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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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默琅站在宫殿里,身后跪着数名宫女,手中端着彩凤霓裳。

    孝仪皇后不穿正装,整日披头散发在映月宫四处游荡,这让下人们真的很难做。

    君默琅赤脚踩在地上,地上凡所立足之处,皆被铺上软毯,她回头道:“你们跪着做什么?”

    “这……”前面的一个小宫女说:“因陛下知道娘娘身怀六甲,所以特命人量身定做的正装,娘娘您看……”

    君默琅呵呵一笑,一脚踩进门口的积雪里,看的一边的小宫女心惊肉跳,君默琅却笑得粲然,连脚被冻红都没有发觉。

    她望着雪,雪花窸窸窣窣的落了下来,落得墙边庭院多了一层柔软的白毯,雪花缥缈中,她忽然想起一人,又因此人想起诸多景致,又因景致而想起了更多的人。她便驻足在雪中,微微仰头,任雪花轻轻的落在脸颊,雪花化成水滴,又缓缓落在衣襟。

    后面的小宫女们都急得哭了起来,跪在门口,请她赶紧回殿。而君默琅恍若未闻。

    一阵喵呜声便传至耳畔,君默琅怔忪片刻,循声望去。

    一位公公撑着伞,怀中抱着一只黑猫走了过来,猫儿还在远处,看到君默琅以后,一脚从那公公怀里蹬了出来,欢叫着跑了过来。

    “啊~!是软软!”君默琅开心的小跑两步,俯身将软软抱了起来。

    软软咕噜咕噜的绵叫着,不停的在她的怀里蹭着。

    那位小公公将伞收了起来,跪倒她面前哆哆嗦嗦的说:“陛下说娘娘在后宫寂寞,便差人将这黑猫从淮江接了过来,您快些回寝殿去吧,这万一您有个三长两短,小的们也活不成了。”

    君默琅摸了摸软软身上柔软的毛发,抬头问道:“他……忙了几日了?”

    小公公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这新皇后固执,不穿正装,不以皇后自居,就连新王都是直呼其名。实在是燥人的很那,可偏偏新王不将这事放在心上,任她怎么作就怎么作。

    他回道:“第十日了。”

    十日了啊,君默琅歪歪头,越过那小公公,径直出了宫,走到宫门口转头问道:“他在哪里?你们带我去。”

    那小公公都快趴到地上了,他道:“娘娘这是要小人的命啊!”

    君默琅见他这幅模样,不理,转过去身去自己慢慢悠悠的溜达着去找了长琴。

    见此,身后数名宫人赶忙跟了上去,将她引去了长琴所在的御书房。

    新国初立,有诸多要事要处理,此时长琴正与温泠接见新上任的青年官吏。

    几人谈话正说到要紧处,一阵不应景的猫叫声出现在了门口。

    长琴抬眸看了一眼门口,又继续说,温泠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也继续听着。

    君默琅站在台阶下面,寒冷已经使她的双脚失去了知觉,旁边的宫女太监跪了一地。

    猫儿挣脱她的怀抱,绕在她膝前走了几圈,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她的脚,暖意渐渐从脚上传了上来,软软心疼的又蹭了蹭她。

    又过了一炷香,会谈才结束。温泠与三位官吏从御书房走了出来,看到眼前的场景都不禁有些讶异。

    温泠赶紧将那几位官吏送走,而后俯身一拜,也退下了。

    待温泠走后,君默琅缓缓走上台阶,正巧长琴出来,两个人正好撞了个对面。

    君默琅抬起头看他,微微一笑,说了句:“陛下万岁。”

    长琴上下打量了她一圈,在看到她的脚的时候皱了眉。将她扯进了屋子里。而后沉声对跪了一地的宫人问道:“皇后穿着如此单薄,为何不报。”

    领事的老宫女说:“陛……下,不是我等不报。是……是娘娘不让我们报啊。”

    “连皇后都照顾不好,要你们……”话还未说完,一双小手便圈住了他的腰,微微使力便将他扯进了屋子里,门砰地一声被合紧了。

    片刻传来君默琅的声音:“陛下宽宏大量不与你们计较,你们都下去吧。”

    跪在冰冷的石板路上的宫人们听到此话像得了赦免令一般,赶忙互相搀扶着下去了。

    君默琅转身又钻进长琴怀里,将他压在了门口。

    长琴无奈道:“又胡闹。”

    君默琅抬头靠近他几分,轻轻说:“对,我就喜欢看你因为我胡闹而生气的样子,我开心。”说着便伸出小手将他的头拉低,抬起头轻轻触碰上他的唇,缠绵几分,伸出柔软的小舌挑逗似的撩拨着他。

    长琴面对这样具有十分挑逗性质的吻,有些无奈的推开她,在她耳边说:“如今你有身孕在身,莫要不把自己……”话未说完,君默琅便微微一侧脸又堵住了他的嘴。

    软软蹲在一边,两只肉乎乎的小爪子赶紧蒙住了眼睛。

    御书房的地下没有软毯,长琴担心她受凉,便将她抱了起来拥吻着将她放到桌案上坐下。腾出两只手后,长琴捧着她的脸回应着她的吻,从缓而重,直到吻的她再无力气胡闹。

    君默琅不甘心的去解长琴的腰带,手却被他一把锁住,见她还有一丝力气挣扎,便吻更深,直到她无力的去推他。

    她哭:“你太坏了。”

