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Capt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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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州
“将军,元卫求见。”
江筑本埋首兵书,闻言皱眉抬头。
元卫?那不是陆沅身边的人吗?到靖州来求见他作甚?虽然不明所以,江筑还是点头让元卫进帐。
一名黑袍少年低眉进帐,抱拳道:“见过江副都统。”
“不必多礼。”
“江副都统,在下此次前来,是为报信。”那少年从袖中取出一只小竹筒,双手呈上:“陆将军以鹰隼传信,嘱托在下务必将此交与将军。”
江筑挥挥手,让身旁的士兵上前取来竹筒,问道:“为何不用快马传递?”
“人马传信易被敌军发现截信,倒不如鹰隼,速度快且不易被发现。元卫有一条完整的鹰隼传信的线。”
江筑微微点头,那小子,倒还有点头脑,竟早早训了鹰隼为战争做准备。
接过竹筒,取出其中的信笺,展开,却见上面浮着一层薄薄的不易察觉的细小粉末。但江筑并未在意,只当是竹筒里头的脏东西,随意抖了抖,就将那些粉末抖掉了。
一旁的都领晁启止住江筑的动作:“将军,请将信笺放下。”
江筑此时已经看到了信笺中的内容,一头雾水地看向身侧的晁启,道:“怎么了,这信笺上是陆小将军的字迹,这元卫是他的亲信,有何不妥吗?”而后又将信笺内容说与他听:“你瞧,敌军一万往靖州方向而去,务必早作防御。是军事要务,好了,本将要去布置……”
江筑边说边站起身,然而脑中忽的一阵晕眩,就要摔倒下去,晁启忙伸手扶住他:“将军!”
就在此时,座下忽的银光一闪,方才递竹筒的士兵直接倒地,而那“元卫”手持匕首,直直冲江筑而来。
晁启剑眉一挑,长剑出鞘,一手扶着江筑坐下,一手持剑抵住匕首的攻势。
匕首攻势虽猛,但破不了长剑所舞的银盾;长剑虽利,却刺不中灵活如蛇的黑衣少年。
那少年见久攻不下,当即不再纠缠,飞身就往营外跑。
然帐外士兵早就听见了帐中的动静,在门外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住了整个营帐,一眼看去就是乌压压的一片人。
那少年见此,忽的笑了,笑的凄凉却凛然。
士兵们看着他,都愣了愣,一时间竟无人敢动弹。
而后,那少年抬眼看着天空,牙间一动,口中立刻流出黑血,整个人直挺挺地摔倒在地。
帐中
江筑靠在晁启身上,握紧了拳头,勉力支撑,保持着一丝清醒。他紧紧扯住晁启的袖口,喘着气道:“纸上有毒,但纸上内容不一定是假,快去安排防御措施。还有,我中毒的事,不要让大家知道,一定要稳住军心。”
晁启皱着眉看着这位年过半百的老将军,认真地点了点头。
江筑见他应下,终于泄了力,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晁启轻轻将江筑安放在椅子上,给他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后,大踏步出门。然还未走出几步,又有士兵紧急报信。
“报!哨兵传来紧急军情。一万南疆士兵已经兵临城下,在三十里外驻扎下来了!”
“知道了。”晁启深深吸了口气,用身体挡住了士兵的视线,道:“有名弟兄受伤了,你去请大夫来。”
那士兵虽不明所以,明明已经兵临城下,为何都领还是这般淡定,但还是压下心中疑惑,应了声“是”。
晁启仔细想了想方才的整个过程,似乎并没有人目睹江筑中毒,于是走出营帐,见那黑衣少年倒地,周围士兵扔团团围着,朗声道:“刺客已死,你们各自回去吧。”
“晁都领,江副都统可有事?”
“将军无事,听闻南疆来袭,正在帐中思考应敌之计,你们快散了吧,莫要吵着将军。”晁启是个耿直的,这是他第一次说谎——尤其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谎——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一些士兵开始往外走,晁启微微松了口气,却听面前一个面色蜡黄的士兵道:“江副都统没事为何不来见我们?我们要亲眼见他无事了才能放心。”
周围的士兵听了他的话也都开始窃窃私语,有几人应和着他的话,周边一片嘈杂。
“肃静!”半晌,晁启也有些急了,开口之时带了一分内力。士兵们被猛地一震,都安静下来,他这才继续开口:“大敌当前,副都统为应敌正在绞尽脑汁,你们不但不替他分忧,还要在这里吵吵嚷嚷,成何体统!不当值的都回自己的营帐去,当值的都巡视去,莫要杵在这里了。”
士兵们被他这么一吼,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当,都散了开去。先前那名士兵望了望周围,回身钻进人群跟着人流一起离开。
“慢着。”晁启虎目一凌,走进被他一嗓子喊停的人群,一把揪住那名士兵的衣领,毫不留情地将他摔在地上。
那士兵一骨碌爬起来,跪在他脚下,颤抖着道:“晁都领,属下犯了什么事惹您不开心了?”
周围未走的士兵都好奇地看过来。
“抬起头来。”
那士兵缓缓抬头,一张蜡黄的脸,此时似乎因为害怕而有些苍白。
“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罗弦。”
“罗弦……这个姓氏可真少见,本将帐下近万名士兵,除了你,从未有过姓罗的。本将曾听祖父说过,北朝话同南疆话中的姓氏相通,可互译,这个罗姓,北朝本没有吧。”晁启居高临下看着他,见他脸色越发苍白,扬声问周围又开始嘈杂的士兵:“你们当中可有懂南疆话的?”
士兵们一阵沉默,大家都是地道的北朝人,即使在南北交界之处,却也没有同南疆人打交道的机会,又有谁会南疆话呢?
罗弦见周围沉默,神色几不可见地一松。就在这时,一个士兵突然叫出来:“晁都领,与我同伍的祥子懂南疆话。”
“好,立刻去把他叫来。”
晁启话音未落,跪地的罗弦突然跳起,袖中短鞭挥出。
晁启虽有所准备,但也不可避免地猛然一惊,来不及多想,便以左手一把拉住短鞭。
那鞭上生满倒刺,晁启掌心一痛,却并不松手,右手长剑刺入罗弦腹中。
罗弦吃痛,鞭子松了力气。而随着长剑拔出,他轰然倒在了地上。
晁启沉着脸,丢开左手的短鞭,道:“把他拖下去,叫大夫给他治伤,别让他死了,好好审问。”说完,他转身朝帐中走去,走了两步,忽的又想起什么,回身指着方才说话的士兵,道:“你,对就是你,上前来。”
那士兵生的端正,走路也端正,速度却不慢。迅速从人群里走到晁启身前,单膝跪下:“晁都领。”
“你方才说的祥子,会南疆话?到时候让他跟着去审问,或许更有效。”
“禀晁都领,其实属下伍中并无此人。属下只是想炸一炸那罗弦,不曾想这就炸出来了。欺瞒了都领,还请都领恕罪。”
晁启顿了顿,而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跟我进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