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我只要我们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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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连七日,起先段冰晨一心沉湎在失去孩子的痛苦中,并没有发觉有何不对,可后来,终于觉得奇怪,昨夜像是有人睡在自己身边似的,可顺手一摸,却是空荡荡的,问烟景昨夜可有什么人来过,烟景亦是不知。段冰晨没有说破,只是这感觉,实在太像,可再想想,他同自己已是如此陌生,又怎么可能与自己同榻而眠?

    “皇上,这几日在哪儿过的夜?”段冰晨状似无心地发问,轩辕寒夜夜宿于烨坤宫的事,已不算新鲜,所以听闻如此,她也只是点点头,一笑而过。不是他,那,到底是谁?

    可就当她下定决心准备追查到底时,是夜,那人,却是没有再来······

    此后,又过了七日,那人,仍是没来,段冰晨垂了眼眸,竟有些失望,末了,又嘲笑自己,本来还抱有些许好笑的期盼,可现在,却是连份念想都没了。罢了,罢了······

    过了半月,这事儿被段冰晨渐渐淡忘,这些天来,日日喝补药调养身子,安炎带来的药对她这刚刚滑胎的身子来说确是大补,身体也慢慢的恢复了。

    安炎每日前来送药,顺带着做着抚慰工作,见段冰晨这几日终于没再怏怏不乐,也放宽了心。

    一碗苦药见底:“明天,我可以不用再喝这药了吧?”段冰晨放下那盛药的瓷碗,眉头皱的有些紧,一脸的痛苦却硬是忍着的模样看的安炎心蓦地跳漏了半拍,这样子,像极了,那个怕喝苦药的女子。安炎从袖间拿出一颗蜜饯,递到她面前:“有苦,就不要硬撑着,说出来,会好很多。”段冰晨见到蜜饯,眸子有些发亮,他的话,却只当没听见,自顾发问:“你怎么会随身携带蜜饯呢?”

    安炎一怔,连带着那拿着蜜饯的手都抖了一下,段冰晨看着连眸光都变得伤痛的安炎,很是不解,轻轻推了推他。安炎终于反应过来,敛下眸中情绪,笑了笑:“习惯了吧······”

    段冰晨纳闷,习惯?在紫衣寨的地牢里怎么没见他有此习惯呢?却不知,这所谓的习惯,是在见了那一缕紫衣之后埋下的,明知不过是场戏,却还是让它发了芽······

    可一想到紫衣寨,段冰晨眼眸豁的睁大:“紫衣寨!”她一把揪住安炎的衣角,“紫衣寨里发生的,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羽殇呢?你们在月影客栈里没等到羽殇么?”先前以为再也见不到,到了后来,纵使见到了却也没能说上几句话,到了现在却是不得不问的了!

    安炎有些被她咄咄逼人的样子吓着了,轻轻将她的手移开:“对不起,我当时赶到月影客栈时,正赶上宫里出了事,皇上和我都必须赶回,所以······”他小心的看了一眼段冰晨,叹了口气,“我们没等到羽殇公子便先行一步了······”

    听是如此,段冰晨颓然。怎么会?那么羽殇现在在哪儿?是生是死?段冰晨双手握拳,想到羽殇可能遭遇了不测,整个身子都开始抖了起来。安炎见此,忙安慰道:“别这样,羽殇不会有事的,他不是普通人!”段冰晨懊恼的捶着桌子,却因着这句话停住了动作。对,羽殇不是常人,这话轩辕寒也说过!可就是因为这话,她才放弃了寻找羽殇的念头,跟随着处境“比较危险”的轩辕寒,早知今日会是这种结局,当初自己是万万不会放弃羽殇的!

    可事情发生了它就是发生了,世上从没什么早知,有的只是当初的义无反顾,明知是龙潭虎穴也要拼个头破血流!如今,当所有的当初,全数变成了教训,那当初的当初,才会深入血液,疼的蚀骨······

    段冰晨沉浸在痛苦当中,安炎劝了几句,却是不怎么奏效,只得长叹一声:“莫怪寒,在这皇宫,他有你想象不到的苦衷,凡事,看开些,冰儿。”段冰晨怀疑自己听错了,他方才唤自己“冰儿”!盯着眼前之人半晌,忽的笑开:“这皇宫之中,我以为再也找不到人,能唤我一声‘冰儿’了。”笑得泪水盈满眼眶,“原来还是有的,有的!谢谢你,安大哥!”

