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周密。

    根本不会有人怀疑到他。

    可是偏偏隔墙有耳，让别人听到了他和餐厅老板的谈话。

    不管如何，一切要坏他好事的人，他都必须清除。

    德川定定冷笑，咋舌：“这些都是你们真选组的妄想，现在的证据都指向你们有罪，敢问一番队队长，你有证据可以证明我有罪吗？”

    冲田一时不言语，德川定定就知道他不过是在装腔作势而已。

    这时，冲田又在山崎退的的耳边嘀咕着什么，山崎退领命，匆匆跑了出去。德川定定开始不耐烦起来，催促着冲田赶快拿出证据，不然就把十二番队长交出来。山崎退和另外一个真选组队员回来了，他们抬着一个长长的塑胶袋子，里面不知放的是何物。

    冲田蹲下，拉开了袋子的拉锁，里面是一具尸体。一桥喜喜向前看到那已经腐烂的身体，一阵作呕，捂住口鼻。餐厅老板则更是一个激灵，一下子跳起来跪坐在一边。这……这不是……？

    “老板，看着眼熟吗？”冲田问。

    餐厅老板咬着牙，使劲儿地摇头。

    “他就是你们找来，冒充一桥喜喜手下的人。”冲田说：“尸体虽然腐烂了，不过……为了侨办村上合而给他贴上的这层 ‘拟人皮’，不会腐烂。餐厅老板为了把他尽快做掉，根本无暇顾及他是否还戴着这张皮。”

    冲田从那塑胶袋里取出一张黏答答的“人皮”，他故意拿给餐厅老板看，餐厅老板只得像老鼠一样，又躲开。

    不得不说，真选组为了找到这具尸首，连续好几个夜晚在坟地挖，从凌晨挖到清晨，终于找到。

    “如此高科技的技术，大概是人类无法做出来的。据我所知，这些年来德川定定大人跟天人的关系甚好。”冲田站起来，双手背后，走到德川定定跟前，目不转睛：“当然，光凭这一点，还是无法说明你有罪。经过检测，我们发现，死去的人名叫小林修也，他正是德川定定大人府下的人。大人不会忘了吧，每一个入了幕府的人，都会在名册上详细记载的。就算人死了，原先的记录是不会消失的。”

    “所以，证据确凿！”冲田昂首，他的身体里散发着一股令人惧怕的气息，他面前的德川定定无法匹敌。他铿锵有力：“大人，您还有什么可狡辩的吗？”

    所有的人都在看着德川定定。

    德川茂茂望着自己的叔叔，心情复杂。澄夜公主一言不发，尽管在那个姑娘冲上来之时，她就觉得今日的成人礼不再顺利，但没想到……自己的叔叔竟然像在众人面前杀害她的兄长。

    她的叔叔一向待自己不错，虽不亲近，却也尽到了一个叔叔的职责。

    只是，连她自己都被精巧地安排在这场戏中，澄夜公主不寒而栗。

    “报！”外面突然冲进来一个真选组的队员，他说：“报告冲田队长、将军！我们在宴会上，发现将军的食物里被下了毒！”

    “告诉将军，是什么毒？”冲田发令。

    “朝寰饮。不属于地球，可按照□□的剂量调整死亡时间。已经抓住下毒的人，他们认罪了，说都是受到德川定定大人的指使。还请将军发落！”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德川定定鼻孔出气，他嗓音颤抖，嘴角抽筋。恨不得马上冲出寺庙，去宴会厅看个究竟，冲田拦住他的去路，德川定定碰了壁，又踱回原处。

    他一时精神恍惚起来。

    “我明明让他们等我的命令……再下毒的！为什么……为什么……？”德川定定念叨着，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阴森，像是蝙蝠飞过时发出的“吱吱”叫声，逐渐尖利。他指了指和彩餐厅的老板，又指了指一桥喜喜，不知该说些什么，眼睛登时通红。

    冲田冷静地向将军又行了个礼：“将军，德川定定大人已经承认自己是主使，请发落！”

    “叔叔……”德川茂茂欲言又止，哽咽。

    “哥哥。”此时，澄夜公主拉了拉将军的衣袖，她对他摇摇头。要说这兄妹俩的共同弱点，就是心软。她不能为叔父的罪行开脱，只求兄长可以私下处理这件事情，不要闹到人尽皆知。

