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秀当下哑口无言，无力地靠吴勇搀扶着才没有倒下去，眼里没有一点亮光，强硬地为自己编造理由:“看来真的是我老了，这两块地是你的，你拿走吧！”

    苏纵拍拍手，从口袋里面拿出一块手帕把每一个缝隙都擦了一遍。

    “吴秀，你这样子的行为，我会记录在档案的。”江成宇又道:“我希望你们不要再有第二次这种行为。”

    这场闹闹哄哄的“抢地”终于落下帷幕，苏纵走的时候，吴秀还在后面嚷嚷道:“以后你们姓蔡的有别指望从我这里拿走一根头发，两家从此毫无瓜葛。”

    苏纵觉得正合他意，回呛了一句:“那我真是谢谢您的高抬贵手了。”

    江成宇用他那辆帅气的二八杠带着苏纵一路溜回家里，顺带还买了两斤猪肉。

    时钟差不多指向十二点，蔡子宁没有在屋子里，应该是和别家的小孩一起跑出去玩了。

    江成宇也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跟着苏纵，留下来蹭了一餐午饭。

    今天的事情能办的顺利，还要多亏江成宇的名声在外，所以这次做菜的时候还是苏纵掌勺，他负责打下手。

    于是江成宇在苏纵的面前掏出了打火机，那一刻他觉得整个世界受到了欺骗。

    但是江成宇的刀功是实打实的好，他能把猪肉的每一片薄厚控制均匀，要不是亲眼看见江成宇式煮饭，他还真不敢相信眼前的人不会做菜。

    苏纵的厨艺也稍微有所长进，最起码该熟的都熟了。

    蔡子宁从外面蹦蹦跳跳跑进屋子里，还揣着一袋子的瓜子，苏纵正好也端菜上桌。

    于是江成宇和苏纵提前开始过起了老年生活——两个人坐在门槛嗑瓜子。

    瓜子是新鲜摘下来就清炒好的，带着一股子特有的鲜甜，苏纵大概感受到阳光的味道了。

    江成宇剥了一个放进自己嘴里，又剥了几颗扔给旁边的小白狗，顺便问一句:“地要回来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小白狗吃了瓜子，蹲守在江成宇的面前不走，十分亲热的摇尾巴。

    苏纵手撑在门槛上，抬头望着碧蓝如洗的一片晴空，轻柔的云朵勾在上面。

    “没有什么打算，种地赚钱把子文子宁养大，闲着没事干就发会儿呆。”苏纵回头问:“要不我们晚上吃火锅吧！”

    江成宇看着他有些兴奋的神情，轻轻点头:“好，我吃变态辣的。”

    “行啊！”

    “明天村里开会，宣布我接任村长。”江成宇接着说:“你就没有一点想法，书都白读了。”

    “我能有什么想法，你把村长让给我当一下？”

    江成宇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以啊，不过现在村委里面有空位，你来不来。”

    “看看吧，我去的话有什么好处。”

    江成宇冲他一笑，“和我待在一起，这不只是好处了，这个福利简直不要太棒。”

    “……”苏纵翻了他一个白眼，“你不要这么不知羞耻。”

    下午江成宇被吴大良叫回去，说是准备一下明天会议内容。

    苏纵一个人把涮火锅的食材准备好，等着晚上大家围成一桌，热热闹闹的。

    苏纵刚把炉子挪到院子中间，蔡子文就拎着书包从外面快步走进来，声音低低地喊了一句:“哥哥，我先进去写作业了。”

    苏纵本来打算点头说好，但是却看见蔡子文染着脏泥的外套。

    “蔡子文，你给我等一下。”

    那家伙反而抱着书包，低着头想把房间的门关上，被苏纵用脚顶住了门。

    “你什么时候连哥哥的话都当听不见了。”

    蔡子文松手，声音闷闷地道:“我没有……”

    “过来坐着。”苏纵把人拽出来，按在凳子上，“抬起头给我看看。”

    蔡子文这才放下书包，犹豫不决地抬起头，苏纵瞬间眯着眼睛，“这是谁干的。”

    蔡子文的长相和蔡子逸有几分相似，都是清秀好看的类型，但是现在这张脸上青青紫紫，连嘴角都还挂着一丝血迹。

    “我……”

    苏纵的目光移到他蓝色的外套上，上面还有泥迹，他知道身上也绝对有伤口。

    “把裤腿和袖子给我绞起来。”苏纵倒吸一口气，“蔡子文，你这是站着给人打的是吗？”

    身上的伤口比脸上严重不少，除了淤青还有几处地方在往外渗血，那模样简直可怜。

    “哥哥，我没有站着不动，他们比我还惨。”蔡子文默默把自己的衣服弄好，“哥哥，你不要打我好不好。”

