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再和王盟掰扯，我发动油门一脚踩了出去。对小哥他们那辆车打了打灯让他们跟上，“你们有人带家伙了吗？”

    王盟脸都皱在一起了，“老板，公费旅游谁会带—”

    青子从脚边的包里翻出两把柯尔特和几把军刀，“啪”放在挡风玻璃前面。

    我对王盟裂出了一个狰狞的微笑，“看到没？你今年明年后年大后年大大大后年的工资都没了，全贴给青子。”

    王盟面如死灰，瘫回后座不再造次。

    “三爷，走城北的高速入口还是城南的？”

    “城北的近，走城南的。”我边打方向盘边打开手机拨通胖子的电话。“胖子，汪家的人在跟，现在的情况是这样。汪家这种狗屁组织最厉害的就是利用在复杂社会环境下的可操作性，像王盟这种不成器的伙计说不定眼睫毛都被他们数出来过，我们得往人少的地方跑，这样可以尽量避免敌暗我明被动挨打，也能尽量降低他们的可操作性。”

    电话那头一张漫长的缄默，然后就是胖子的一句“说人话。”

    我“啧”了一声，一紧张我就犯了理科生尽说鬼话的臭毛病。“打游击我的胖爷。”

    “同志放心，为了共产主义事业而奋斗。”胖子乐了。

    ok，战前动员做的十分成功，我想。青子不用我动员，已经摩拳擦掌眼神发绿光，仿佛将要面对的是一堆穿着兔女郎低胸装的女郎。王盟不作数，胖子的触发点往往比较诡异，小哥……小哥在士气这一块儿算作编外人员。

    路线自然不能完全按照导航路线来开，我只好在拐弯处作出与最佳路线不同的选择，一路上开得十分曲折。一发现有车紧紧慢慢地跟着，我和胖子就玩了命地飙车速，把两辆小型客车开出兰博基尼盖拉多的气势。我这倒还好，胖子那辆车装满了行礼，每次我都能听见胖子被大小杂物砸得嗷嗷叫。

    好不容易驶出了市区，开到了人烟稀少的郊区公路上，王盟腿都软了，紧紧扒住青子的车座不放手。青子脸色发白地拍拍王盟以示安慰，一边问我。“三爷你车是哪学的，告诉我我去烧了那家驾校。”

    我吐出一口烟，心说果然他们说的对，开快车爽的是司机吐的是乘客。“看电影自学的。”

    “什么电影啊……”王盟颤颤巍巍地看向我。

    我嘿嘿一笑，“速度与激情。”

    其实在清晨太阳初升的时候迎着郊区的青山秀水飞驰，是一件非常有视觉和心理享受的事，于是我瞄着后座快要晕过去的王盟同志，情不自禁地开始哼起歌来“起来，不愿做奴隶的——”“我靠！趴下，快趴下！”

    在一个接近九十度的拐角，靠山那一边的盲区扫射出一片火花，我喊完那句话就按着青子一起抱头缩起，猛地打了一把方向盘。“胖子前面那个拐角有机枪，往左打方向。”

    话刚说完，挡风玻璃全被扫射过来的子弹打碎，碎玻璃一股脑往我头上掉，化出来几道口子疼得我龇牙咧嘴。不用我说，王盟立马挪到后座的左边并做龟缩状。下一刻，右边靠山那一面的车窗尽数碎裂。

    “有没有严重受伤！”我抹了一把头上脸上的血，朝青子和王盟吼道。

    “没事，三爷。”青子那面的车窗直接爆了，碎片炸了他一胳膊，“都是皮肉伤。”王盟缩在后座伤口最少，所幸我们都没人直接中枪，说明那应该不是什么射速极高的机枪，更像是人为控制的□□之类，我立马对着幸存的手机吼出了我的猜测。

    我重新伸头打方向，差点没被气流噎进一口空气，只能眯起眼睛回头看。

    不看倒还好，在小哥那辆车的后面，两辆黑色轿车笔直地追上来，速度比他们还快。

    “发生什么都别减速！别坐靠山的那一面！”