    至少……为德川定定保留一丝颜面。

    “我才不要你们的同情！”德川定定笑声变成了咆哮。

    冲田给铃木和山崎退使了个眼色，他们上前要抓住德川定定。

    没想到那沉重的身躯凭着逃生的本能迅速避开。

    德川定定从刚才抓着神乐的侍卫腰间抽出剑，朝着将军和公主举起，刀光寒凛。要说德川定定也是出过征，打过仗的人，就算老去，以前那一腔男儿热血健在。而且冲田明白，德川茂茂有恐对自己的叔叔不敬，兴许会忍住不出手反击。

    以冲田的站位，他知道自己根本无法瞬间到将军面前保护他。

    “刺啦——”

    那是衣服被刀割开的声音。

    铃木淳夏后背的制服裂开，他皱着眉咬紧牙关，差一点没站稳。神乐比铃木晚一步赶到，眼睁睁瞧着铃木被德川定定砍了一刀……

    血！

    她的耳边传来一阵嗡鸣。

    铃木忍着痛，伸腿往德川定定的肚子上踹了一脚，剑落在地上，山崎和另外一个队员降服住德川定定。

    “好侄儿！你以为你的仁慈可以换天下的安宁吗？你那叫懦弱，懦弱啊！可是我就不同了，他们会给我力量，给我力量的！”

    德川茂茂有些于心不忍，最终闭上了眼睛，道：“叔叔，莫怪我对你不敬……先把他押下去关起来吧。”

    德川定定与餐厅老板都被带了下去。

    神乐定在那里，她死死盯着铃木。

    澄夜公主跳到神乐身边，碰了碰有些精神恍惚的她，问：“十二番队长，你……没事吧？”

    眼前的画面变得污浊起来，像是融入了什么令人生恶的残象，扭曲着，慢慢地，她的大脑不受控制……

    神乐想要蹲下，膝盖弯曲。她感到背后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想要把她碾碎一般。神乐又试图挺起腰身，想把那沉重的石头甩开。

    可是她做不到。

    铃木发现神乐的不对劲，冲田也觉得她的反应似曾相识，他们二人恍悟。

    “她又犯了……”冲田深吸了一口气，想把神乐拉到自己身边，不料铃木抢了先，还质疑他：“你见过她犯病？”

    铃木扶住神乐，小声安慰道：“队长……你醒醒！我没事。只是皮外伤。”

    神乐听不见。

    她发出有些仓皇的喃喃：“小司……雪酱……”

    冲田记得这些名字。

    神乐在那个雨天，在那个窄窄的小巷里，上演过同样的戏码。

    冲田觉得第一次看到神乐陷入那种情绪的时候，心内是没什么波动的，犹如面向朝阳的海面，只有海鸥脚尖挑起的水花。

    可是这一次不同了。

    他感到害怕。虽然这种感觉，来得有些缓慢，但他意识到了之后，确认那就是害怕。

    这样的神乐，离他太遥远了。

    像是天边的泡沫，不切实际，眼看着它破裂。

    他不经意回想起神威那句具有“暗示”意味的话语：“冲田队长这么聪明，何不再去调查调查呢？我相信你一定会有收获的。也许……可以先从夜兔族的过往开始。”

    夜兔族……发生了什么？她当年也被搅入其中，被怕打成一滩烂泥，变得面目全非吗？

    冲田像一只惊弓之鸟，他感觉不到旁人的存在了。他觉得自己有义务再担任起那个“坏蛋”，只有那个方法可以让神乐醒来。他冲上前去，她蜷在铃木的怀里，冲田一把拉起神乐，右手一举，铃木淳夏根本没预见冲田的动作，更别提阻止。

    冲田下去就是一掌！那一掌惊动了澄夜公主，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从未见过男人打女人。

    “你做什么？”铃木推开冲田，语气里透着怒火，根本不管后背上的血慢慢渗透了衣襟。

    “你不懂。”

    冲田等待着，等待着神乐像上次一样，慢慢清醒过来。可是几十秒过去了，神乐对那巴掌毫无反应，支支吾吾地说着话，又把头埋在自己的胳膊里。

    他再度上前。

    “你不准碰她。”铃木的力气里带着一种钢铁般的灼热，还有敌意。

    冲田踉跄了几步，他的掌心通红。

    神乐左脸洪钟，她能尝到那股痛吗？

    一定跟他一样，是火辣辣的吧？

    铃木两三下抱起神乐，大步流星地走出寺庙，地上还淌着从他身上流下来的血。

    冲田竟失了方才与德川定定对峙的威风和胆量，无法说出“站住”这两个字。

    这时，他的对讲机传来土方的声音：“总悟！你们保护好将军，德川定定在宴会厅里安插了自己的军队，我们在与他们交战。你先护送将军公主离开浅草寺！总悟……你回答我！”

    他居然……任他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