽没挑什么贵的地方,直接拉着柳予安到家附近的一处喧闹的街市,两个人还是戴了同款的锅盖头、黑框眼镜,走进店里的时候并没有多惹眼。

    柳予安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景泽去端吃食,两根油条配两碗咸口的豆腐脑,暖洋洋的下肚,柳予安跌到谷底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景泽给他剥了个茶叶蛋:“那边已经联系好了,12点有场比赛,想要看些别的,只有等到晚上去。”

    柳予安咬一口鸡蛋,压低声音问:“查到幕后的老板了?”

    景泽一点头:“路尧。”

    “怎么会是他?”柳予安提溜出脑中的记忆,仔仔细细的确认了一遍,也是,那辈子他只是个小角色,哪里能见到幕后的老板,最后查的那些资料大概爆出去也不会伤及无辜,可为什么那些人还要追着自己不放,难道那时候的老板和这时候的不是一个人?

    柳予安又想起了上辈子明明命很长,这辈子却莫名其妙卷入谋杀案,身死异处的麦克和王晗,很多事都在变,路尧,他记得路尧……那辈子根本没有一个叫路尧的明星,倒是路灿特别有名,年纪轻轻就成为了黎家掌门人的未婚妻。

    不对啊,也不对啊,柳予安想得脑瓜子隐隐作痛,他泄气的耷拉下肩膀:“都怪我,从来不关注外面的事,弄得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

    景泽不太擅长安慰人,只能握住柳予安的手,用力的捏了捏,简简单单的回道:“我在,别怕。”

    柳予安听到这话,嘴角不由勾了勾,心想:完了完了,这么大年纪还撒上娇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宽阔的街道,高楼林立,路边的小公园里,孩子们正在滑滑梯上爬上爬下,玩的不亦乐乎,几只麻雀叽叽喳喳的飞过,天空白云朵朵,一切的一切都跟梦里的场景完全不同。

    柳予安透过车窗看着这一切,徒然有种记忆错乱的感觉。

    那些低矮的胡同巷子,那些灰尘满布又交错纵横的电线,那些挂着鼻涕虎视眈眈瞪着他的小崽子,全部不见了,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拳击场变成了一家规模很大的私人会所,景泽拿出入场券,门童立刻接过他手里的车钥匙,拉开车门引着他们进门:“2楼是餐厅,正规比赛在3楼和5楼,想要看点有意思的,您可以去6楼的贵宾室休息一下,等晚上会有人来请您,不过得早点预约,位置有些紧。”

    景泽拿出一千块小费递给门童:“两个位置,先带我们去拳场,一个小时后我们去贵宾室。”

    门童笑容满面的收好钱,对这位打扮怪异,出手却极为大方的客人又热情了几分:“晚上的活动可以下注,如果您需要,可以在贵宾室打内线了解详情,我这就不多说了。”

    5楼的拳场里,比赛正在进行,两位职业选手在业内算的上出名,在技术和力量层面不相伯仲,半个多钟头也没分出胜负,今天不是周末,来的观众大多是铁粉,特地来看比赛,场外还有几家媒体跟拍,瞧着非常正规。

    柳予安和景泽看了一会,觉得没什么意思,就往6楼的贵宾室去了,景泽进门拨通内线,不出5分钟,几个俊俏的服务生便推着餐车走进房间,领头的把一张表格递给景泽:“这是给您预约的位置,您看看合不合适?”

    景泽的入场券是景晟花大价钱搞来的超vip,这种券不认人,哪怕是乞丐进来,会所都会以最高规格的服务招待对方。

    景泽扫了一眼,座位在第二排的正中,视野非常好,他点点头表示满意,从兜里掏出一张不记名的支票,淡淡的说:“介绍一下拳手的信息吧。”

    今晚的地下赛统共十位选手,柳予安划着ipad,心脏坠的难受,景泽悄然的捏住他的手,随意指了一个,领队立刻不知真情假意的夸赞他好眼光,收下支票帮忙下完注,然后快速的退了出去。

    “妈的,”柳予安点了根烟,骂了几句脏话,“全都不一样了,怎么可能!”

