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兵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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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逃亡者目送那位羽族展翼离开,确定羽族离开后,他召出自己的兵者。
“何离,你可以出来了。”
话音落下,一股肉眼可见的黑雾从逃亡者身体里渗透出来,脱离人类身体后聚拢成一个人形,这团人形黑雾收缩了一下,已它为中心,方圆十尺以内的草木瞬间枯萎,草木里隐藏的各种小虫小鸟等小生命化为齑粉。仿佛生命力在一瞬间被生命可怕东西夺取。
随着生命力的注入,黑雾凝聚成稳定的人形,只见这人一身红衣,衣面上爬着诡异的黑色纹路,有黑红色的雾气从衣面上的黑纹呼出,下一刻又被其他黑纹吸走,那些纹路仿佛是生命的,无时无刻呼吸着这些不知道哪里来的黑红诡异雾气。除了衣面,它的脸上也爬满了黑红色的纹路,与毫无生气的惨白面色形成诡异鲜明的对比,见之遍体生寒。它张了张嘴,对逃亡者发出沙哑刺耳的声音:“不够……不够,不够!”
逃亡者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别嚎了,不够也只能吃这么多,再多就要引来追兵了。”
名为何离的兵者听后,对着逃亡者露出一口锋利的尖牙:“嗷!”
逃亡者转身就走,不再理这个饿得失去理智的兵者,一边走一边小声嘟囔:“加上那段咒语后,召来的兵者弑主性大大降低,看上去倒是挺吓人的,实力和智力却远不如原版。哎,实力和安全果然不能兼得,度过这一劫后,我需要更多的测试。”他自言自语往前走,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口中那个智力低下的兵者正在用充满人性的眼神盯着他。
何离飘到一朵野花面前,用一种极为温柔的动作将黄色的小野花摘下,送到鼻子下,眯起眼睛细细地嗅,野花没有明显的香味,它却嗅得极为认真。
“何离,过来。”逃亡者猛然转过身,只见自己的兵者已经脱离原地,就跟在他身后不远处,手里正捏着一朵小花,他转过头正好看见小花在兵者手中化为齑粉。
兵者听到主人的呼喊,抬起头来,神情呆呆的,似乎饿得话都不会说了,拍掉手里的粉末,对主人咧开满嘴牙:“饿。”
逃亡者深深吐了口气,看到这幅场景,无奈说道:“越来越笨了。”他抬手指向前面一面布满藤蔓的山岩,“去里面看看有没有陷阱,没有最好,如果有……”
兵者直勾勾地看他,等待下一步命令。
“如果有,就都吃了。”
听到这句,兵者嗷得一声就冲进了藤蔓后面的山洞,惊动了一群蝙蝠,没等受惊的蝙蝠飞出山洞,就已经被饥饿的兵者吃掉生命力化为齑粉。
听着山洞里乱糟糟的动静,逃亡者心想,虽然智力不高,找对方法还是能用的。
这时天空传来一声鸟鸣,逃亡者抬头看去,透过树叶看见黑暗的天空中有两只周身散发着红色灵光的大鸟从头顶飞过。是云梦森林里十分常见的一种灵鸟,往往与山嵬一起出没,传说它们是山嵬的坐骑,山嵬会骑着它们巡视领地。
看上去这两只大鸟正在随它们的主人巡视领地,但逃亡者本能地察觉有什么不对劲,似乎不知名的危险正在靠近。
他来不及考虑更多,心中念起咒语,将山洞里的兵者召来。
一股冰冷忧伤暴虐的负面情绪瞬间席卷全身又转瞬即逝,正是兵者附体的感觉,逃亡者心中安全感大升,没等他松一口气,变故突起。
他发现林中从未停过的虫鸣正在快速从他耳中消失,夜间密林朦朦胧胧的昏暗被浓重的黑幕取代,修士特有的灵识也在快速褪去……
是谁?一出手就封了他视听和灵识!
