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二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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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冉经常觉得奇怪,她的记忆对五岁之前发生的事情完全空白一片,梁逸调戏她小时候糗事时,她经常感到莫名的尴尬,甚至有丝丝的羞愧,有一个经历自己已知人生大半人或许对旁人是一件乐事,但对安冉而言,并不是一件很好的事。
安冉高考完填志愿时,没有透露过任何人自己的所去,她的父母忙碌于安冉弟弟安丰中考,只付了安冉的学费与生活费就万事大吉,安冉一个人坐火车来到这座城市,独自报名,搬行李,她走时没有通知过任何人,她并不憎恨自己的父母,她也非常喜爱安丰,也许是她不喜欢离别的氛围,也许是彻底告别过去的生活,当然,像安冉这样的人,一个人走也许更轻松些。
安冉有一个小舅舅,是妈妈最小的弟弟,他是安冉五岁前仅有的不多回忆。那时候她的小舅舅刚刚上大学,经常来到安冉家借住,小舅舅有着散乱的中分,经常偷偷溜进安冉房间,弹着吉他,唱不知道的歌谣,每当安冉说好听时他总是兴奋的摸着安冉的头,夸她有“赤子之心”。那是安冉少有的阳光明媚的日子,也许也是她小舅舅仅有的明媚时光。
安冉再次见到小舅舅是十几年后在外婆家,三十岁的小舅舅头发白了不少,眼角有了鱼尾纹,他带着一个年轻的浓妆艳抹女人,屋子里充斥着俗气的香水味。外婆并不喜欢那个女人,妈妈也不喜欢,但都没有人说话,饭桌上其乐融融。女人吃着饭,忽然撒娇,让小舅舅喂她,小舅舅尴尬的挠挠头,显得不好意思,却依旧拿着勺子熟练的喂她。
安冉眼前一片恍惚,她依稀记得十几年有个明媚的少年,在阳光下弹着吉他唱着歌,自信昂扬。
小舅舅这些年过的并不好,安冉身旁的亲戚碎嘴时并不瞒着她,安冉知道小舅舅毕业那年不顾妈妈跟外婆的劝阻,独自背着吉他去了北京,结果在路上与人争执时被人打断了腿。安冉也知道,他的第一任妻子嫌他穷,没有一年便强行和他离婚,他如今也没有一儿半女。
安冉看着饭桌上被小舅舅宠成孩子一般的小舅妈,忽然想起很久之前看过的一句话““世事从不予人千分顺意,贫穷从不予温柔一丝名分”。
临行前,安冉拿着外婆家挂着的吉他找到小舅舅,想让他再弹一首小时候经常弹给安冉的曲子,小舅舅像很多年前一样,摸了摸安冉的头,略微苦涩的说:“安冉,舅舅的手已经毁了。”
安冉在大学里,经常会想起小舅舅,她会想到,很多很多年前,舅舅也可能像现在的梁逸一样,阳光乐观,行走如飞。她的小舅舅也可能在女生宿舍楼下弹过吉他,也曾为了一个女生奋不顾身。
不过梁逸比她小舅舅狡猾,梁逸也不会奋不顾身去追一个女生,就像许乐学姐说的一样
“同样是大闹天宫的话,孙悟空是
“大圣,此去欲何?”
“踏南天,碎凌霄。”
“若一去不回……”
“便一去不回!”
你如果换成梁逸的话,
大圣,此去欲何?”
“踏南天,碎凌霄。”
“若一去不回……”
“那便不去了!”
安冉不禁有些想笑,许乐学姐对梁逸的了解还真是,通透无比,一针见血。
“小安冉,你又在傻笑什么。”白宇拽了拽安冉的胳膊,把安冉从梦游中摇醒。
“没什么,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事”
“啧啧啧,又是跟哪个学长有关。”白宇一脸□□。
“你脑子里整天想些啥”安冉无奈的看着白宇,“晚上出去吃火锅不”
“吃啊,”白宇兴奋的回答,“不过还有谁啊”
“你,我”
“你跟我的二人世界?”
“我不介意一个人去”
“开个玩笑啦,嘻嘻”
“安冉,晤~你看~那~是不是董千学长跟王羽学姐啊”白宇嚼着刚放进嘴里的肉片,含糊不清的指着前面那个桌子。
“啪”安冉把白宇手指打下去,“你先咽下去再说话,你的唾沫都喷我脸上了。”
安冉看了眼白宇指的方向,一个高高瘦瘦的影子背对着她们,而对面坐着的,一身红裙,虽然背光看不太清,但声音隐隐约约传过来,分明是王羽学姐独特的嗓门,不过听起来十分愤怒。
“两人在吵架”安冉迅速得出结论,然后默默的把自己藏进灯光下的阴影中,埋着头悄悄的对白宇说:“待会一句话不要说。”
“不说怕是不行了”白宇一脸无奈的示意安冉“看对面”。
只见王羽一拍桌子,“嘭”,起身便走,怒气冲冲的朝着安冉她们这桌走过来,在安冉一脸懵逼的眼神中,揪着白宇耳朵就走:“你学姐都被气死了,你还安心的吃火锅,跟我回去!”
白宇挣扎着,回头朝安冉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先回去,让安冉自己想办法,安冉象征性的朝她们摆了摆手,重新坐在桌边,继续吃火锅……
没多久,安冉坐了一个人,黑色风衣,身形清瘦,安冉抬起头,一张好看的死人脸在她旁边。
“董千学长好”安冉礼貌的问候了句
“嗯”董千不是十分清晰的鼻音。
一时无话……
“学长你有什么事吗”安冉实在忍受不了这尴尬的气氛,只能率先开口。
“哦,让我想想。”董千十分认真的,敲了敲桌子,想了一会儿“明天是大学社第一次新生研讨会,你回去跟梁逸说一下,让他准备下宣传海报。”
“可是,你们不是同宿舍嘛?”安冉问道
“因为最近不太想跟梁逸讲话”,董千认真的回答安冉。
安冉无奈的点了点头,便准备回去。
“对了,帮我跟白宇道个歉。”董千拦住安冉说道,顿了一会儿,又从包里拿出一个粉红色的脖套“再帮我把这个带给二习吧,她走的太急,明天还要跑步,不戴冻耳朵。”
安冉接过董千的脖套,看着他略尴尬的样子,忽然想笑,又觉得不太好,于是憋红了脸,摆了摆手:“那学长再见。”
“嗯,再见”董千摸了摸鼻子,“谢谢你啊。”