    安炎听她如是说,苦笑一声:“这皇宫,便是一座囚牢,里头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活法,官阶越高,责任便也越重。寒,有他的责任,便有他的苦衷,有太多东西,求而不得,得却不得求。”看着段冰晨的眼神有些复杂,“多体谅他些······”

    段冰晨垂眸,是么,体谅······

    又过了数日,段冰晨终是将身子调养好了,这几日呆在房里,都快憋坏了,她寻思着该出门走走,于是领着烟景等人便出了房门,到处逛逛······

    这皇宫果真是够大的,段冰晨不知走了多久,多日不动弹,这身子越发显得不灵活了,竟开始有些乏了。段冰晨正想问这是哪儿,抬头却见“烨坤宫”三个漆金大字,自己竟走到了这儿!段冰晨有些惊讶,却是仔细打量着这烨坤宫。这里是他每夜都会来的地方,不知怎么的,她鼻尖有些许酸涩,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催促着她上前,想看一看,这烨坤宫里头到底是什么样子,能让他这般留恋。

    可刚上前几步,动作却被理智生生止住,在门外看过便好,此时的烨坤宫很是热闹,想来那云妃也是个乐意受奉承的主,一群的娇俏女声在殿里嘻嘻呵呵,段冰晨听了便觉得烦躁,这种场合本就不适合自己,正想提步离开之时,却因里头女子一句话,再也迈不开步子:“真是恭喜云姐姐了,这可是皇上第一个龙子呢!这等喜事该赶快告诉皇上啊!”

    孩子······贺云之也怀了轩辕寒的孩子······

    此刻,段冰晨只觉着脑袋轰的一声,这世界,聋了,瞎了······

    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大脑一片空白,待到清醒之时段冰晨却错愕发现,自己已然踏进了这烨坤宫!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段冰晨赶忙转身想离开,不料却被一娇媚女声止住:“哟!这不是晨妃妹妹么?”贺云之上前,来到她身边,“妹妹今日何来如此雅兴,到我这烨坤宫来逛逛?”被她拦住,段冰晨只得停下脚步,回过身,环视这楚楚烨坤宫。果然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妃子,烨坤宫内好不奢华,白日里竟也掌着九十九盏琉璃灯,这偌大的寝宫每一处,亮的透彻却又带着迷蒙,段冰晨暗暗叹着云妃的奢靡,最后才将视线移到贺云之脸上。

    有时候段冰晨在猜想,这贺云之到底是几岁了?看她的肌肤倒是保养的极好,可这装束太过妖媚,像是刻意隐瞒着自己的年龄似的,而且,仔细观察会发现,她那微微上翘的眼角,带着些许细纹,尤其是在她媚笑时,看的尤为清楚。

    可现在,段冰晨关心的,却不是这些,而是······

    目光缓缓下移,来到眼前之人的腹部,繁复的宫服加身,却仍能衬得她身材玲珑紧致,腹部没有丝毫隆/起。可这里,却有个小小的生命,在孕育,而且,是轩辕寒的孩子······

    来不及收回的目光,看在旁人眼里,是那样的可笑。“呵呵呵,看来晨妃娘娘是听说了云妃姐姐怀上了龙子的消息了吧?”一旁的清贵人笑着,“唉,想这皇宫里,能有几个人像云妃姐姐这般有福气,怀上皇上第一个龙子呢?有些东西啊,是那些连尝都没尝过新鲜的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呵呵呵呵······”话中意有所指,段冰晨又岂会听不出来?当下收回视线,双手不着痕迹的轻抚过自己的下腹,交叠放在身前,冷笑道:“是啊,却是有些人,羡慕不来的!”

    云妃笑的一脸媚态:“那是,不知妹妹今日来,所为何事呢?”段冰晨无奈闭眼,总不能说,自己是一不小心走进来的吧= =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上了:“我今日出门散心,路过此地,听闻云妃姐姐怀上龙子,特来道喜。”天呐!段冰晨都有些佩服自己,竟能说出这些违背良心的话来,这话说出口连自己都不信,不知道能不能混过去?