    “会不会有人跟你一样,”景泽发觉自己的手有点凉,“也重生了。”

    柳予安一听这话,烟抽的更猛了,他低着头好久没说话,再开口,混乱的思绪已然理得清清楚楚:“咱们先按你的思路来,有人也重生了,这个人想杀你,但又不想暴露,所以利用王晗和麦克来杀你,暴露后又杀人灭口。”

    他停顿一下,忽然觉得这个因果关系有点弱,纠正道:“我觉得掩盖罪证只是其中一个很小的理由,那三个人之间有他们自己的仇怨,上辈子你肯定也回到了景家,王晗也一定跟你有过交集,现在的重点是那位为什么要杀你?”

    “我觉得还有一种可能,”景泽也点了根烟,“上辈子的我们其实也有交集,只是你不知道,而我知道,那位或许也知道。”

    柳予安看他一眼,自嘲的笑了笑:“看来咱们三个还是段能牵扯到前世今生的三角恋啊?”

    “未必是恋,”景泽解释,“如果我也是一个重生的人,在看到你的时候,一定会生出一种同理心,你和我才是一样的人,我们都在拼命的改变命运,不想重蹈覆辙,只有你才能懂我……照这样的心态慢慢的发展下去,就会变成一份畸形的占有欲。”

    景泽摁灭烟头:“我想这也是他恨我的理由,估计上辈子你是我很重要的人,他知道这件事,所以在回来的那一刻就开始关注你,试图从你下手,但他发现你的命运居然也被改变了,在长时间的观察后,他显然单方面的认定了你是他唯一的同伴。”

    柳予安想了一会,接话道:“我觉得他针对的可能不止是你,还有景晟和景幂,甚至景董事长,我猜上辈子你们一家是不是给过他极其沉重的打击,尤其是你。”

    门外,服务生敲门提醒夜场开始。

    景泽和柳予安同时起身,对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道:“他在我们身边,很近,很近的地方。”

    进入夜场是要搜身的,景泽和柳予安交出手机,任人搜遍所有的口袋,连鞋子都脱下来检查了一下,这才被允许进入内场。

    幽暗的通道大约走了5分钟左右,狭窄的铁门前站着两个光头汉子,眉眼中透着难掩的戾气,他们很不客气的上下打量着景泽和柳予安,足足过了半刻,才拉开门放行。

    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第一场比赛已经开始了,重量等级完全不配套的两个选手站在拳场中央你来我往,你死我活,小个子的拳手像个灵巧的猴子似的不断的闪躲高壮大汉的拳头,满脸是血,精神却依旧亢奋。

    景泽小声的在柳予安耳边低语:“那个小个子吃了兴奋·剂。”

    柳予安转头看他:“以前你来的时候也是这样?”

    景泽摇头:“那时候石头哥还在,场子也乱,但不胡来。”

    “石头哥?”

    “几年前这块地被人买下,他回家养老了。”

    “能查到这块地的买家吗?”

    “景家、黎家……大概有七八个家族都参与了,”景泽从兜里掏出颗薄荷糖塞进柳予安的嘴里,“就像你以前说的,谁都有可能,只是我们在明,他在暗,不过总有一天会露出马脚。”

    “我也是这么想的,”柳予安撇开眼,不愿去看那个鲜血淋淋的小个子,“景晟、景幂他不敢动,对付你也是偷偷摸摸的,这只能说明他上辈子是个小角色,没有能力接触到高层次的信息,所以我们不用惧他。”

    比赛结束,小个子奇迹般的获得胜利,他恰好是景泽下注的那位选手,景泽和柳予安没看接下来的比赛,从后门绕到前台,领了支票,迅速的离开了这家会所。

    半个小时后,一队武警悄无声息的包围了会所,以雷霆之速捕获数百名的赌徒和服用了兴奋·剂的选手,并在负一楼的储藏室找到了大量的兴奋·剂和毒·品。

    一时,风声鹤唳,b市高层的楼宇中,许多人恶狠狠的砸掉手里的水杯,灯光渐暗,整座城市陷入了一片压抑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