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变故

字数:5106   加入书签

A+A-
御宅书屋备用网站

    诚然,购得白猫和月华裙让我的心情大好,可一回府兴致便没了大半,因为赵老头提前回来了。

    这可不是一个正常的消息,赵老头由于忙于城中事务,不是睡在南城门营帐就是回来的非常晚,如今太阳还没下山就回来,还让小厮提醒我一回府就过去见他,属实古怪。

    大厅的门虚掩着,我走过去,轻轻推开,赵老头正坐在厅中央八仙桌的首座上品茗,最重要的是,青松也坐在旁边。

    这也是个难得回来一次的家伙,如今也坐在这里,看来真有大事。

    “赵老头,我回来了。”

    我进入大厅,把身后的门轻轻掩上,来到八仙桌前,拉了张椅子坐下。就在此时,赵老头冷不丁朝我吐出一句怒吼:“谁让你坐的?起来!”

    我愣了半晌,还是乖乖站起来。

    印象中,只要赵老头以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就一定是我闯了什么大祸,一想到自己闯祸,首先想到的便是自己属于管教的风锦。

    他不会真的在凤鸣楼遇到仇家了吧?

    我这边还在想,赵老头这边已经起身走到我面前,也就在下一秒,他做出了一个让我无法理解的举动。

    我被他打了一耳光。

    耳光甩到我右颊上产生痛感的那一刻,我便知道这老头下了重手。别看赵老头现在就任的南郡太守是文官职位,以前的他可是一名冲锋陷阵杀人不眨眼的将军。

    “爹……”一旁的青松见状想说些什么,赵老头一记狠瞪,他瞬间没了下文。

    我理解青松的苦衷,赵老头的育人之道从来都是这样,儿女一旦犯了错就必须受罚,身边人若是求情则一视同仁,他沉默是明智之举。

    我抬手抹去嘴角渗出的血迹,其余的化作血水苦吞下肚,垂下脑袋,再不敢看赵老头,也不敢多说半句话。

    “丫头,上次我怎么跟你说的?”赵老头的吼声再次响起。

    “风锦是很重要的人,要好好看着他,不能让他一个人随便出去。”我据实以答。

    “知道为什么还擅离职守,放任他到外面随意走动?”

    “我错了,对不起。”

    即便我知道自己擅离职守都是拜风锦所赐,可在赵老头面前,你错了就是错了,他从来没耐心听什么解释。

    “认错有用吗?现在他被人追杀,至今生死未卜!”

    我原本以为,赵老头只是单纯地因为我没看好风锦还在气头上。然而,他接下来说的话让我惊恐万分。

    他说:“要是风锦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得给他陪葬。”

    陪葬……

    我难以置信,养育了我十几年的赵老头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不过仔细想想,也对,我终究不是他亲生骨肉。当年他出于好心,伸出援手救我于水火,我这条命是他给的。如今他为了师徒情谊想要回去,自然也是正常。

    晚风微凉,带着些许入秋的寒意。我跪在大厅门前的石阶上,无聊到只能抬头望月,看着它在黑云中隐匿又显现。

    这是赵老头带着青松出府前给我的处罚,怕我偷懒还吩咐几个得力下属守在这里,没有他的允许不能起来。

    如今一个时辰过去,他们两个还没回府。府外的情况我一无所知,不知道赵老头和青松去了何处,也不知道风锦究竟是死是活。

    说实话,我讨厌风锦那爱捉弄人的臭脾气,可我并不想他死,因为我也不想死。

    无论赵老头那句话是玩笑还是一时气极,自从那一巴掌过后,我便相信他能做得出来。

    看守我的几个老大哥们非常热情,怕我无聊,相互闲扯的时候总会让我发表下意见。从坊间传闻到家长里短,虽然他们讲的大多数事情我并不太懂,但是正如他们跟我说的,开心就好。

    说的渴了,老大哥们便摆上瓷碗,开怀畅饮,我也有份。

    起初我的碗里装的都是清水,当发现他们喝的是甜酒,我便要求他们也为我斟上,一碗入腹,解渴解愁。

    老大哥们见我如此豪爽,一个劲地拍手叫好,纷纷表示从没见过酒量这么大的女子。

    那是自然,这并不是我第一次饮酒。

    小时候我习武的时候,师父便教导我:“习武之人,将来都是做侠客将军之类的豪情之士,豪情之士不会饮酒怎么行?”

