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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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那年祁国还只是大燕广阔领土的一角,北方蛮夷入侵,大燕为大局利益舍弃了祁国那一片城池,不支援一兵一卒甚至断了粮食来源,毫无战斗力的边城顿时陷入民不聊生哀鸿遍野的境地。
还只是一届秀才的祁帝不忍百姓受苦,也不愿对蛮夷人俯首称臣,当即召集贤人勇士誓死守住国土。孤苦伶仃的小城对上骁勇善战的游牧民族,无异于以卵击石,旁人只当看一场好戏等事后感叹蛮夷人的勇猛强势。没人看好这毫无反抗之力的小城,然而这小城却凭智慧击退了蛮夷人,甚至没有消耗过多兵力。大燕举国震惊,原本不起眼的小城顿时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热点话题。上头那位自然也没少听到街坊传的流言,说什么一国之君还不如草莽,原本就心虚更是怎么也坐不住了,战争平息后不久亲自北上来试图说服祁帝入朝为官。
且不说祁帝愿不愿意,就是城中百姓也不会同意。当初城门将破的时候你大燕皇帝是怎么做的,现在雨过天晴还好意思来说是一家人?于是本该是人人敬仰的燕帝到了这都快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硬生生被赶出城门,燕帝一边愤然回京一边咒骂着早晚要给那些不知死活的刁民苦头吃。
然而浩浩荡荡的皇家侍卫队还没进京,又传来快报,燕帝看后险些把鼻子气歪。没想到那些不知死活的刁民竟在那一亩三分地自立为国,还拥护了祁帝称帝。
燕帝也不再去请贤,长袖一甩断了与祁国的一切来往,企图打持久战从经济上扼住其喉咙,等到祁国衰落之时一举拿下。谁知那弹丸之地不但没有日益萧条,反倒越发强盛,甚至还南征北战打出自己的一片天地,连大燕都受了损失被夺去两座城池。
燕帝不解,本以为一个祁帝再怎么劈波斩浪也终究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再一打听才知道原来那祁帝背后还有个智囊团,是三个被祁国百姓爱戴的已年过半百的老头儿。祁国境地虽小却是重要的交通枢纽,老三位不负众望制订出一系列规矩和刑法,商业农业双管齐下,用了八年的时间完成了其它帝王穷尽一生也未能达成的愿望,把祁国发展成一块各国争相讨好的肥肉。这下燕帝是灰了心,主动抛出橄榄枝表示想要化干戈为玉帛和平共处。
祁帝欣然接受,对此很是满意,知晓老三位功不可没,大笔一挥封三人分别为镇国公、护国公和荣国公,赐了黄金万两,又给他们在帝都中心区建了宅子,并宣布三位国公有至高无上的权力,甚至可以反驳祁帝作出的决定。
有了这么一出,国公府自然成了众人巴结讨好的对象。这不一听说镇国公喜添一女,上到王爷妃子,下到地方小官都备了礼登门拜访,就连皇上也遣了贴身太监送来一块上好的和田玉。
前院镇国公甄世昌面色红润,不厌其烦地听着宾客们千篇一律的道喜词,笑得嘴角都合不拢了。直到小厮来报说护国公和荣国公已到门口,甄世昌才敛了笑容,把前院丢给老管家,自己进到内堂不耐烦地坐在主位上端起茶杯嘬上一大口,让小厮领那两个老不死的进来。
人还没见到,隔着老远就听见一道十分欠扁的声音自门外传进来:“听闻甄兄喜得一女,我们老哥俩心头高兴,带着聘礼和小子结伴过来祝贺,咱大孙女可醒着?”是荣国公李鞍。
就知道这两个老不死的还惦记着他的宝贝孙女!年前贪杯喝得烂醉,被那两个老不死忽悠着要结隔辈亲,本以为是玩笑话不做数,谁想到儿媳刚一怀孕后脚两人就带着小孙子过来非要玩指腹为婚那一套。虽然儿媳在两个老不死的期待下真的生了闺女,但他怎么可能让他的宝贝孙女喊他俩外公?不行,绝对不行!
想到这他冷哼一声,“ 才刚出生的娃哪来那么多精力折腾,自然还睡着!”
听见这话李鞍也不恼,径自拉着自家孙子坐在甄世昌左手边开始品茶。护国公景晟弈勾唇,慢条斯理地带着小孙子坐到甄世昌右手边,举止优雅。
装!接着装!拖家带口地装!
镇国公心中腹诽面子上还要挤出一丝笑容:“院子里新做了个秋千,是按照衡国最新的样式做的,李家小子你要不要去看看?”李家小子李荣桓才满五岁,这年纪最是闲不住,就喜欢跑跑跳跳的。
谁知这百试不爽的招今天居然不管用了,那李家小子目不斜视语气是破天荒的正经甚至恭敬:“回外公的话,孙女婿今天身子乏,就不出去折腾了。”
镇国公气得直瞪眼,叫什么外公,外公是你叫的!还孙女婿,婿你个头阿,本国公承认了么?
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甄世昌不死心的转头看向景家小子景澜潇,“厨子今天做了红豆糯米团子,景家小子你要不要尝尝?”