    苏纵从厨房端出一盆热水和一条干净的毛巾，“我打你干什么？你都这个样子了，自己用水擦干净伤口。”

    蔡子文有些不可思议地接过毛巾:“可是哥哥，你以前只要我打架，你一定会把我往死里揍。”

    “……”苏纵有些无语:“有人不长脑子冲上来找死，我们肯定要成全一下他。”

    蔡子文不说话了，默默用水擦洗自己的伤口。

    “你等等叫子宁帮你把脸也擦一下。”苏纵穿上外套，“我去看看有没有药买。”

    蔡子文看着苏纵走远的背影，和院子里精心准备好的食材，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

    苏纵向杨婶借了一瓶跌打损伤的药酒，在不远处就听见自己家院子里传来的打砸和喧闹声 。

    他知道肯定是出事了，拔腿就往家里赶。

    苏纵看着院子里站满了人，自己精心准备的所有食材被打翻在地上，被这些人踩得稀烂。

    蔡子文则是被这群人围在中间，提着后领子压在墙上，准备在他的脸上落下一个巴掌。

    “你特么敢给我打一下试试？”

    苏纵推开人群，直接把那个准备动手的中年男人拉出来，一拳给在他的肚子，让他的脸和地面亲密接触。

    “你们到底想干嘛？”

    苏纵按着那人的后衣领，凶狠的眼神让人望而生畏。

    “你们是要打架吗？来啊，谁怕谁？”

    他们这里的男的女的都有，全部都是吴家村的农民，看到苏纵这个眼神一时之间全部都不敢有任何动作。

    蔡子文摸着脖子，重重咳了两声。

    混在人群里面的吴勇见到这个形式不对，连忙从人群里挤出来，“这些事情是谁的拳头大，就可以解决问题的吗？大家说是吧！”

    苏纵看了吴勇一眼，冷笑一声:“你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你这小子，怎么跟大伯说话的？！一点教养也没有。”吴勇指着苏纵对大家说。

    “就是就是，没有父母管教的小孩，怪不得会把我家这么听话的小孩打伤。”

    “今天你必须把蔡子文这混小子给交出来，他把班上的几个同学都打哭了。”

    苏纵放开压在地上的中年男子，拍拍手站起来:“哪几个同学人呢？”

    几个黝黑的男孩从人群里钻出来，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挂彩。

    “蔡子文，就是你把我们打成这样的！”领头的是一个体型比蔡子文胖硕一圈的男孩。

    “爸！是他先动手打人的！”

    这个男孩拉着吴勇的衣角，狠毒地说:“一定不能放过他！”

    “就是，蔡子文先动手的！”

    几个男孩跟在后面附和道。

    “蔡子逸，你自己说吧，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办？你得把蔡子文交给我们，这样暴力的小孩，干脆让他退学得了。”

    吴勇今天白天被苏纵夺回土地，正郁闷着想找机会报复，没想到晚上他的好弟弟就送了这么一个好机会。

    “你们说够了没有？”苏纵眯着眼睛绕了一圈，没有人敢再多说一句。

    他转过身检查了一下蔡子文，他回来的及时，这些人没来得及动手。

    “哥哥……”

    苏纵摸着他的肩膀，温声道:“不要害怕，把事情的经过说出来吧。”

    蔡子文收到苏纵坚定而信任的目光，停下了身体的抖动，“是他们先骂我的。”

    那几个男孩统一变了神色，七嘴八舌道:“你胡说，我们没有。”

    “你才胡说！是你们先把我围在教室里，趁老师不在的时候掀我的桌子，还骂我是没有爸妈的野孩子，我动手打你又怎么了！”

    “你！”吴勇的儿子指着蔡子文，“爸，你看他还说要打我。”

    周围的村民连忙把自己的儿子揪回来，捏着耳朵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几个小孩给吓得更是前言不搭后语。

    一番解释下来错漏百出，大家也都清楚事情是怎么回事了。

    老实巴交一辈子的村民都不好意思的红脸，“你看我家的儿子，回去我好好教训他！”

    说完就想拉着自己家的儿子溜了，苏纵却抱着胸，“走这么急干嘛，全部都给我不准走。”

    吴勇是蔡子逸的大伯，他企图仗着这层身份再说几句话，却被苏纵打断。

    “既然是你们先找上门算账的，那就把这笔账好好算清楚再走也不迟。”

    村民们有些害怕了，望着一地被打翻的食材，“这……小孩子的打闹也是在所难免的。”

    “这些东西不用你们赔，给我挨个道歉。”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是谁也不想承担这些东西的损失 。

    一名瘦瘪的男人把自己的儿子牵出来，摁着头训斥道:“你这小子，还不快给子文道歉！”

    “对……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找你麻烦了。”

    苏纵点头，“行了，下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