“不要枉动,此人视听虽然以被本座封住,但他身边还有一个兵者,大家小心。”国师以灵力将警告传入在场所有人耳中。
话音未落,被他们团团围住的人发生了可怖的变化。
只见他们追寻已久的嫌犯仰头尖啸一声,变身成一个怨气绕身的人形气团,向离他最近的包围者袭去。
被兵者选中的人不急不慌应对,周围的同伴也熟练地与这人一起围攻来袭的兵者。
穆恒之站在战场外围,看他们与兵者做战。
兵者以周身的怨煞之气为武器,牵动与之接触人的心身,穆恒之没有直接与那些黑色气团接触,远远看着都能感到气团里浓烈的绝望、令人窒息的冰冷、挥之不去的沮丧,稍不注意就会被牵动心神。除此之外,这个兵者居然还精通术法,国师府一行发出的诸多法术都被它一一化解,应对其它攻击时所用的武学招式也十分精妙。如果它不是一位邪灵,这一身精妙武学与卓绝术法足以让它成为众人仰视的成功人士。
这样的博学之士为何会成为邪灵,这一身仿佛从地狱深处带来的负面情绪又是从何而来,穆恒之不得其解。
战场里,余闲一边应对这位兵者,一边与自己的秘密对话:“阿兵,你这位同族怎么回事,为什么看上去傻乎乎的。”
“不知道,我很久没有响应召唤了,并不知道现在人类所用的召唤语是什么内容,也许有人对它做了手脚。一般的兵者并不会庇护主人,我们最喜欢的就是把所谓的主人一点点吃掉,最喜欢听主人临死前恐惧、痛苦、不可置信的哀嚎,那是你无法想象的美味。”余闲心里的那个声音用十分向往的声音说出可怕的话语。
“……”
“你不用担心,这个兵者撑不了多久了,我能感觉到,它很饥饿很累,它的主人并不能供给充足的灵力,从你们身上它也吸取不到生命力,它……快要没电了。”心底的声音说出这些话时,语气极为平静,仿佛在它面前的并不是一个同族,而是一个陌生人。
与它待了很久的余闲却知道,自己这个外挂外表越是平静,内心越是激烈,此时它无比平和描述这个同族,心里想得也许是如果对这个同族做一些残忍的事情。
余闲试探道:“听上去你很想吃了它。”
心里那个声音立刻回答:“兵者的味道差劲极了。”
那就是说,你曾经吃过。以往余闲也知道自己这个外挂的可怕名声,然而直到遇到另一个兵者,他才发现,自己以前所以为的可怕不及真实的十之一二。幸好,我是独一无二的,你是我一个人的兵者,他在心里说道。
那个声音说道:“是的,你是独一无二的。”
心里的交流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战场上附身在人类身上的兵者依旧在奋战,但是就像阿兵说的一样,这个兵者灵力不够了,不论是法术还是动作都有了极大的破绽,实力每时每刻都在降低,想来过不了多久大家就可以把它捉弄归案。
逃亡者发现自己灵识被封后,果断将身体控制权交给兵者让他代替自己战斗。不是没想逃跑,但是人已经追到这里,拔腿就跑没什么意义,太近了,跑不了,不如奋力一战,有这个兵者在,即使是死亡他也不怕,没有真正接触过兵者的人,根本不知道它们有多大能量。
灵力不足的兵者再也维持不住附身效果,勉力一击后,从主人身上溃散,化为一团不成形状的淡薄黑雾。
逃亡者的面容在兵者解除附身后暴露在大家面前,面色惨白,满头大汗,坐在那里呼吸急促,周身灵动混乱,看上去似乎下一秒就要倒下。那团兵者就飘在他手边,不详气息全部消失,黑乎乎的,偶尔有红光闪过,像个毫无杀伤力的灯笼。
只是这幅样子骗不了在场中人,看似无害的样子,也许下一秒就是反杀。
废话不多说趁他病要他命,管他是不是假装的,先打了再说,国师开始结印准备封印兵者用的术法,其他人将逃亡者和他的兵者围住,再以专用法器和术法暂时牵制它们,为国师的封印术争取时间。
逃亡者没想到这群人根本不像话本里那样,抓人前和犯人交流一番,然后犯人利用废话时间回复自己接着借机反杀,他以前也没有被抓过,这还是第一次被追杀,不由自主把话本里的套路带入到现实。现在见这些人没有和他废话,他还隐隐有些失望,也不知道他在失望些什么。
不过就这样束手就擒也不可能,他才刚刚找到自己的道路,才不会在这里终结,国师府又如何,他想走没人能拦住。
刚刚这样想,他身边灵力耗尽又得不到补充的兵者再也忍不住饥饿,脱离他的控制,嚎嗷叫着往外冲去,结果被国师府一行布下的结界挡个正着,如果他灵力充沛,实力巅峰时还有可能冲出去,现在不可能。
兵者狠狠撞上结界,雾气构成的身体都撞散了,再次凝结之后它终于发现它现在逃不出去,分出一团雾气摸了摸那个结界,被结界上的力量打回来,收回雾气重新缩成一团,慢悠悠飘回逃亡者身边,化出两团红光像眼睛一样直勾勾地盯着他。
逃亡者伸出手摸它,想安抚它,结果手碰到那团黑雾后发现不对,它在吸收他的生命力!然后变故突生,兵者把主人包住,这时却不是附身,而是一寸一寸把主人的血肉吃光!
啊!逃亡者奋力惨叫,试图离开这团黑雾,雾中伸出一只手,黑雾紧随其后,如藤蔓绕树,纠爬延满,血肉遇到黑雾仿佛冰雪遇到烈阳,瞬间消融。躯体变为白骨,白骨碎为齑粉,一个活生生的人瞬间就被噬啃成灰。
兵者,邪灵,性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