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都确定好主罚手之后队长上前猜硬币决定主罚顺序。

    场上的双方球员都彼此搭着自己队友的肩膀分别站成两队，目视前方的无声厮杀。而场下的德国人也是如此，站在边线之外彼此搭上队友或者教练的肩膀，为场上的队友们默默祈祷。

    德国队首先罚球。

    第一轮，两队分别由前锋主罚。诺伊维尔和克鲁泽也不负众望，各自为队伍拔得头筹。

    第二轮。

    德国队内的第一点球手巴拉克稳稳地将皮球抽射入网。而阿根廷的阿亚拉试图右脚推射右下角，但力量过小，角度也不够刁钻。莱曼侧扑倒地将球抱在怀中。德国二比一领先。

    “阿亚拉没进，我们能赢。”路德维希悄悄侧过脸去贴在施魏因施泰格耳边道。后者低垂着头默不作声，连呼吸都带着些紧张的急促。

    第三轮。

    波多尔斯基左脚推入右下角得分。而马克西也回以颜色，右脚推射贴左门柱破门。

    “卢卡斯也罚进了。”他又拿额头轻轻撞了下对方的额头，“你的鼓励还是有效果的。”

    “拜托别再说，萨沙……”施魏因施泰格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表情快要哭出来了。

    “不会有事的，巴斯蒂。我们肯定能再回柏林的。”路德维希的亲吻落在他眼睫毛下方的位置，“别怕。”

    第四轮。

    博罗夫斯基假动作骗过佛朗哥，右脚推射得分。坎比亚索左脚推射想打中路，然而却被莱曼识破，毫不留情地就地扑住！

    路德维希一把搂住施魏因施泰格在他耳边尖叫：“巴斯蒂！赢了！”

    后者猛地抬头，随即用双手捂住了脸。

    立刻陷入沸腾的奥林匹克球场也说明了比赛的结果。德国球迷在度过惊心动魄的十分钟之后终于等来了他们想要的那个故事结尾。

    施魏因施泰格满脸狂喜地回抱住路德维希，两个人自顾自地在场边抱成一团尖叫。施魏因施泰格悄悄抹了一把眼泪在路德维希衣服上，抬头发现后者正以一种诡异的表情在那里欢呼。——笑容都快咧到耳朵了，然而眼睛里不停地往外掉眼泪。

    原来他不是生气才哭，而是但凡情绪激动都得哭一次。施魏因施泰格叹为观止地盯着好友的颜艺表情看了几秒，这才抱住路德维希一条手臂，几乎是手拉着手一起冲向场内和队友们一起抱成一团庆祝这场过于艰辛也过于惊心动魄的胜利。

    一片欢腾之中，阿根廷人的失落在对比之下显得更加明显。

    库弗雷在突然靠近了庆祝的德国人，伸腿去踹默特萨克。站在一旁的路德维希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仅仅只是愣了一秒就冲上去推开他：“你他妈放尊重点！”

    科洛奇尼也走过来，盯着路德维希说了些什么，伸手过来想要掐他脖子。路德维希拿出原来在拳击班学过的动作格开对方的小臂，阴沉下脸来看向对方。

    “滚回去，输不起的家伙！”路德维希抬起下巴轻蔑道。

    库弗雷怪叫了一声，一个跨步过来从侧面抵住路德维希的额头不知道说些什么，被他双手一把推开。路德维希也因为这个动作向后退了几步，涨红了脸死死盯着面前的两个阿根廷球员。

    克洛泽有一句话没说错，路德维希对于外语掌握最好的部分就是脏话。

    俄语克罗地亚语波兰语德语对面统统听不懂，说英语又怕被裁判听到，路德维希悻悻地站在那儿飙了几句脏话，梗着脖子想了想，斜睨着刚才打人的库弗雷小声来了句：“vete al infierno！[1]”这还是他在拜仁和圣克鲁兹开玩笑时候学的，万万没想到第一次讲就在这种火爆场合。

    库弗雷脸色当即就变了，暴跳如雷地就要来揍他。但是路德维希早有准备，几乎说完这话的瞬间就往后跳，即使如此还是被没有完全被队友拦下的库弗雷在肩膀上揍了一拳。

    被这场小范围冲突吸引的当值裁判立刻走过来朝着库弗雷出示了一张红牌。

    一些没看到之前库弗雷踢到默特萨克的阿根廷球员这下认定是德国人故意挑衅，不依不饶地将裁判围在中间要求他处罚“先挑衅”的路德维希。

    然而路德维希早就在混乱中被巴拉克一把拉到自己身后，现在被几名德国队的队员挡得严严实实。波多尔斯基，梅策尔德还有奥东科满脸不忿地和阿根廷球员推搡着，也都被巴拉克喊住让他们回来不要起冲突。场边的安保人员陆续赶到试图隔开双方球员，这时罗德里格斯再次冲过来想要从人群中揪出依旧梗着脖子气鼓鼓的路德维希，一拳却结结实实打在了站在更靠前护着路德维希的施魏因施泰格的身上。

    “你想干嘛？”弗林斯脾气火爆又护崽，立刻揪住罗德里格斯的领子质问道。

    在旁边帮着巴拉克往回拽自家要搞事的队友们的克洛泽只觉得一阵头疼，他扯住弗林斯的肩膀将他向后带，示意他不要在这里做口舌之争：“想想看，托尔斯滕，我们还有半决赛。”

    弗林斯这才偃旗息鼓，预备松手。冷不丁斜刺里冲出来一个克鲁泽，打开弗林斯的手臂，同样将罗德里格斯护在身后。

    克洛泽心里就浮现出来两个字：完蛋。果然弗林斯下一秒几乎毫不犹豫地一掌按在对方脸上，口中连声骂他“滚远点”。

    这次冲突又点燃了新一波的怒火。再一次，两边的年轻球员们都拦不住地想要把对方揍到地上。甚至连比埃尔霍夫都不得不和克林斯曼一起走过来试图分开两边的球员，并且指挥着安保人员拦成一道人墙彻底将两边的队员分开。

    路德维希对自己被拉回去这件事还有些不解气，跳着脚在那里让他们给默特萨克道歉。最后被早早远离战局的拉姆扯着他耳朵拽回来，耳提面命了一番才让他勉强住口，满腔不忿地跟在拉姆身后像只落败的公鸡一样往更衣室的方向走。

    走了两步之后他觉得似乎有人在看他，以为是那个讨厌的库弗雷，于是又恶狠狠地扭回头瞪眼看着阿根廷队的方向。

    隔着人群，这次他看到了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也带着显而易见的怒火看向自己。

    目光下移到对方胸前的数字。

    19号。

    呵，那个巴萨的金童。

    路德维希冷笑着扭回头。讨厌的阿根廷人。

    [1]西班牙语，意为下地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