    段冰晨有些心虚,可面上却是一阵云淡风轻,仿佛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云妃一听这话,便呵呵笑开:“如此,倒是要谢谢妹妹了,既然来了,那便喝杯茶吧。”说罢,便有一名宫女端着茶水上前,段冰晨刚想拒绝,却见云妃从丫环手中接过瓷杯,递到她面前。

    段冰晨愣了愣,还是伸出手去拿那茶杯,可刚轻轻将茶杯脱离瓷杯垫,却又犹豫地将杯子放了回去,陶瓷相碰的声音虽轻,可在此时静谧的大殿里,却是听的一清二楚。周围的人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维持这递出姿势的云妃,脸色自是不好看,段冰晨原本是担心这茶里有毒,可转念一想,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自己下毒,难道不怕皇上怪罪下来么?所以这茶,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这样想着,纤细的手指再次去拿那瓷杯,却不想,这一举动,却是吃了大亏······

    再次触碰到那瓷杯时,段冰晨想像之前那般轻轻拿过,不料,这杯子,却是紧紧粘在杯垫上,被云妃牢牢扣在手中。段冰晨不禁皱起眉头,好深厚的内力,竟然动不了它分毫!

    嘴角露出冷笑,她段冰晨向来都是好胜之人,如今又岂会让这人在武功上赢了自己!右手运了内力,伸出食指中指,沿着瓷杯垫外沿轻滑。忽的,笑意一凛,拇指助阵,三指狠狠捏住了这边沿,体内内力与对方权利抗衡着。

    段冰晨含着冷笑紧紧盯着贺云之,却见得她嘴角竟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正觉得奇怪,倏地眉头紧皱,双眸不可思议的盯着她,她竟然!在吸自己的内力!

    段冰晨大惊,来不及多想,急忙撤回自己的内力,慌张松了手,哪想到方才因两人内力维持的平衡如今因着她的忽然退出造成了巨大的落差。只听着那云妃一声尖叫,整个人便被狠狠地撞倒在一旁的檀木椅上,力道之大,竟将那上好的椅子撞的个粉碎!

    这番动作,旁边的几位贵人平日里哪里能见到?当下便吓得尖叫起来,连段冰晨都傻了眼,自己方才是太大意了。不知是谁忽的叫了一声:“血!好多血!娘娘!您流了好多血!”段冰晨有如雷击一般定在当场,看着云妃身下不断涌出的鲜血,一月前的那一幕又在眼前上演,看着云妃面露痛苦,不知怎的,自己的心也揪了起来,那种痛,她懂······

    旁边的女人们一个个急的手忙脚乱,段冰晨脚步有些漂浮的想走上前,谁知刚上前几步,门外便传来了太监尖细的通传声:“皇上驾到!”

    蓦地一阵心悸,回过头,轩辕寒的脸便出现在眼前,现在的段冰晨不知到自己是什么心情,见到他,竟有些害怕。“你怎么在这?”轩辕寒看着她疑惑发问。段冰晨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一旁的清贵人带着哭腔道:“皇上,您快来看看姐姐吧,姐姐的孩子,可能保不住了,那是您的孩子啊!”轩辕寒听此,看了眼脸色有些发白的段冰晨,没说话,径自上前,来到已经奄奄一息的云妃面前,看着仍在蔓延的深红鲜血,眉头皱的死紧:“太医呢!”吼出的话,是段冰晨从没领教过的暴戾。

    那孙太医气喘吁吁地赶到烨坤宫,轩辕寒早就将云妃抱至榻上,见太医前来,厉声喝到:“诊!什么情况给我说个清清楚楚!”那太医着实被吓了一跳,慌忙上前诊脉,可不一会儿,身子便抖了起来:“皇,皇上,娘娘方才定是经过极其强烈的撞击,这腹中龙子,保不住了!”轩辕寒阴冷地看着那太医:“我再问你一遍,你方才一字一句,都是真话么!”那太医浑身抖得更是厉害,使劲点头:“是是,下官所言,句句属实······”

    岂料话还未说完,轩辕寒便一把抓起他的领口:“把他给朕拖出去!乱杖击毙!”说的这般狠厉,一旁的人个个都被吓住了。门外孙太医惨叫声此起彼伏,屋内的人大气不敢出一声,轩辕寒神色复杂的看着段冰晨:“有人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么?”此问一出,旁边的贵人们终于憋不住了,涂了蔻丹的手指直指段冰晨:“是她,是她将云妃姐姐推倒的!我们都是轻眼看见的!”其他人在一旁随声附和着。

    烟景见状慌忙跪下:“不是的,不是小姐,小姐已经收手了,是云妃娘娘自己跌倒的!”轩辕寒来到段冰晨面前,狠狠攫住她的下颚:“是你干的么?”段冰晨被掐的生疼,死死咬住银牙,看着近在眼前暴戾的轩辕寒:“是!是我干的!”

