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死鱼一样被弟弟从水里拖到了岸上以后，thor才终于感觉到了自己的肺，并由衷地为它还能继续顽强地运作下去而感到庆幸，他几近虚脱地瘫倒在草丛里，目光已经由于长时间的缺氧而有些涣散了，他的脑子一片混沌，甚至产生了休克的症状。

    “你还好吗哥哥？”

    loki以为thor正在同他开玩笑，毕竟哥哥同他玩装死游戏也不是第一次了，每次都在自己被吓到流眼泪的时候才慌乱地爬起来安慰自己。于是有了丰富经验的loki只是用脚尖轻轻地踢了踢thor的手臂，但thor却一动不动。

    “哥哥？”依旧没有反应。

    “thor！”

    金发的孩子像是听不到任何声音似的毫无动静。

    “……我错了哥哥，下次不带你下水了好不好？”loki有些慌乱地蹲下身，伸出右手小心翼翼地在哥哥胸口拍了拍，意料之外地让thor喷出了一大口水。

    这危险的反应打了loki一个措手不及，以至于他的眼眶不由自主地湿润起来：“你，你这是怎么了！我，我……我的匕首呢？”

    他抖着手在哥哥身上摸索，试图从哪个角落里找到它，动作因为着急而显得有些不够利索：“damn it！哥哥你不该藏起它的！”

    匕首估计是被担心弟弟再次伤害自己的thor给丢了，loki里里外外地翻了个遍，连个匕首的影子也没见着，他咬咬牙，把左手食指直接凑到嘴边，准备用力咬下去。就在这时，一只强而有力的手紧紧地攥住了loki的手腕——

    “你该更爱惜自己一些，loki。”

    odin苍老的声音在头顶幽幽响起，他像是预料到了两兄弟所经历的一切事情，掐准了一个完美的时机，出现在这条离家不远的河边。

    “father！”听到这个声音的一瞬间，loki的眼中燃起了希望的光，他猛地从地上蹦起来，扯住odin的袖子，拼命将他往thor身旁拉，“您快看看哥哥吧！”

    小儿子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坦诚地流露出了对哥哥身体状况的担忧，同时还向他表达出了自己的需求……真是个不小的进步。odin的眼神中毫不掩饰对loki的赞赏，他把袖子从loki的手中抽出，然后用宽厚的大掌在loki的头上轻轻地拍了两下，安慰道：“不要紧，死不了。”

    说完，odin收起笑容，两步走上前，毫不客气地拎起thor的脚踝，往肩上一甩：“loki，我们回家。”

    thor：“噗——”

    很好，水吐完了。

    “父亲，哥哥这样真的不会有事吗？”loki担忧地看着被倒挂在父亲肩上，面色青紫的哥哥，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不会有事，”odin神色自若，走了两步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突然停了下来，他转过身，严肃地对loki说，“如非必要，绝对不要流血。你哥哥受的那点小伤还不值得你为他放血，听清楚了吗？”

    突然变得严肃的父亲有些吓人，loki愣在了原地，他张张嘴，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听，听清楚了……”

    odin得到了回复，满意地点点头，转身继续向家的方向走去，催促道：“走吧，妙尼妙尔已经在等着你们了。”

    “妙尼妙尔？”loki有些疑惑。

    “你们认识它，”odin感觉肩膀上的thor稍微动了两下，于是不客气地放开了抓着他脚踝的右手，让他从肩上自己滚下来，摔在草地上。“就是那把古老的锤子。”

    跟在父亲身后的loki连忙跑上前搀起虚弱的哥哥，将他搂到怀里，然后一歪一斜、跌跌撞撞地继续前进。odin状似无意地瞥了他们一眼，很快移开目光，接着说道：“我想你也知道了这件事，也就没有继续隐瞒下去的必要了。没错，妙尼妙尔是一把伟大的神器，而我在三百年前封印了它。”

    “what？”loki难以置信地抬起头——他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结尾。

    “我保护不了你们多久了，你们得开始学会自己去控制它的力量，”odin叹气般说着，像是突然老了几百岁，声音听起来沧桑极了，“只有爱着别人，同时也被别人爱着的人才有可能拿起它。它上面的锈迹是我用于封印其力量的血液，需要我的亲生血脉以血液浇灌方可解封。同时满足以上条件的人，唯有你们兄弟二人。”