景澜潇断奶晚,对甜软的糕点情有独钟。镇国公暗笑,就不信你不上钩。
果然景家小子坐不住了,询问地看向自家爷爷。荣国公也不急,把玩着手中的佛珠,平静地吐出五个字:“床下的糖瓜。”
景澜潇一下子苦了脸。他好甜食,每天早上不舔舔糖瓜浑身都不舒服,可是母亲怕他吃坏了牙狠心断了他的零食,他只好偷偷解馋。谁想到被自家老顽童发现了,居然还用此做威胁!
缩了缩脖子,小手狠狠戳着凳子面,就忍这一次!
镇国公见没有得逞,咬着后槽牙睁大眼瞅瞅这个撇撇那个,重哼一声坐那里老眼一闭,眼不见心不烦。反正他还不一定会让他的宝贝孙女出来呢!
大喜的日子国公府处处都是讨喜的人说着讨喜的话,好不热闹。只有一处院子静得能听到床上人的呼吸声,只因国公吩咐了,万不可惊到大小姐------床上那个刚出生的小娃娃。
而床上那个“刚出生没有精力”的甄家大小姐正躺在摇篮里双手抚胸,明明应是一对不染尘埃的黑珍珠此时却隐约透露出一股莫名的情感。
佛祖曰,人有七情,忧居其三。
没错,就是忧!甄楚忧伤的望着身边的小鼓,手有意无意一下下摸着自己一马平川的小嫩胸,生无可恋。
几个小时前,她刚喝完一杯木瓜汁,坐在电脑面前,学着丰胸教程的分解动作第一节,从“头”开始。
下一秒她就真的从头开始了……亲爱的玉皇大帝如来佛祖观世音菩萨,要我恢复出厂设置可以,可是你能不能还我保养了四年零一个月零三天好不容易升级到d的大波!
一旁的丫环翠云也是一脸忧伤,刘妈说会哭会闹会掀房盖儿的娃娃才是健康的,可是她家大小姐从出生到现在也不咿哑傻笑也不号啕大哭,安静地像是死过去一样。呸呸呸,翠云小脸煞白,她怎么能这么咒大小姐,可是大小姐看起来这么虚弱万一真的这事发生了怎么办?想到这翠云红了眼眶。
两个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也就都没注意到房间里多了个小奶娃。
小奶娃摇摇晃晃着小跑到翠云跟前,冲着翠云笑得无害。翠云见到天真可爱的小奶娃,瞬间把烦恼事都抛到脑后,睁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这不知从那里冒出来的小人儿。
小奶娃从袖子里掏出来一锭银子,软软地问:“翠云姐姐,这是你掉的吗?”
翠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十两银子,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要知道还没及笄的丫环都是没有正式月例钱的,想要个什么玩物零钱都只能等着主子赏赐,而她才被国公府从人伢子手里买来就被刘妈带走去学规矩以备给刚出生的大小姐做贴身丫环,刘妈才不会惯她花钱的毛病,想要零花钱也只能等大小姐懂事以后。可是她才六岁,正是爱玩的年纪,和她一同进府的碧苓都有三个布玩具了,她却只有自己从厨房偷来的一套羊骨头。一个布玩具十文钱,一个精致的泥人儿十五文钱,这十两银子可以买整整一屋子的小玩意儿,够让碧苓她们眼红好一阵子了。
巨额的诱惑由不得她再做过多思考,她当即接过银子,声音甜得发腻:“正是姐姐的,谢谢你阿小宝贝儿。”
就这样,她也没有去想后院什么时候多了个小奶娃,这个未曾谋面的小奶娃又为什么会知道她叫翠云,又为什么是从袖子里掏出银子“还”给她,更是把刘妈的教导忘得一干二净。
小奶娃在听到她说“小宝贝”三个字的时候浑身一抖,强稳住想要拔腿就跑的双脚,不再看她而是走向床上小巧的摇篮。
小小的背影,明明只是孩提,翠云却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一种叫做威严的气势。
翠云想一定是她今天出门的方式不对,一整天都胡思乱想的。
眼看着小奶娃快要到大小姐跟前,翠云才惊醒,赶忙上前阻止。小奶娃瞪了她一眼,示意她看看她手中的东西。
翠云低头一看,顿时感觉那十两银子惊人得烫手,原来这银子是小奶娃拿来贿赂她的!
她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收买了?
居然还是着了一个三四岁的娃娃的道!
而且到现在没有半点后悔的意思!
悲恸地捂住脸,她自觉地滚到角落里独自纠结。
小奶娃拿起甄楚身边的小鼓想要逗弄甄楚,然而甄楚还没有从失胸的痛苦中回过神,只是下意识的顺着鼓声看过去。
哇塞!好标致的小娃娃!
一张樱桃大小的粉红薄唇,婴儿肥的小脸儿白里透红,一双大眼珠像是要滴下来的上好的油烟墨,闪着耀眼的光泽。
浓眉大眼,天庭饱满。
长大了肯定是一枚祸水的妖孽,甄楚想。
小奶娃宠溺地注视着对着他发愣的小丫头,想起了上一世她对他说的话语,眼中划过一丝势在必得的坚定。他凑过去轻笑道:“小丫头,好久不见。”
甄楚眨眨眼睛,小屁孩儿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你终究会是我的。”
甄楚再眨眨眼睛,我是我自己的,你是谁凭什么我会是你的?
像是听到了她的疑问,司徒骜继续道,“我们从头开始。”
甄楚小脸一皱,“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