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冬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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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好,请问这座城裡最美的人是谁呢?

    「全世界最美的人啊都聚集在聆雨楼啦!尤其是那掌柜的。」

    「哎呀,瞎说,掌柜那是男儿身!要说美女肯定是聆雨楼的歌伎华姬姑娘。」汪家的大少爷与他的好兄弟在茶楼裡悠哉地说道。

    「最美的人吗......?白家的白檀小姐可以说是气质出众,长得也俊,不仅男孩喜欢,就连身为女孩的我.....咳,小女先失陪了!」李官爷家的小姐说。

    「啊啊,方家的丫头很漂亮呢,白家的小姐姐也很美,但还是比不上聆雨楼裡面的姑娘们。她们可都是一方翘楚。」从茶行出来的几位大叔说。

    「那个......周深深。」

    ——周深深?她是谁......?

    「哈哈哈。」眼前相貌俊朗的青年浓眉下呵护著一双桃花眼,他害羞地笑了下。

    「她是我的妻子。」

    时间转眼之间又过了几年,周深深悄悄将她那为期不长的恋爱安静埋葬在地心底深处,在那裡也有一片草原,红艳似火的枫叶长年飘零却不悲妻,那是因为还有一抹存在于记忆中的笑容正温暖著阳光。

    而周三娘在这几年中身体不知道得了什麽怪病,身体每况愈下,面容也开始变得憔悴,她病得连城裡的大夫都前所未闻,很快的消息便开,城裡的人谣传她是受到诅咒,三日不见日头眼珠已是满满红丝,五日足不出户更是形如藁木,如此下去周遭邻里口中的周三娘不知何时已成了人尽皆知的可怕怪物。

    然而在周家唯一可以庆幸的是小女孩也到学堂读书习字的年纪。她们家裡虽然穷困潦倒,但周三娘仍然想尽办法成功的让周深深进入徐先生的学府和其他同年龄的小朋友一起念书。

    她很清楚这一切牺牲都是为她好,就算会被人瞧不起,就算被人作贱,就算被人耻笑,周三娘都愿意。身躯疲惫,周三娘拉上斗篷尽可能避人耳目,斗篷之下她还有些不堪。

    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虚弱得病态容颜露处浅浅的微笑,如今周深深不负期待优秀地完成学业,『至少不会再被笑是枫林的小野种』她心想。

    又过去几年,周三娘的双脚已经渐渐动不了,手臂勉强还能虚弱的举起,现在起居寝食多半由周深深打理。

    而周深深呢从徐先生的学堂毕业以后也经常上市集卖卖小工艺品换取银两贴补家用,同时也已经出落成一位正直青春年华的花漾少女。

    身材阿娜窈窕,眨吧眨吧的水眸望著,眼波流转既灵动又妩媚,扎起的长髮垂落几丝在颊畔衬得她娴熟优雅又不失俏皮。

    她家裡并不富裕所以总是最朴素的装扮,没有胭脂粉黛,也无法穿金戴银,简单的面料与纯色的衣裳她都毫不在乎,偶尔下田帮忙泥巴葬了脸也无所谓,对外面那些有关她得不得体、像不像姑娘人家的舆论她压根是一点儿都不想理会。

    过了幼稚的年纪,同龄的孩子们已经忘记自己儿时的玩笑话,开始,许多城裡的男孩们都对她示过好,有送花送礼物的,更有的还有直接求婚示爱的,但周深深却总是对他们不屑一顾,在她心中只有那个位置是不能被取代的。

    她咬著苹果无视身后还在大声嚷嚷些什麽的许家少年。

    冬去春来,红枫林的一年犹如人的一生,年华老去后留下是新生与岁月的年轮,它们再次发出鲜嫩绿芽,这是一个开始忙活的季节虽然春天总是让人情不自禁的慵懒。

    一个惬意的午后周深深卖光今日的小杂货后时间尚早,踩著轻快的步伐她准备去天崖,躺在柔软的嫩草地上享受春天凉爽的轻风抚过脸颊再好好放鬆一番。

    远远的她就看见了一个陌生身影,这里平常并不会有人来,周深深一方面警戒另一方面却又兴奋著。

    在枫林裡她随手捡起一根木棒悄悄走向正在天崖边看风景的人。

    就在准备朝那个不认识的人打下去的前一刻,脚尖前的人冷不防突然跳起来并大叫一声,只见他双手在空中乱挥一通,一不小心就把周深深撞倒在地。

    「哇啊啊!!」

    「呀啊啊!!」

    两人一齐尖叫,为的却不是同件事,衣冠楚楚的束髮俊秀青年因为撞倒周深深受到惊吓而又再尖叫一次,后者则是眉毛一挑露出一脸狐疑的看著眼前的青年,她没有打断他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

    拉了高八度的大长音外加颇具难度的抖音差点刺破深深的耳膜,叫完后尴尬片刻,气氛在空气中凝结。

    见他终于愿意让他的喉咙消停一会儿周深深才悠悠的站起身说道「叫完了吗?」语气中带著一点调皮,原本手中想要使坏的木棍子被眼前的青年张牙舞爪的一叫后挥飞老远,正好让她摆脱犯罪未遂的嫌疑。

    周深深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尘土,丝毫对眼前俊朗的青年不在意,反倒他先问了:「姑娘你……是鬼吗?」

    周深深:「鬼才听你叫这麽久。」

    青年:「姑娘你真的是鬼啊!?」

    「……」周深深完全无语,眼神闪过一丝鄙视但又难以反驳,青年见她既冷淡又生无可恋的涣散眼神也读出她内心的无奈与无言,于是笑著开始找些其他话题想化开这股尴尬。

    「听说这裡常常有鬼,你见过吗?」

    少女冷眼扫向他,显然对这个话题毫无兴趣,迳自走到天崖的另一边自顾自坐下完全没有打算理会青年,她闭上眼安静地享受徐徐微风迎面吹来。

    他并没有因此放弃,屁颠屁颠跟上脚步,坐到她身边继续自言自语,一直到他讲出自己名字后周深深才愿意稍稍撇过头来搭理他。

    「你别一直不说话呀这样好尴尬的。我叫做冬阳,冬天还有太阳,是最近才从京城搬回来的。你叫什麽名字?」青年俊朗的脸扬起一抹大大的笑容,既天真又傻气就好像天崖上的松鼠那样无害。

    周深深星眸微微收缩一下,非常细微,几乎不可能被发现,这个名字令她怀念,她几乎就快忘记了,但霎时间竟又回想起那份埋藏在记忆深处的眷恋,来到天崖已经成为她的一种习惯。

    掂量半晌后她才慢悠悠地回应道:

    「你真没有与姑娘搭话的基本常识和礼貌,我叫周深深。」不仅是长相,性格来说也与记忆中的佟洋不同,姓氏也不同,只有名字很像而已。

    周深深在脑中自己分析一轮,花上一点儿时间回忆思考,最后才定案冬阳与童年记忆中的佟洋是不同人。

    情愫在思念裡升温,眼前,冬阳赘赘不休说著无关紧要的故事,试图引起伊人的注意,有些话很好笑,有些故事很精彩,周深深却只是一面安静思念著故人,一面心不在焉的静静听著,只有很偶尔才会浅笑几声或是搭上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