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顾推开练习室的门, 所有练舞的人，都停了下来。

    “抱歉, 打扰了。”晚顾看着所有人, “我是白晚顾, 想来借用一下你们的社长。”

    她并不知道哪一个是燕婉。

    而站在墙边，穿着简单的灰t恤、宽松长裤的女生，转向晚顾。她上上下下地看看晚顾，嘴角微扬, 往前迈了一步，直视过来：

    “有什么事吗？”

    看来, 她就是燕婉了。

    “这个。”晚顾走过去，递给她一叠纸。

    舞剧社的其他成员都开始交头接耳，说着什么“情敌”、“示威”一类的话。而燕婉也只是挑挑眉, 看着白晚顾，没有立刻接过去。

    “这是什么？”燕婉问。

    “一个建议？”晚顾耸耸肩。

    燕婉玩味地勾起嘴角, 终于伸手接过去，翻开。文件第一页上夹着一张小纸条：

    “沈行周是我亲生哥哥。我发现他好像很喜欢你的样子。听说你好像也有点喜欢他。所以, 需要我帮你们递情书吗？

    “ps：我听他说你的组舞还缺配乐, 就写了一首, 你看看能不能用？”

    燕婉手抖了一下，指甲在a4纸上掐出四个弯弯的印子。她调整一下神色, 再看向白晚顾, 眼神已然变得十分亲热温和, 像个温柔的大姐姐。

    她对晚顾一个和颜悦色的微笑：“等我看一下。”

    她翻开谱子, 看过一遍，思考片刻，回头，对舞剧社的其他成员道：“今天的练习就到这里吧。”

    然后，看向晚顾，晃晃手里的乐谱：“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说？”

    “啊，事实上，你可以先去看一看。”晚顾建议。

    在晚顾的邀请下，两人一起下楼。晚顾简单地向燕婉说了她的计划——她希望燕婉的独舞，能让国乐社的人在现场为她伴奏。她为此设计了一下整个舞台的布局。

    燕婉一路听着她的构想，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最后，他们走到底层角落的一间空教室——也是国乐社唯一能申请到的练习室。

    “他们也只是前两天才开始练习，有些不熟练，不过，你可以先看看大致的效果。”晚顾一边说着，一边推开门。

    在燕婉推门而入的瞬间，所有国乐社的人都站了起来。然后，所有人都有点手足无措。

    “大家好。”燕婉自如地道。

    “好、好。”国乐社的社长紧张地回答。

    不只是他，大家在面对学校的女神时，都好紧张。不少人拼命的往裤腿上擦着手心的汗。

    这样手足无措的反应，一直延续到他们的演奏中。

    燕婉对着乐谱，听得直皱眉。而晚顾不停揉额头——错音好多啊。

    不过，就算表演得磕磕巴巴的。但一曲结束后，所有人还是看着燕婉，满眼期待。

    燕婉反复看着曲谱，最后开口道：“不是应该还有唱词的吗？”

    晚顾点头：“你先过目一下，需要调整的地方，我们可以再做修改。”

    “离校庆只有一个月了……”燕婉沉思。

    顿时，国乐社所有人都是一副灰心的样子。

    “那只能一边合练一边调整了。”燕婉作出结论。

    阴暗逼仄的小房间里，响起被努力压低的惊叹和欢呼！

    燕婉和白晚顾一起看过去，对着她们的，是一排亮晶晶的眼睛。

    晚顾叹叹气。而燕婉则低笑一声，拍手：“那么大家，今天先把乐器搬到练舞室。明天我们就开始合练吧。”

    当国乐社将乐器运到练舞室，一些没有收拾好的舞剧社成员也还在。他们也看到了社团群的公告。

    燕婉一进门，立刻有人上来询问：

    “我们怎么忽然要和国乐社合作了？”

    燕婉从自己的背包里找出笔，一边写着什么，一边有点心不在焉地回答她：

    “国乐社找了一位高参啊。你们听过就知道了。”

    她这么说，其他人也就不好再反对什么。

    而燕婉写完小纸条，折好，走过去，轻描淡写地递给晚顾：“喏，你帮我给他吧。”

    *

    校庆表演是七点钟开始的，而参加表演的人都要提前化妆。学校放了半天假，给所有人准备。

    姚雨回家匆匆忙忙做了午饭，又往学校赶。但一转进学校后门，身后，有人一把抓住她的书包把她扯过去：

    “你以为找了靠山，你就能躲掉？”

    是何絮。

    姚雨立刻抱住自己的头。预期中的巴掌和推挤如期而至。何絮带着一群人，把她逼到后门的小花园里。

    “你该不会以为我已经忘记你了吧？”何絮扯着她的头发，把她往角落里推。

    姚雨咬紧牙关，不肯说话。

    之前，她在参加社团合练的路上，被何絮带人堵了。燕婉正好遇到，直接领着她去找教导处。何絮立刻就被接回家去，停课反省了一个月。

    但停课的时间会总过去，何絮还会回来。而燕婉不会一直都在。

    “你就是个垃圾，所有人都可以来踢一脚。只是大家平时也没有兴趣专程来踢垃圾而已。”何絮一边踢过来，一边嘲笑。

    姚雨只捂着头和脸，默默念着，忍过了就好，忍过了就好。

    但这时，有人拉开了她的书包：“哈，是一本日记！”