    “所以我们才需要历练？”loki不解，“可我们原本就深爱着对方！”

    “这不一样，孩子，”odin再次停下脚步，语重心长道，“神器需要的是烙印，如若不是你为你的哥哥献出了自己的血液，并让你们的血液相融的话，光是心灵相通是不够的。”

    “……所以我们现在都有资格拿起妙尼妙尔。”颓靡了一路的thor终于缓过神来，他艰难地把重心从弟弟身上挪回来，搭腔道。

    odin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答道：“是的。”

    得到了肯定答复，thor开心地在弟弟脸颊上亲了一口，虽然如同蜻蜓点水般轻柔，但这个吻着实让loki的耳根都红透了：“太好了弟弟！我们也有自己的神器了！”

    蠢货哥哥。loki抿着笑，偷偷地在心中骂了一句。

    归家的路程本就不算太远，再加上thor的身体状态正在慢慢恢复，他们行进的速度愈发快起来，以至于几乎没花费多长的时间，他们就抵达了家门口。

    “快去loki！”thor兴奋地催促弟弟，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见证弟弟拎起神器的那一刻了。

    哥哥的举动让loki感觉心头一暖，他腼腆地笑了笑，拒绝道：“不了哥哥，你先拿吧，我希望是你先举起它。”

    “唔，好吧，那我先去了！”thor兴致勃勃地冲进门，脚步甚至还有些虚浮。

    odin和loki随即也踏进了门，顺道关好了门窗——这俨然已成为了他们家的习惯。

    妙尼妙尔之前就被odin放在了屋子的正中央，父子三人站在它的旁边，恰好成了一个圆弧形。thor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把匕首，放上手心：“我开始了！”

    眼尖的loki发现这匕首就是他之前没能找到的那把。

    锋利的匕首划破稚嫩的皮肤，鲜红的血液即刻涌出，争先恐后地滴落在锤子的斑驳锈迹上，它们就像是一把把钥匙，打开了这把尘封已久的大锁——闪耀的金光铺满了整个屋子，刺得兄弟二人睁不开眼。

    不知过了多久，光芒终于褪去，妙尼妙尔仿佛获得了新生，再不复从前锈迹斑驳的模样。那上面没有一丝铁锈，甚至没有一丝划痕！thor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去，还没等他碰到它，妙尼妙尔就自觉地飞到了他的手里。

    “这真是太奇妙了！”thor激动极了，他三步两步地跑到loki面前，一把抱起他，在原地转了个大大的圈，几乎要将loki抛飞起来，“loki！快，到你了！”

    也许是thor的情绪太过亢奋，loki也被他的情绪所感染，少见地咧嘴笑起来：“好的哥哥。”

    他走上前，接过thor手中的匕首，放到掌心：“轮到我了。”

    “等等loki。”odin出言制止，“用你指尖的一滴血就够了。”

    loki愣了愣，神情复杂地看向一旁傻乐的哥哥，微微叹了口气，然后重新露出微笑，毫不犹豫地往掌心划去——

    一滴、两滴……一滩。

    loki的面色逐渐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苍白起来，而妙尼妙尔却没有任何反应。thor和odin全都愣在了原地，不可置信地望着这一切。

    loki也懵了，他的脑子一片空白，任凭血液继续流淌也毫无反应。绝望渐渐地在他心底滋生开来——自己的血脉毫无疑问没有问题，自己也深爱着父亲与哥哥，那么……自己其实并没有人爱。

    这个糟糕想法开始疯狂蔓延，大颗大颗的泪珠从loki的面颊上滚落下来，在地板上凝结成美丽的钻石，他逐渐失去意识，毫无知觉地向后倒去，他嘴角的那抹苦笑刺痛了thor的心。

    thor不顾一切地冲上前，牢牢地将他抱在怀里。他用力按住loki还在失血的伤口，在他冰凉的手心一口接一口地哈着暖气，嘴里还在不住地低声安慰道：“没事的loki，没事的……”

    odin从未想过事情的发展居然会是这样，他绷了几百年的老弦，在这一刻终于崩断了。

    防线，分崩离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