    听到她的亲口承认比听别人说一百句还管用,轩辕寒猛地闭眼,深深的吸进一口气,像是极力隐忍着什么,再度睁开眼,手中的力道大的惊人,狠心一挥手,只听见段冰晨一声闷哼,整个人便趴倒在地上,一口鲜血喷出,左半边脸颊高高肿起,伤势触目惊心!“滚!”轩辕寒一声厉喝,旋身,留给她一个决绝的背影。

    眼眶一阵湿润,段冰晨死死咬着牙,不让泪水涌出,在烟景的搀扶下,勉强站定,望着男子的背影,极力平缓着自己颤抖的呼吸:“臣妾,谢过皇上!”回身,脚步慌乱,只想快些逃离这寝殿······

    “小姐,小姐。”烟景搀着段冰晨一路跌跌撞撞,见她努力隐忍的痛苦模样,心疼地流下泪来:“小姐,你别这样委屈了自己,想哭,就哭吧!”

    “呵呵呵呵······”段冰晨失控的笑着,“哈哈哈哈······”推开烟景,步履蹒跚的向前走去,撑大嘴角,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终于,体力不支,跌坐在地上,笑,却是笑不出来了,因为,泪水,已经止不住了······

    她的孩子没了······那我的呢······我的孩子呢······

    段冰晨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涵虚宫的,只知道她转醒时,夜已深了,烟景也已经回去睡了。觉得口有些干燥,想起身喝水,却警惕的发现门外有人!段冰晨立刻侧躺回榻上,脸朝床外,可以看清来人,竟然,是他!

    他慢慢走近,段冰晨只觉着自己一颗心快要跳出胸口,他怎么会来?来做什么?直到自己滚烫的脸颊上,有什么东西正被一根粗糙的手指,轻柔的抹开,凉凉的,很舒服······

    轩辕寒疼惜的看着段冰晨受伤的脸颊,动作极尽轻柔的擦拭,从安炎那儿讨要来的药膏,应该管用。看着她满脸的泪痕,心想被凌迟一般疼痛,可千言万语,说出口的,只能是这一句:“对不起。”

    段冰晨几乎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气息,鼻尖酸涩难忍,泪水疯了似的想要冲破阻碍,只因轩辕寒那一句:“我只要我们的孩子!冰儿!”

    一切的一切,在轩辕寒吻上她光洁的额开始,决堤。眼角的泪水,终于逃出,只是轩辕寒,没有发现。转身,迈开步子,健硕的身躯却被人从背后抱住,箍的那么紧,生怕一个松手,他就再也不见了。

    轩辕寒喉头滚动,猛地转过身来,将段冰晨身子推进榻上绵软锦衾中,随之而上的,是自己强壮的身子。段冰晨支起上半身,失控的吻上他微凉的薄唇,泪水不断流下,蜿蜒进了交缠的唇畔,好咸,好苦。轩辕寒轻皱眉头,退开,仔细的看着眼前的泪人,叹了口气,下一瞬,薄唇来到脸颊,吻干那溢出的泪水······

    段冰晨只着亵衣,有些瑟瑟发抖,迫切的想得到温暖,双手急切的解开轩辕寒的衣物,贴向那蜜色的胸膛。见到眼前健康的蜜色皮肤,段冰晨咽了口口水,解了衣服,整个人直接跨坐在轩辕寒有些弯曲的腿上。凝脂般的肌肤,玲珑有致的曲线,轩辕寒眸底大热,扶在她纤腰上的大手,一个使劲,就着她坐下的动作,将她贯/穿······

    久违的充实感,让段冰晨颤抖,渴切的寻了他的唇,深深的吻了上去······

    这一夜,饱胀着,充盈着,痛,并快乐着······

    久违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