    姚雨猛地抬头。

    日记被递到何絮手里，翻开了一页，哈哈大笑地念：“‘燕婉也像天使一样’？你在白日做梦吧？”

    姚雨冲过去想抢日记，但立刻被其他人推倒。

    何絮转手把日记交给旁边的人。大家继续一边念，一边撕，看着姚雨挣扎的样子，哄笑作乐。

    而何絮走过来，抓住姚雨的头发，强迫她抬头：

    “你以为燕婉真的在乎你？燕婉会帮你，就像她走在路上，看到垃圾落在垃圾桶外面，会顺手捡了重新扔掉罢了。

    “你以为她是同情你？她只是借着帮你，显摆自己的‘善良’罢了。她踩着你来抬高自己，和我现在踩你，没有什么不一样。”

    说完，何絮一脚踢在姚雨的膝盖上，强迫她跪下。

    姚雨膝盖一阵剧痛！但她不管不顾地抬起头，红眼瞪过去：“别人和你不一样！”

    何絮一把将她的脸按在地上，其他的人立刻涌上，压住她的挣扎。

    “不一样？她们这么好心，为什么还不来帮你啊？”何絮在姚雨耳边说。

    推搡、骂声、嘲笑声，混杂着拳打脚踢，一起涌上。

    姚雨像婴儿一样蜷缩着，埋着头，忍受。

    她知道，不会有人来帮她。因为所有人的好心都只是一时的，其他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燕婉的父母有钱有势，她有舞剧社、长得漂亮又有才华，她当然很忙。

    白晚顾虽然只是转校生，但是她会写曲子，也很快认识了新朋友，大家都很喜欢她。

    而她什么都没有。

    只有欺负她的人，会一直追在她身后。因为这些人并没有什么事情好做。

    就像白晚顾说的，欺负她，让这些人每天都“丰富”得很，这是她们的乐趣。她们不会放过她的。

    鞋尖踢在骨头上，比以前任何一次都痛。

    剧痛中，姚雨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忍过了这次，也并不会好。

    但是，即使明白了，她也动不了。

    踢打，叫骂，终于渐渐稀疏。

    终于，就要结束了。

    “垃圾就应该被丢在垃圾桶里！把她关到垃圾房去！”何絮喘着气说。

    姚雨就被人抓着后领提起来，推搡着往前走。虽然身上很痛，但她心底却悄悄地感到一点轻松。

    无论如何，这一次已经结束了。

    这时，学校的广播里，传来话筒试音的声音。姚雨忽然意识到，这是校庆活动正在试音。

    她停下了。

    “快走！”何絮在背后推她一把。

    眼泪忽然涌上！姚雨终于想起了，她今天也需要为了校庆表演登台——

    她不是什么都没有！她还要和舞剧社一起演出！

    姚雨转头就跑，但立刻被人抓住。

    “你们才是垃圾！”姚雨一边挣扎，一边哭着大喊，“放开我！”

    “你闭嘴！”何絮走过来，试图把什么东西塞到她嘴里。

    姚雨不管不顾，张口乱咬。

    “啊！松开，松开！”何絮被咬住虎口一点皮肉，痛骂不已。

    旁边的人拼命扇姚雨的脸、扯着头发拉开她！姚雨双手乱扯乱打，最后还是被人按在地上。

    “还想跑？！”

    “她想去排练！”

    “你去了也是个只会拖人后腿的废物！”

    ……

    姚雨用手挡着脸，所有人围着她乱踢。

    身上都痛木了。

    姚雨努力眨开泪水。

    一个声音，在她耳边不停地说：“如果身后什么都没有，那就要向前。”

    她不想再被堵在这里了。

    透过指缝，姚雨看准一只踢过来的脚，死命抱住。然后，大叫一声，按倒了一个人，爬起来就跑！

    身后，有人抓住她的头发，扯住她的书包。姚雨拼命扯回头发，脱掉书包，挣开所有拉扯！

    她拼命地向前跑，转过小花园出口，一头撞到一个路过的老师。

    “在做什么！毛手毛脚的。”老师一边骂，一边拉她起来。

    姚雨回头，看到小花园里，何絮蓄满恨意的双眼。然后意识到有老师在，她们就不敢再追了。

    姚雨心里一阵松快，对着老师连连鞠躬：“对不起、对不起。”

    她道过歉，拔腿就跑，冲向国乐社。

    “对不起、我迟到了。”

    她推门进去。

    所有人都化好妆了。姚雨有点呆呆的看着他们。

    大家都穿着电影里面才有的美丽衣服，画着好漂亮的妆容。她都有点认不出大家了。

    而白晚顾站在窗台下，对她招手：“就等你了。”

    姚雨愣了愣，然后，抹干净脸上的泪水，开心地走过去，大大地点头：“嗯！”

    晚顾看看她明朗的笑容，又看看隐藏任务进度：

    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