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Chapter 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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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薇翡突然问:“对了,我睡哪个房间?今天下午应该要开始拍摄了, 还有点时间, 我想去洗漱休息会儿。”
“啊。”言诺恍然想起来,“你房间我还没收拾呢。等会, 我上去收拾下。”
刚要起身,被居一燃拽了回去, “你要收拾另外一间客房?”
“嗯啊。不然?”
“别收拾了,那间客房堆那么多东西。都搬出来, 你往哪里收?”
她凝眉,“不收拾?她睡哪儿?”
韩薇翡在旁边干瞪眼,“搞半天,没我睡的地方?”
“不会。”居一燃挑眉, 对言诺说:“去把我住的房间床单换一套, 给她住。”
“啊?那你睡哪儿?”
他淡笑,靠近她:“你说呢。”
他脸上有着危险的信号,但她是当真没明白。片刻,听他说:“我和你睡。”
“……”
好吧。他们昨晚确实也是都睡在言诺房间的。但,这还有韩薇翡在呢,他们这么光明正大同睡, 不太好吧。
居一燃不管她脸上的纠结, 推了她一下,“快去。”
韩薇翡在旁边坏笑, “复合不难想象, 倒是没想到, 都已经睡一屋了啊。”
居一燃微挑眼角,还接了句,“几年前,我们一直是同睡。”
“…………”
言诺咬牙。这种事,可以不用说的这么白的,好不。
居一燃睡的客房早前收拾过了,非常干净。只要将他用过的被子床单都换过,跟新的客房一样。
言诺手脚很快,收拾完,叫了韩薇翡进屋,跟她说了东西的大致摆放位置,言诺就走出屋子,打算让韩薇翡好好休息会儿。
推开自己房间门时,看到居一燃拿着剧本靠坐在床上。
修长的双腿笔直搭在床沿边,弓着的后背凹陷在软绵绵的枕头里面。姿态很是随意,悠然。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对她勾了勾手指头。
她撇嘴,哼了声,觉得他简直像是在叫小狗。
不过,她还是走了过去,踢掉了拖鞋,爬上.床,跨坐在他身上,弯腰,脸趴在他肩窝里。
居一燃将剧本放在旁边,用硕大的手掌轻轻拍了下她的后背,问:“这什么奇怪的姿势?”
怀中的人没有动静,也没有抬头。
“嗯?”他揉捏了下她腰间的肉,“怎么了?”
她侧过头,还是靠在他肩上的姿势,但脸颊是面向他的。她说:“我总觉得青阳的事情怪怪的。”
“还在纠结她喜欢的人,到底是谁?”
言诺环抱住他,鼻尖在他脖颈上蹭了蹭。
“尤曼姐拍这部片子,不就是为了记录青阳这个人吗?记录她的童年,她的生活,她的工作,还有她的感情——包括亲情和爱情。”
“没错。”他点头。
“如果这样,那她曾经喜欢过谁,不重要吗?或许,那里面有我们不知道的故事呢。”
他抓着她,将人往上搂了搂。柔软蹭过的时候,居一燃心底隐隐有些烦躁。又想要她。
但这样的时刻,如果他提出要做那种事,估计她会气得甩巴掌。
他舔了下唇尖,说:“不是说不重要。而是,有没有必要。”
“嗯?”她抬眸看他。同时,手指不自觉地扣着他的后背。
居一燃抓住那只不安分的手掌,捏在掌心里。低头,和她说:“你有想过向青阳为什么不曾和你说起过那个人吗?”
言诺挺直了腰板,面对面看着他。
“向青阳的性格虽然腼腆,但她很懂得自己想要什么。这句话,我记得,是几年前,你自己告诉我的。”
言诺点了点头。
她确实说过这样的话。就算是到了今天,她对于向青阳的评价也是如此。
“年少懵懂的情怀,会让一个女生不敢袒露自己的小思绪,不无可能。可要是几年后的向青阳呢?你也说过,当初是向青阳亲口告诉你,回国后,想和姜枫临在一起。”
“当初她确实是那么告诉我的。”
“那不就结了。”
“啊?”
“那件事那个人对于年少的向青阳或许是天大的事情,或许是支撑她走过青春的天地。但等她长大后,心中有了更清楚的定夺和目标。那个人那件事还能算是最重要的吗?”
言诺蹙眉:“大学四年,青阳从没有谈过一次恋爱,她自己也说了,大学之前,没有早恋。那很有可能,那个人就是青阳的初恋……好吧,我知道,她很有可能是单恋,但不能否认单恋也是她的初恋。初恋对于一个人的人生,不重要吗?”
“可能重要。也可能不重要。”
她脸上有着疑惑。
他抓住了她的手掌,轻轻捏了下。
“小诺,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青阳从不说起那个人。对,很有可能就像你说的,她就是单恋。初恋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美好的,但也是青涩的残酷。像我们这样,分开六年,彼此心里还是只爱着对方的,不多。能够重新走到一起,还将继续走完一生的,更少。”
她深呼吸了下,“我不否认,你说的是对的。我只是……我只是觉得,既然是记录青阳的人生,那是不是那部分也应该记录进去。”
“如果可以,记录进去是没错的。但,你有没有想过姜枫临?”