    长琴最后轻轻吻了吻她被他吸吮的红艳欲滴的唇说:“解我腰带,你不坏。”

    君默琅瞪着他,想问他为什么十日没有来看她,可是话到嘴边便很难说出口,便抱着他的腰不松手,低声说:“我想你了啊……”

    长琴拉开她的手,蹲到地上将她冰冷的双脚捂在手心暖了暖,说:“下次再这样出来,我便不见你了。”

    “哼。”

    “洛渊。”她问道:“你为什么要当皇帝呀。”

    长琴想了想,说:“做皇帝好啊,坐拥江山万里,坐拥美人无数,自古君王不皆是……”

    话未说完,君默琅便抬脚朝他踢去。委屈巴巴的说:“你坐拥多少江山,又可曾能有一日到你的江山中去?不还是囚在这诺大的宫中?”

    长琴捉住她的脚,扯过一边的锦垫坐下,毫不介意的说:“是啊。你说的很有道理。那便委屈夫人与我一同在这城中囚一生了。”

    他唤她夫人,她唤他洛渊,两人从未改变过称呼,似乎这样才能如普通夫妻那般,粗茶淡饭柴米油盐的过一辈子。

    君默琅瞪着他不说话。

    长琴挑眉:“怎么,你不愿意?”

    君默琅憋的难受,终于是笑了起来,委身扑进他的怀里,笑得花枝乱颤。

    “我愿意,谁反悔谁是小狗。”她想了想,正了正身坐在他腿上,拉过他的手,仔仔细细的数着他每一根手指,一本正经的说:“你要是敢多娶一位妃子,我就割你一根手指,娶两个,就割两根手指,娶三个就割三根,手指头割没了就割脚指头。知道了吗?”

    长琴垂头看着她的小手一本正经的一会儿掰着他的手指,一会儿又把手做成一把小刀作势要割他的手指头,终是忍俊不禁的笑了笑,问道:“看来四哥对你影响颇深,什么都没有学来,就学会了这一招。”

    “你四哥啊。”君默琅说:“其实想想他人还是很不错的,只不过站在那个位置,不得不争,你不要杀他啊。”

    “他人不错?”长琴想了想说:“他好还是我好?”

    君默琅歪头想了想,说:“你是个闷葫芦,你四哥说话特别难听。各有所长。”

    “啊?原来是这种好法。”

    长琴这几日处理国事,听到她毫无章法的话,压抑许久的心情突然好了许多,他摸了摸君默琅的头说:“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处理完手边这点事情送你回去。”

    君默琅乖乖点头,趴在了桌案边认真的看他批阅奏折,一副乖乖宝宝的样子。

    下人们进出两回,又将炉火填的旺了一些,不过一会屋子里便暖和了起来。猫儿打了个哈欠,伏在君默琅的裙边打着哈欠。

    长琴垂头处理公事,因为屋子里突然安静了下来,他便抽出空抬头看了一眼。

    君默琅不知何时已经趴在桌边酣然入睡。长琴从一边的衣架上拿了一件披风披在了君默琅肩头,然后又继续埋头处理公事。

    窗外的雪渐渐停了下来,一轮皎洁的明月挂到了天上,窗里烛火摇曳,趴在桌案边的人儿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睛,伸了个懒腰,挪了挪身子,又钻进他的怀里。

    长琴手中的笔尖被她碰的一颤,落在奏折上一滴墨。他将毛笔放下,揽了揽她问道:“饿了吗?”

    君默琅摇摇头,趴在他身上,眼看又要睡过去。

    长琴叹息一声,这姑娘,比猫儿还要粘人。

    门口有一直有位公公候着,天气冷,他在此等候了许久,忍不住原地跺脚,时而捏捏耳朵,时而搓搓手心,显然已经被冻的透透的了。

    就在此时,御书房里终于传来皇上的声音。

    “备轿。”

    那公公如释重负的应了一声,赶忙去准备轿子了。

    自那以后,洛国新皇便将处理公事的摊子挪到了映月宫,直到孝仪皇后生产,寸步不离。

    来年三月,正是百花待放的好时候,大臣们一个个的开始为洛皇物色各地送来的官家小姐为洛皇充填后宫,开枝散叶。

    洛皇母后早逝,此事一级一级的传到洛皇耳朵里的时候,选定的姑娘们已经进了宫。

    洛皇听闻此事,一夜未眠,第二日交于丞相处理。

    当时温泠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坐在内务府。皇上这法子太绝,他实在是不敢恭维。

    三品以上官家小姐,赐官位,留在宫中做内务女官,或是才学过人,送至翰林院做侍读。三品以下,赏银百两,送出宫中。打哪里来,回哪里去。

    自古以来,从无女子做官,内务总管也很无奈,但又不敢违抗命令,这一个个的大小姐他也惹不起,只好乖乖听话,将她们安置下来。

    后洛皇又下旨一封,此后再不必选女子进宫。违者按欺君之罪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