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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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等参见皇上。”大殿之上,男子坐于主位,年轻的脸上带着强劲的帝王气概,与生俱来的王者风范尽显无遗,这便是当代君主刘陵。“免礼。”易家三人齐齐谢恩起身。宣帝拢了拢袍袖,深邃的双眼打量着抬起头来的易琬:“这便是将拓拔右将斩落马的易姑娘?”“正是小女,让皇上见笑。”易琬忙行礼道:“臣女见过皇上。”虽然易怀远可称得上是宣帝的仲父,易弘安与宣帝更为好友,但易琬毕竟是第一次见九五至尊,不害怕也是假的。“果真将门虎女,弘安上战场怕是立的功还少于妹妹吧。”易弘安笑了笑,易琬也放松了许多,“皇上过奖,斩落拓跋誉实乃侥幸。”宣帝停了停,似是在思考,“我原以为,姑娘作为女将,气焰该不小才对,今日一见,倒是出乎意料。”“皇上恕罪,是臣女愚钝,初上大殿面圣,实不知所措。”易琬已慢慢适应过来,听宣帝此话,忙再次行礼。“先起来吧,若是这般,易姑娘大可不必拘礼。弘安与我亲如兄弟,姑娘也算是朕的妹妹,何须多礼?今日朕找你前来,也是因你立了大功,该好好赏赐一番,别无他意。”“谢皇上。”宣帝思忖,看这样子,易琬也仅为一普通女子,便是比平常女子多了这拳脚功夫,倒也无妨,再者,易家向来忠心耿耿,也不足为惧。而苏沁前几日提过的事,也未必不可。刚要开口,便听得侍卫来报:“启禀皇上,西北军情。”宣帝皱了皱眉:“倒是朕待客不周了,易姑娘,朕与你父兄有些事要商量,不如易姑娘到宫中走走?”易琬笑着答话:“即使如此,臣女便先行告退。父侯,女儿到殿外候着?”“不必了,你先回去吧。”易琬点头,向宣帝行礼,“臣女告退。”
“姑娘这边请,皇上吩咐,让奴才带姑娘走走。”刚出殿外,一名宦官便迎了上来。“如此便有劳公公了。”走在宫中小道上,姹紫嫣红尽收眼底,不免让易琬感到乏味。一阵清风拂过,掺着断续琴音,泛起湖上一片波光粼粼。琴音虽浅,夹杂着花香,平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感情,又好似入了心,让易琬不禁循声而去。渐深处,一片梨花如雪,倒与宫中红花绿叶争奇斗艳形成鲜明对比,仿佛与世隔绝了一般,此外是春,此间是冬,不是寒冬,是异常舒适的暖冬。白花小径蔓延至一亭台,亭中有一女子抚琴,想来是宫中嫔妃。“姑娘,这是苏婕妤的淡清宫,姑娘不便在走入了。”宦官小声提醒。“好。”易琬正欲回身,却见亭中男子望了出来,男子身着朝服,正轻抿了一口茶,眉目清晰的一张脸让易琬皱了皱眉,如此熟悉的一张脸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苏婕妤也按下琴弦,顺着男子的眼光望了出来,琴声戛然而止。“姑娘,娘娘已见着我们,该过去行礼。”宦官为易琬引路,走近亭台。“奴才叩见娘娘,娘娘,这位为易府二姑娘。”易琬也行礼道:“臣女见过娘娘,臣女不知娘娘大驾,只因这琴音动人,竟扰了娘娘,望娘娘赎罪。”苏婕妤起身,温和地扶起易琬,轻声道:“免礼。”苏婕妤望向苏俣,苏俣仍旧无动于衷的品着他的茶。“易姑娘,这是家弟。阿俣,也不懂些礼数。”苏沁责怪着苏俣,易琬心中已是了然,原来是苏俣,难怪觉得熟悉。“臣女见过骠骑将军,方才不知是将军,失礼。”苏俣放下茶杯,起身回了句:“姑娘是侯府的二姑娘,与在下无需多礼。”“娘娘,臣女不便打扰您与将军叙旧,先行告退了。”易琬行礼刚要离开,却听的一句:“姑娘稍等。阿俣也正好要出宫,今日遇见姑娘实是有缘,本宫着实高兴,本宫没法出宫,便让阿俣替本宫送送姑娘吧。”苏俣听此,脸色冷了几分,看向自家姐姐。“这…多谢娘娘好意,只是将军…”“姑娘不必推辞,时辰不早了,阿俣也正好要出宫,让姑娘一人本宫实在是不放心,刚好顺路,算是本宫与姑娘交个朋友,姑娘莫不是不愿交本宫这个朋友?”“不不不,能与娘娘成为朋友,是臣女大幸。”苏俣看着家姐,百般无奈,只得道:“那阿姐,我便先出宫了,你保重。”苏沁点了点头。“易姑娘,请。”易琬点了点头,行礼告退。
宫道上一如既往的冷清,层层高墙围绕,既如迷宫,又如囚笼,易琬忆着身后那绿叶繁华,看久了也终究会腻吧。易琬紧紧跟在苏俣身后,生怕一个不小心便绕进这迷宫之中,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气氛比这宫墙还要冷上几分。易琬看着走在前头的苏俣,再想到父亲身边那些追名逐利的官员,难道像苏俣这般清高的一个人也是为了这些而回京?可见苏婕妤那般亲和,又怎会如那些俗人一般?易琬不禁问出口:“苏将军久在江南,不知江南山水是否真如传闻中一般要比京城清净安雅的多?”苏俣愣了一愣,他倒是没想到易琬会主动同他讲话,过了一会,才答道:“那是自然。”“将军看来很喜爱江南?”“没有人见了江南不会喜爱。”苏俣慢下脚步。“这倒不然,若真是这样,来自江南的官员何以那么多。”易琬瞧了瞧他的脸色,并不是特别难看。“有些是生活所迫,有些,大概是名利所引。”苏俣皱了皱眉。“那将军…”易琬不敢直接发问,顿了顿。“名利于我,不过…”苏俣停了下来,看了眼易琬,轻笑一声,“罢了,我同你讲这些作什么,你不会明白的。”易琬有些恼怒,早便听人说这人傲气,平日里父兄也会同她谈起名利之事,今日却被他说的一句“你不懂”。易琬心有不甘,刚想辩驳几句,那人却加快了脚步,“易姑娘,前面就是宫门了,苏某先走一步。易姑娘虽不似平常女子,但官场之事,你还是差了些,保重。”易琬看着他逐渐远去,冷笑一声,“还真是狂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