“姜枫临?”她抬眸对上居一燃的眼神,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叫停拍摄组,让导演和编剧重新收集信息,再改写剧本。这些先不要提。我们执意找出那个初恋,来证明向青阳的那段不为人知的过去,然后让姜枫临再伤一次?还是,借此告诉他,就是为了那个人,向青阳当初没有和他在一起。等她想通的时候,意外却突然降临。所以,他永远等不到他心目中的那个姑娘了?”
“我……”
“小诺,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想要记录完整的青阳。可是,你是不是也想过,你所认识的所知道的向青阳,也不是完整的。她已经走了,她曾经的想法以及那些思想,我们都无从可知。记录片这种东西,本来就不是那么客观。说到底,尤曼想要拍摄向青阳的一生,也不过是执着于想用这种方式将‘她’留下罢了。真正的她,我们有谁敢保证,一清二楚?所以这部纪录片,本来就不可能面面俱到。何况,她爱情的归属点,是姜枫临,这点是没错的吧?”
“是这样没错啦。”
她还有些执拗。
“小诺。如果现在拍摄的是你的一生,你会把蒋进追你的事情扩大写,还是将全部的精力放在我们两人的感情上?”
“这怎么能一样,蒋进又没说要追我,而且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一样。”他望入她的眼睛深处,“在我们看来,感情都应该是从一而终的。既然向青阳没有对任何人提及过那个人,何不让那个人成为‘不存在’,让姜枫临‘完全’拥有向青阳,不好吗?”
这句话像是一记闷雷,重重击在言诺的心间。
她承认,她被居一燃说服了。他的逻辑无懈可击。
她犹如泄了气的皮球,再次无力挂在居一燃的肩膀上,手指揪住他的衣角。
“你说得对。那个人或许只是她青春期的懵懂萌动罢了。”
居一燃环着她,轻叹了口气,“我看你还在心里钻牛角尖吧你。”
“唔。就是觉得怪怪的。”
他举起手掌在她屁股上用力一拍,“好吧,告诉你一件事,让你坚定一些。”
“嗯??”
“来桥村前一天晚上,我接到了陆政韦的电话。他告诉我,那天聚会结束后,姜枫临拉着他去喝酒,嘧啶大醉,说了很多醉话。也是真话。”
“什么?”
“姜枫临来自偏远地区,到了我们宿舍后,也不常说话。他这个人骨子里有傲气,和我一样。只是我的性格外放,而他太过隐忍。这么隐忍的一个男人,那天晚上抱着陆政韦哭了一晚上。”
言诺深吸了口气。并不觉得意外,但还是依旧震惊。
“他和陆政韦说,你们回国前,向青阳给他打过电话。向青阳问过他,是不是还在等?她回去,能不能去找他?姜枫临给她的回答是:不管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一直在这里。”
言诺觉得胸口闷闷的。那颗心脏冷不丁抽疼了下。
“酒醒之后,陆政韦问过姜枫临,还能不能放下?姜枫临说,不可能放下,他一辈子都不放下,就这么记她一辈子。他甘愿。”
甘愿。
记着一个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回来的人。
这需要多大的勇气?
“都这样了,你觉得那个向青阳连说都没说出口的人,还有必要深究吗?”
怀中的人摇了摇头,伸手环抱住他,很用力。
他垂眸,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把人往上抱紧。
好一会儿后,她突然抬起头,问他:“姜枫临真的要记着青阳一辈子吗?一辈子那么长,他能坚持下去?”
“不知道。”
“坚持不下去就算了。一辈子真的太长了。他对青阳能做到这样,作为朋友,我都觉得不能怪他什么。”
“小诺。”他低头,嘴唇抵着她的脸颊,说:“男人的毅力,有时候比你们想象的坚韧。一辈子算什么?不过一年又一年,闭眼和睁眼的重复。”
“真的啊?”
他对上她闪烁着眸光的眼睛,嘴角勾起,没有任何情绪地说:“假的。”
“切。让你好好说句话,真是比日狗还难。”
“呵。你日狗?”
“不啊。我被狗日。”
“…………”
看他一脸吃屎似的表情,言诺咧嘴笑了。
她又问:“诶,剧毒,要是你的话,你会和姜枫临一样吗?说要等我一辈子。”
“你不是回来了?”
“我是说假如啊。如果当时被掩盖在石堆里面的人是我,死掉的是我,那你也会等我一辈子吗?”
“不会。”
言诺脸黑了下来,“剧毒,这是一道送命题,劝你好好回答。”
居一燃低头,对上她微愠的脸庞,突然笑了。
那笑容犹如春风般,迎面吹拂而来,让言诺怔住。
然后,她听到他说,“你都不在了,我活着干嘛?你死了,我也死了。”
你死了,我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