    胖子他们几乎是飞过了喷溅火星的枪口，速度不减反快起来，不一会直追到我这辆车的正后方。

    “有没有事！”我紧贴着手机大喊。很多人说其实有些最紧张的瞬间就会像一段长镜头，可是我心里只不停歇地奔腾而过一连串的脏话，心想胖子和小哥千万不能出事。

    出我意料之外，让我欣喜若狂的是电话那头回答我的不是胖子，而是小哥独具特色冷静的声音。“都好，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胖子呢？不是他拿的手机吗？”

    “撞脱手了。”简洁的回答传递给我“everything is ok\"的讯息，我这才是彻底松下一口气。

    我直接让青子把最后一扇没有碎完的车窗掀开，当敞篷跑车来开。后面的两辆车越追越近。

    这条路接近平地了，公路两边也有草地可以穿行，如果不是前后夹击的状况，我们应该不会有问题，我送了一口气，抬头一看。

    一辆车身全黑的车在公路尽头面对我驶来，型号完全和后面追来的车一样，妈的，怕什么来什么。

    后座的王盟平日里对大小黑涩会端出来的架子已经随风飘散了，看见与我们同道，向我们驶来的黑色轿车，大喊着老板停车，旁边青子已经开始朝那辆车开枪了。

    停车？前有狼后有虎，停到天上去吗？这要是王盟在人世间最后给我出的一个主意，老子下地狱之前一定要给他一脚。

    电话那头胖子显然也注意到了前面气势汹汹驶来的车，发挥了辞海中不能被正式收录的那部分屏蔽词汇的词汇量，试图与汪汪叫的祖宗十八代产生非正当关系。“**！打方向盘啊天真！”

    没有挡风玻璃的庇护，劲风一阵阵刮动我的刘海，沾了汗的发丝很硬，凌乱地被刮进我的眼睛，我没有眨眼，也腾不出手来抚平发丝。

    前面的车越来越近，在青子的子弹下没有减速，我也没有减速。耳边王盟的喊声已经快要崩溃了“老板！！”

    我回头看了一眼王盟，对着手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冷静。“往哪退？胖子，你和小哥在后面呢。”

    然后我索性不再去管手机，扔在档位旁边，直直地看着飞速驶来的车，照这个速度下去，不出十秒我们就会相撞，如果我们谁都不打方向，谁都不减速。

    我死死地盯着那块挡风玻璃下模糊不清的脸，汪家的人，自诩命运的****，奉献精神仅次于张家的邪教一样的家族，是真的很可怕。

    但是人有行动就有欲望，有欲望就有恐惧。汪家这样的家族就不应该浮出水面，这个举动本身就是他们已暴露的弱点，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从来没有思考得这么快，电光火石之间我已经知道了我该怎么做。不是怎么应对，而是怎么去赢。

    我把油门踩到底，原本已经是疾驰的车速节节攀升。

    来啊宝贝，比比谁更不要命。

    这一下青子都转头看了我一眼，王盟更是不用说，他略长的头发现在被吹得和鸡毛一样荡着，现在像被吓呆了，呆坐在后座，死死地扒着青子的座位，也不大叫了，嘴里嘟囔着什么东西。我一听，是大悲咒。

    手机那头刚刚消停一会的胖子像是隔空爆炸了一样，我也不理他，盯着前方。

    几百米，胖子在那头的叫骂简直要接近疯魔了。

    几十米，青子的子弹打完了，把身子伸回车内，把手搭在我肩膀上捏了捏。

    几米，我听见电话里不再是胖子的叫魂，传来一声“吴邪！”是小哥的声音，他那样的人也会害怕吗，为什么呢？

    撞击感没有传来，汪家的车在跟前打了个急转，车前盖高速擦在一起，一阵火花。

    急速行驶下突然打方向的结果当然是滚到旁边的草地上，擦出几道极生的沟痕，轮胎和地面擦得震天响。

    我的车只是车前盖被擦了一下，依旧保持不低的车速开着，滚到草地里的车来不及转弯拦住胖子，胖子那辆车很快也跟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