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老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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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废宫。

    西苑的修缮因为天气太冷而停工,一角修缮得了。

    一座正向朝南的宏伟建筑,高老庄三进三出,有前院正院后院后花园,戒备森严。

    正门上牌匾,红底鎏金大字,在大雪纷飞的白色里显得喜气洋洋,家喻户晓的名字,一个“辉煌”的名字:高老庄

    噼里啪啦,地上红色的炮仗纸铺满了。

    众人不解为什么堂堂王爷要住在高老庄?

    一个饱学幕僚猜测:“这个名字其实大有深意,因为高老庄已经不是中原地界?”

    另一个恍然大悟,“要是有人议论王爷住在皇宫里,就可以驳斥他说王爷没住在皇宫,而是住在西牛贺州乌斯藏国的高老庄?”

    这不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大家都从另外的角度阐释高老庄的由来,司马兆已经领着几个地方官过来,请求明湛立即搬出皇宫,并说此事已经惊动了皇帝,派来了钦差大臣,皇帝贴身大太监王掌。

    这是一个重量级人物,丹墀监掌印,权利和内阁并驾齐驱,而且,从来不出京……

    沐磊千张等人急得像蒸笼里的螃蟹。

    这个当口有人火上浇油,西山的空如大师来找明湛,还带着十几个其他寺庙的主持方丈,为的是大都府一直居高不下的粮价,饥民越来越多,如此下去,城中必乱!

    明湛冷笑:“你们早干嘛去了?”

    “联名请愿信早就递进上京了,无奈如泥牛入海。”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

    明湛一摊手,“小王也没办法,好在上京的王掌公公马上要来了,你们找他解决。”

    他们在内书房说事情,高小怜几个人在倒座楼旁边的南书房紧急商议。

    千张在纸上罗列了明湛罪状:

    擅自揭太.祖皇帝的封条,让百姓从太液池取水,流皇家水财,纵容府军大肆掠夺废宫。

    勾结鞑靼人,杀害边疆大吏。

    住皇宫,坐龙椅,睡龙床,有不臣之心。

    哪一条都够杀头抄家的了!

    “用钱贿赂?”沐磊最先提议。

    因为大都府物价每天飞涨,均王府的财政告急,兜比脸还干净,所以沐磊管他爹镇南王伸手要了十万两银子,刚刚给千张了。

    哪知道千张一摊手:太监爱钱,也分什么事儿,这种谋逆大罪,他敢收钱?

    青龙也说:“搞不好,王爷又多了一条贿赂罪。”

    唉!

    大家要高小怜再去劝明湛,实在不行就哭。

    可是,空如大师不愧是一个棋痴,别人都走了,他不走,拉着明湛,一盘棋整整下到天黑,还没有下完的意思。

    .

    就要搬走了,高小怜急忙去青梅岛,浴室宫殿里,把玉玺取出来带走。

    她用小手握住了青石鬼的石鸡鸡,刚要用力,就听见身后有人说话:“你到底在做什么?”

    是明湛!

    高小怜僵住了,心里大叫见鬼了,为什么连续两次来取宝,都让他打断?!难道,他发现了?

    “你还小,你不能……”明湛的话不连贯。

    高小怜都快哭了,明湛这一次仍然没有发现秘密,可是他却想歪了,歪到十万八千里去了。

    不过,换成谁,总看见这样的场面也会想歪。

    她无从解释自己的行为,只好从石像基座上跳下,低着头,走出了门挡。

    “好吧,我这就叫人来拆了这石像,我不知道是哪个混蛋雕刻了这种淫.秽的东西。”

    啊啊啊!高小怜扑过去抱大腿:“贱妾错了,再也不……”她停下来,顿一顿,才道:“再也不玩儿那个东西了,您别毁了它,它又不是真人。”

    明湛弯腰抱起高小怜,“你还嫌不是真人啊?!你这是什么爱好啊?小不点儿!”

    高小怜趴在明湛肩头难堪地哭了,心想:这都是哪跟哪啊!会被认为是一个世上最不要脸最下流的女人罢?

    “这有什么好难为情的?女人也是人,也有欲.望,”明湛拍着高小怜的后背,笑道,“只是你现在太小了,若只是用手摸摸倒无妨,不能真的骑上去,知道么?高小姐?”

    这个混蛋抓住她的小辫子奚落她到死……高小怜无奈地说:“贱妾的确是用手摸来着,没有骑上去过。”

    “嗯,乖了,我带你去泡温泉,今晚月亮很亮,满天星斗,很美。”

    高小怜连连点头,明湛这才又道:“这叫转移注意力。”

    呸!

    二人去泡户外温泉,打开绿色篱笆门,顿时惊呆了,温泉里面泡着无数只猴子,看起来,西山的猴群都到这里找金钥匙来了……

    高小怜被明湛带出青梅岛,明湛还说:你一个人以后不要来这里,很危险!

    唉……高小怜叹口气……

    雪依旧在下,骑在马上,石拱桥上一路撒有防滑木屑。

    月亮出来了,这一片水域已经结冰。

    上京也下雪,却绝不似大都府的雪景这般冷硬肃杀,那里水不结冰,也不刮大风,雪花满枝头,鱼儿害羞过,碧水也温柔。

    高小怜却喜欢大都府的雪,明湛的大氅里,很温暖。

    他在她耳边讲大都府冬天有多冷 ,据说,一条小狗张大嘴打哈欠,居然再也合不拢嘴了。

    高小怜刚刚打了一个哈欠,但顺利地合上了,反驳说:“胡说,明明没有冷到那个地步!”

    明湛笑道:“是啊,我也觉得他们是在胡说,因为合不合得拢,只有狗知道啊。”

    “您坏死了!”