    我说,师父,我是女子。

    师父不以为然:“女子又如何,既然选择了习武,那就得一视同仁。”

    后来我便开始饮酒,从当初的沾酒就醉,到如今的一连十几碗脸不红心不跳,鬼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我本以为这些老大哥都是海量才喝这么纯的杜康酒,结果互相对了不到五碗,除我之外,全都醉的不省人事。

    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醉汉们,我摇摇头,打算起身,却发现自己跪了这么久腿脚都麻痹了,只好一屁股先坐到地上,让双腿得以舒展。

    接着,我在旁边看到一坛未启封的杜康酒,想也不想就揭开封布,给自己的瓷碗斟满,一饮而尽。

    酒是会上瘾的,一旦沾了就无法自拔。

    这句话我听很多人说过,也觉得很有道理,可面对盛满美酒的坛子时,我还是乐此不疲地揭开它一番痛饮。

    也不知道自己就这样饮了几碗,醉没醉我不知道,肚子倒是涨得难受。

    腿上的酸麻已去之□□,除了膝盖还有些疼,并无大碍。

    于是我酒坛子一甩,起身,揉了揉有些昏沉的脑袋,还好,勉强能看清楚路。

    晃晃悠悠地走回自己房间,我试探性地推了推门,没用,才发现门被挂锁锁住了。

    一通手忙脚乱在身上摸到钥匙,我伸手开锁,却怎么也不能将钥匙插入锁孔,视线模糊的太厉害了。

    “酒量再好的人也有醉的时候啊……”

    我暗自嘟囔,将手里的钥匙随手一扔,同时困意上涌,倚靠着门坐到地上,闭上眼睛,打算就这么睡去。

    但是周遭的风并不赏脸,越吹越大,带着刺骨的寒意,即便是我整个人蜷缩成一团也无济于事。

    我被冻得浑身颤抖,艰难地睁开眼睛,想要起身,但在醉意的驱使下,残存的意识并不能支撑我这么做。

    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凝视前方,那里除了一堆花花草草,还有一条羊肠小道。

    这条小道从后院一直延伸到我的房间,上面空无一人,不,现在有人了。

    一道黑影顺着小道朝我走来,速度很快,快到我还没看清他的模样,便已经到我面前。

    他蹲下来,伸手把我拉入怀中,放眼这赵府,能够对我做出如此大胆举动还能取笑我“酒量大如牛”的人,除了风锦还有谁?

    “你没死啊……”我小声嘀咕。

    他不回答,只是紧紧地抱着我,贴在他胸膛上的脑袋都能感受到他加速频率的心跳。

    我的确讨厌他,但是被他这样抱着真的温暖许多,我无力挣脱他,更舍不得挣脱他。就像猫只要找到了一处舒适的地方休憩,便始终不肯挪窝。

    “还冷吗?”过了一会儿,他很温柔地问我,语气没有了平常的油腔滑调。

    我疲惫地摇摇头,他便继续道:“那我们走吧。”

    “去哪儿?”我问。

    “哪里都好,离开这里。”他答。

    “是仇人找上门来了么?”这货大半夜的突然回来就又要离开,怎么想都是这个原因。

    他愣了愣,旋即笑道:“算是吧。”

    “那怕什么,赵老头是南郡太守,整个南郡城都归他管,他们就算来了也动不了你的。”我说。

    虽然他前一句话就是要我跟风锦陪葬,但不得不承认,赵老头是我在南郡城唯一的靠山。

    “如果说他们后面有比赵叔更大的靠山呢?”

    “有多大?”

    “皇亲国戚算不算大?”

    我沉默了,真要是皇亲国戚,那就不只是那帮人动不动得了风锦这么简单了,连赵老头也不见得能保住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