    高小怜被拐着弯骂了,她仰头看明湛的坏笑,脑子里蹦出诗:马上人如玉,十里春风不如你……

    很快到了高老庄,老远看见门口有六个雪人,走进一看是千张,高飞,青龙白虎四人,显然已经等很久了 。

    拦在明湛马前:“主子改主意,要搬家了?”

    明湛摇摇头:没!

    .

    丹墀监的掌印王掌,在宫里宫外被人私下尊称为老祖宗。

    不同于明湛来大都府的冷清 ,这位老祖宗来到大都府的城门口,全大都府的官员倾巢出动,跪在大雪里迎接。

    王掌把吃喝玩乐放一边,要先到均王府传旨。

    道台司马兆急忙说:均王府在皇宫!

    什么?王掌没想到,阴森森地说:“咱家都来了,他还在里面?这孩子胆大包天了!”

    领着地方官,和两千虞察司锦衣御卫,浩浩荡荡来到废宫。

    宫门处,均王府没有一个人来迎接,箭楼上还传来府兵问话:“什么人,报上名来!”

    踏马的!虞察司的人架起六眼火铳就要轰了箭楼,王掌阴阳怪气地说:“别急?咱家让他死个明白。”

    “老祖宗教诲的是!”

    高小怜和沐磊在不远处偷窥。

    看见王掌,五十岁上下,玄色狐皮暖耳冬帽,手筒。

    身上穿着大红色蟒袍,连同肩背上的披风也是大红色的,红色得分什么人穿,穿在这人身上,异常恐怖,有一种地狱的气息。他长着鞋底子脸,眼袋掉胸脯上不说,一双眼睛阴鸷之极,一边鼻子和脸的沟壑里,长着一颗大黑痣,嘴巴时不时歪咧。

    “他好吓人。”

    高小怜童音发颤地说。

    “是啊,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沐磊说着,就领着高小怜往回走,这是一条捷径。

    即使是一条捷径,也走的艰难无比,因为高小怜腿短跑不快,因为沐磊的腿被骆瘿公重新打断,正在矫骨,他连抱她也做不到。

    “即使在三岁就遇到你,可还是晚了……我是不是该哭一场?”沐磊吸吸鼻子。

    高小怜白了他一眼,“别,不吉利!”

    二人终于回到高老庄,它已经被团团围住了。

    沐磊的出现,令凶神恶煞的锦衣御卫们陪起了笑脸,因为他管皇帝叫姑父,他是镇南王的儿子。

    到了正院,锦衣御卫更多,就连房顶上都是,房顶上积雪薄冰,必须要重重踩在上面,才能保证不被滑倒,加上贵重的琉璃瓦此时冻得硬脆,因此瓦被踩的四分五裂。

    头顶上惊心动魄,书房里更是气氛紧张。

    书房宽敞,家具没几样,人多,因此形成了一个小型公堂。

    沐磊和高小怜走过去,站在明湛的身后,然后是青龙白虎四人,高飞,千张,及两府里有品级的侍从。

    巨大的檀木书案前面 ,站着王掌,书房没点炭火,还大开着交窗,穿堂风一吹,比户外还冷,他没有摘下毛皮耳帽,就连手筒也没摘。

    他的左右是小太监,虞察司千户。

    大都府的地方官们则都旁听,一屋子人哈气如霜。

    太监忙不迭找来炭盆,放在王掌面前,但没什么用,窗子都开着。

    宣旨不摘手筒,意味着是口头圣旨。

    书案上博山炉点燃了檀香,在王掌身后青烟袅袅,将他烘托得如同地狱里的勾魂使者一般。

    小太监奉清茶,他漱了口。

    此时明湛跪在地上,屋里所有人都在他身后陪跪。

    宣旨人王掌,居高临下,忽然瞧见了高小怜,所有的太监对美人胚子都特别关注,因为要替皇帝猎艳。

    喝彩道:“好一个俊美的女娃!”

    机会来了!高小怜道:“王公公,均王殿下正准备把我献给陛下……”

    众人瞠目结舌……听不懂!

    明湛一把拉过,令她跪在自己身边,呵斥道:“别添乱成不成?”

    王掌阴冷地说:“圣旨之下为圣地,庄重为体,此女出言无状,大不敬,拖出去打!”

    两个太监老鹰捉小鸡一般过来抓高小怜。

    明湛用手臂护住,蹙眉道:“王公公,她是高丽郡主,本王表妹,不是你说打就打的,先宣旨吧。”

    “其实谁也跑不了!”王掌冷笑,声音尖锐地刮过众人耳膜……

    陛下原话:

    当初你守燕地,太子原嫌你太小,燕地又系国之命脉。朕坚持,可是如今立马打脸!怎么着?太子说你揭了太.祖皇帝的封条,住在皇宫里,坐在龙椅上,既然你这么有上进心,那你回来,坐在朕的龙椅上!

    听了皇帝的话,虽然寒风凛冽,整个均王府的人都遍身冒汗,魂飞天外。

    王掌接着传旨。

    陛下原话:

    你小子给朕说清楚,说不清,朕把你母赵荣妃,还有你均王府全体活埋!钦此!

    完啦!完啦!高小怜心里想,太子这一状告的太狠,篡位谋逆,是每一个皇帝的大忌。

    均王府的人死到临头,都看着罪魁祸首明湛。

    王掌也瞧着明湛,就像瞧一只丧家之犬,阴阳怪气地说:“均王爷,依咱家说,你就不要说话了,有什么可说的?你住在皇宫里,大家有目共睹!至于没人的时候,坐龙椅,也是想当然!你要知道,谋逆之罪,说不清楚,从古至今,没人能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